《十方世界之净世卷》暮色枯荣

42、第四十二章 双杀……

　　二人相对默然半晌，呆若木鸡的少年忽地反应过来，大呼：“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非你个大头鬼，嘻嘻！”璃仙儿扮个鬼脸，转身袅袅婷婷而去。
　　目送那轻盈、动人的背影，身着亵衣的方思羽哭丧着脸，嘟哝道：“春光外泄，遇人不淑啊！”随即懒洋洋地套上中衣，上下检查一番以后，才施施然出得房来。“公子爷早！”寰珠笑吟吟地快步过来，身后四位侍女分别持着净脸洗漱的用具亦步亦趋。其中身材高挑的玉书软语道：“珠姐，长生泉可存得不多了，你要催促一下那帮惫懒家伙！”“昨儿天衣铺、邵记、福云社送来的一百套衣服鞋袜，都归置好了，免得你老是埋怨公子爷的衣饰过少！”另一位珠圆玉润的映雪笑眯眯地掩嘴回禀。“哼！小蹄子，你再笑看看……咱们公子爷啊，如此人才，即便怎么打扮也不为过！”素来温文的寰珠红着脸娇嗔道。
　　“这么多衣服，你们是想我穿到死么？”听得几人对话，眼冒金星的方思羽连忙相问，心中只觉剧痛难忍：“再不伺机离开客栈，这利滚利、息滚息地累计起来，以后怕是剐成零碎，也不够还啊……”寰珠听了，吓得脸色雪白，“扑通”跪倒在地，颤声道：“公子爷万金之躯，自然福寿绵长，享用不尽。怎地说出如此可怕的字眼？必是婢子们偷懒、懈怠，才……”她说到这里，已然泪滴成线，后面几位侍女更是匍匐跪地，哪敢多言。“这…这不是句玩笑么？你们便……”急得抓耳挠腮的方思羽，只想伸手去扶，又觉不妥。正在为难之际，只听得璃仙儿在背后轻笑：“起来罢，都跪着成什么样子？小羽你也是，不过几身衣服而已，用得着这般颠三倒四地乱说！快过来，休想忘了今日的功课，嘻嘻！”
　　讪讪而笑的方思羽如蒙大赦，再不敢多说一句废话。至于后来净脸、用餐、更衣等一应事务，便强装舒适、惬意之色，由得这帮侍女们折腾，心里直呼：“苦啊！世人都道富贵好，却不知奢豪人家的心酸悲哀之处！”
　　及至好不容易出得门来，新的折磨又开始了。“小羽，你今日好像忘了一事，对么？”璃仙儿昂着俏脸，冷冷地将他盯着。“不会吧，刚才餐桌上，我满腔热诚地歌颂姑娘天姿国色、容貌端丽，句句发自肺腑啊！”“姑娘？你再称呼一遍试试？”“不叫姑娘莫非称公子么？忒奇怪了吧……”“倒…霉…蛋……”璃仙儿年纪虽小，声音却是清亮，这一纵身长呼，只喊得路人侧目而立。“仙儿姐姐，你叫朋友么？这名字可取得不太高明！”满脸绯红的方思羽故作轻松，心里却恶狠狠地想：“你奶奶的霉发霉月，小爷看来今生跟这霉字有缘！”
　　“弟兄们！来了，羽师来了……”学社门外，一群少年叽叽喳喳地翘首以盼，眼见雕车临近，纷纷争先恐后地涌将上前。“兆庆你推个甚，真当老子脾气好，是么？”一条长大汉子虎目圆睁，对着后面推推搡搡的白衣少年吼道。“凡事讲个先来后到，昨儿个我最先声明，为羽师牵马坠蹬，大伙可是听到了的？”“甚是、甚是！”旁人齐声作证。“我浣虎可是心里最先这样想的，呵呵！”汉子粗豪地笑道。“哼哼！有些人啊，记吃不记打，只有再揍得他哭哭啼啼，恐怕才懂得如何谦卑待人！”浣虎儿听得大怒，回身叱道：“明立你横个屁，是你打的我么？还不是疯儿出手，才……”刚说到这里，只见毕理孤零零地站在后面，眼睛却望向抱着二兽下车的女子，顿时吓得面青唇白，迭声道：“毕…毕师兄，这…这个…你先请！”
　　“寰珠姑娘有礼，羽师呢？”眼见头车中下来两位盛装侍女，毕理连忙上前相询。“公子爷么？早进去一会了！”粉脸微微泛红的寰珠掩嘴一笑，纤指不经意间往后点了点。心中已然有数的毕理，蓦地沉声对那群呆站着的少年喝道：“都堵在门口干什么？还不进去！”随着煞神的这一声断喝，只见白衣翻飞，大袖飘扬的莘莘学子，纷纷夺路而逃。
　　“嘻嘻！疯儿师兄耿直豪迈，遇挫愈勇，死战不退的威名，那可是了不得的哟！”嘴里夸赞的璃仙儿，蹦蹦跳跳地下得车来。毕理见了，只微微点头，便向她身后那宽袍缓带，浅笑温文的少年躬行大礼，朗声道：“恭迎梅师！”“毕兄高抬，这什么师不师的，真真生分了罢！”一路上饱受摧残的方思羽，缓步上前，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端方、贵重的尊严气派。“近些时日，倒霉蛋养移气、居移体，真是大见风采啊！”眼神晶亮的小丫头，想到刚见少年时，那衣不蔽体的窘样，不由得心中暗笑。
　　一众人等进得学社，心情大好的璃仙儿不停地拿毕理打趣：“寰珠，师兄眼巴巴地盼着见你，还不过来相扶，他身子未见大好，要是闪着筋骨，可不是耍的！”毕理听了却毫不介意，直愣愣地说：“大丈夫明白来去，梅师是我敬重的师者，礼当恭迎！而对寰珠姑娘，是我私心慕艾而已！”听得此言，方思羽不禁生起结纳之心，暗想：“毕兄坦荡豪迈，当真大丈夫是也！”
　　“辉月师兄！”几人正在叙话之时，璃仙儿见蓝发辉月快步走来，连忙扬声招呼。面带微笑，师道尊严的少年大剌剌地喊：“霉…月兄！还不过来参见师长！”“霉月兄？呵呵！倒霉家伙报复得好快！”蓝发辉月见旁观师兄妹众多，只好佯装耳聋，及至参见时，便囫囵道：“见过…倒…霉师！”话一出口，他自己便哧哧发笑，璃仙儿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心照不宣的方思羽得意洋洋地暗想：“你奶奶的，小爷总算扳回一城……”
　　几人这般笑闹，其余人等尽皆丈二摸不着头脑，只觉这少年师长百无禁忌，倒也风趣得紧。稍顷，便听得紫烟奇道：“仙儿妹子，你这身淡黄宫装跟梅师的服饰好配，在哪里买的，能告诉我么？”“师妹，你……你怎地总跟我郎君穿成一样啊？昨儿个白衣，今天又是金色，这不是跟姐姐抢风头么？”一旁眼神幽怨，双目泛红的沐雪，盯着璃仙儿愤愤低呼。“雪妹妹这话说得可不对头，你没见今日全场白衣飘飘，怎地不去质问那些学我公子爷打扮的人？”向来温文的寰珠，破天荒地回击道。“珠姐，我们可是好姐妹啊，你怎么还来说我？”“帮理不帮亲嘛，你怎地哭呢？哎哟……”“谁是她郎君？我没听错罢！”“切，你听她瞎嚷嚷，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梅师翩翩公子，怎能是花？比喻成树还有些道理……”“师兄言之有理，应该说树落谁家。不对，这不砸死人么？”“寒客孤傲挺拔，迎风悄立，应该说树载谁家，更见妥当……”
　　眼见众女唇枪舌箭，斗得不亦乐乎。旁人议论纷纷，更是荒诞不经。蓝发辉月忙对方思羽使个眼色，一个偷偷摸摸溜之大吉，一个躲躲闪闪上得台来……“小羽，现在就头昏脑胀，以后大讲时，岂不疯掉？”姬黯乐呵呵地过来说道。“弟子暂不适应，以后便好些！”笑嘻嘻的方思羽，满不在乎地回答，心想：“说到斗嘴，我便是他们的祖师爷，来一个、斩一个，来两个、斩一双，多多益善！”
　　随着玉罄敲响，交头接耳商量应付之策的两人才计议已定。这楸桴双杀与普通的单人对弈截然不同，相当于现在的混合双人赛制，每方两人上场，轮番应着，顺序既不能乱，更不可相互商量，违者立即视为自动认输。是以，在双方猜先之后，这场论道的终极之战正式拉开了帷幕……
　　场中，执乌先行的痹贤上师闭目沉思，左手悠然结印，尾指一曲一翘间，状若迎风招展。“这恐怕不会是单纯的楸桴罢！”眼见他并未行棋，只是奇奇怪怪如作法一般，感觉新鲜的方思羽不禁暗道。这时，对方皿中的棋子自行盘旋而起，在上空明灭闪烁不定。仿佛经过人为组合似的，乌玉以奇数序列，自然形成锥形战阵。那排在箭头处的第一手，忽地声作厉啸，抖擞化为威烈厉怖的黑龙，“昂”地一声扑在天元位上。
　　“呵呵！痹贤兄的神驭化极之术果然通玄、高妙，兄弟只好敬陪末座，强自周旋一番！”拱手为礼的姬黯，笑脸光芒闪烁、亦真亦幻，神态极为潇洒不拘。他似乎想了一想，朗声说道：“自古龙虎相斗，势难两立。老兄既为黑龙，小弟当化白虎！”只见天空之上，忽然风云色变，四周树木被劲风所迫，红叶纷纷飘飞曼舞。蓦地，一阵狂风刮过，树叶通通化为五色之气，晃晃悠悠地涌上台来。目瞪口呆的方思羽瞧着在姬黯口鼻处吞吐的彩色云雾，心中感叹唏嘘：“如此参天夺地的奥妙玄功，还不得修上千年么？”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那冷浸浸的鹭玉，忽地飞起，竟一分为二，环绕着他二人盾护守卫。而右上角三三之位上，一条白虎腾跃扑击，壮甚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