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世界之净世卷》暮色枯荣

32、第三十二章 渐福……

　　是夜，巨鸢、走兽散净的钦扎谷内。方思羽心痛地看着狮子身体上的爪痕，大摇其头，嘴里不住嘟哝道：“你奶奶的，以后打架可要小心一点，为了弄死一只秃毛小鸡，便搞得花一块、白一块的，没了卖相！以后咱爷仨行走江湖，靠什么糊口？”狮王此时肚子吃得溜圆，懵里懵懂地看着他，却不理会，慵懒地趴在地上，恹恹思睡。
　　盯着狐狸喷火烤肉的两人，听他大放厥词，各自脸露微笑，心里均想：“倒霉家伙运气忒好，竟有两大灵兽护身，也不知道在哪里踩着狗屎？”随即，古灵精怪的璃仙儿便开始促狭地酸道：“辉月师兄，你说这某些人啊，还没弄清铉赤大陆规矩，便想闯荡江湖，岂不好笑？”“是极，是极！这规矩嘛，不遵从可不行！”蓝发辉月点头赞同，肚里却是暗笑：“什么狗屁规矩，我怎地不晓得？”“不守规矩，便会……”小丫头说到这里，故意卖个关子，静等方思羽来问。没曾想等了半天，却听得臭小子竟“呼噜、呼噜”地打起鼾来。那鼾声忽高忽低，悠然作怪，纯粹没将她放在眼里。蓝发辉月见了，不由得哈哈大笑，心道：“这家伙精似鬼，小姑奶奶的雕虫小技在他面前，全是玩剩下的！”
　　璃仙儿气急，上去便是一脚，还没踢到对方身上，便被一把抱住。只听得那坏小子闭着眼睛，口里梦话连连：“牛腿皮厚肉多，嚼起来加倍咬劲十足，倒也别有一番滋味！”小丫头玉足被抱，粉脸蓦地通红，娇声呼道：“辉月师兄，他……”“莫找我，区区小事，你们自行解决！”蓝发辉月说着，躲躲闪闪地跑到一边去了。只听得那闭眼酣睡的坏小子又道：“这烤肉闻起来竟有脂粉香气，却是怪哉！”“你……你！”璃仙儿只觉心中小鹿乱撞，浑身发软，一时呐呐不知该如何是好。“小爷这无往不利的三十几计一出，还不杀得你溃不成军！”方思羽眯缝着眼睛看着小丫头的窘样，不由得心中大乐，随即将手放开，装作迷迷糊糊的样子，问道：“妹子却是为何？我正梦吃烤肉，不亦快哉之际，被你这个……”他用手指了指对方玉足，讪讪地笑。二人均是第一次与异性如此亲密接触，各自神情狼狈，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如此过得一会，被小丫头俏眼紧盯的方思羽，如芒刺在背，全身冷汗直流。连忙伪装出一副讶异之色，痴痴凝望夜空。璃仙儿再次中招，转头看时。他已然灰溜溜地跑到狐儿身边，贼贰哈哈地笑道：“还没好么？爹爹可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你不是刚吃过么？”狐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继续挖苦道：“秀色可餐，粉腿早入腹中，还吃个甚？”方思羽脸皮再厚，此时也羞得满面通红，不住从宝囊内拿出调料洒在肉上，缩着脖子怔怔出神。
　　不一时，烤肉已是香气扑鼻，“嗤嗤”地冒着油珠，闻来令人食指大动。蓝发辉月凑到跟前，一边大口吃着，一边不住向他使眼色。“让我去叫小丫头过来，这主意可不高明！”方思羽心里想着，口中吩咐道：“狐儿，去把狮王和仙儿妹子叫过来罢，这肉确是美味！”
　　半晌，见狐狸仍在和小丫头絮絮叨叨，并未过来。他不由得凝神倾听，只听得狐儿低声道：“仙儿姑娘，你知道我爹爹面对谁最没招么？”“谁呀？”小丫头语音细声细气，微不可闻。“碧髯狮啊，它对我爹爹的废话从来不予理睬，所以爹爹头大得很，嘻嘻！”“吃里扒外的丑八怪，竟联合外人来对付老子！”方思羽听到这里，面露微笑，心里愤愤不已。稍顷，璃仙儿跟二兽走了过来，俱都围着火堆，默不作声地吃将起来。“喂，你慢点，莫把小肚皮撑破了！”眼见气氛古怪，方思羽心中本就有鬼，只好去逗那狮王。狮子哪会理他，自顾自埋头大嚼，完全将他的话忽略不计。眼见方思羽眼珠瞪得溜圆，却无可奈何的样子，璃仙儿心道：“狐儿之言，大是有理，只要莫将倒霉蛋的话放在心上，他自然只有傻眼的份！”这时，蓝发辉月站起身来，对二人说道：“明日是渐福的第四天，城中会举行最热闹的祖祭礼，今晚略歇一歇，凌晨便上路罢！”
　　翌日，天光微微发亮，蓝发辉月将方思羽缚在背上，小丫头则抱着二兽，风驰电闪般向斐丽城赶去。到辰巳之交时，三人已施施然入得城内。
　　“这臭得太过不成体统，看来找个地方洗澡、换衣服已是头等大事！”与蓝发辉月、璃仙儿分别之后，方思羽独自在集市上溜达，眼见四周生灵俱都神色振奋，衣饰光鲜无比，不由得感到自惭形秽。他匆忙带着二兽走了几家成衣店，大包小包买了不少衣服鞋袜，兴冲冲地往云霄阁走去。
　　“翡丽城的云霄阁，是城中最为奢华的“天”字级客栈，在铉赤大陆算得上颇有盛名……当然，费用也是高昂至极，普通人一年辛劳，也不过刚好在这住一晚而已。”方思羽回想着璃仙儿的描述，抬头仔细观看眼前这一座独自居于城北，庞大得无与伦比的宫殿。
　　宫殿色作赤红，微微泛着豪光，似乎材质为翡玉之类，两端围墙宽得一眼望不到尽头。屋顶处飞檐翘曲，檐角小兽脚踩斗拱呈托举之式。入户门更是阔得令人讶异，竟为九进开敞，外设墨玉居兽石。正门处挑檐廊下，两根翠玉巨柱兀自顶立，上面阳刻着千奇百怪的云彩。云彩之中，各种最为凶猛的灵兽均是神态各异，栩栩如生！“丑八怪，这是你的先祖，传说中的照夜玉狮子王罢！”方思羽见到云彩中刻着的一只碧玉狮，不禁高兴地叫道。狮王抬头看了看，兴趣却是不大，自顾自与狐狸在那里追逐玩耍。
　　这时，门外迎来送往、交际应酬的人已渐渐多了起来。眼见住店客人的随侍厮仆都个个衣饰华贵、气派极大。他不禁心里有些打鼓，暗道：“这里普通人家，一年收入不过六、七千上下，我便住它一晚，又能怎地？”默默计算囊中余资移时，终于鼓足勇气，昂然迈步而入。
　　进得门内，便远远见到色作幽蓝的“天”字玄关，高高地伫立在那里。背后飘渺掩映间，只见朱门叠户、廊桥回环，富丽、奢华到了极致。“恁是作怪，怎地未曾见云霄店招？”直到此时，方思羽已然手软筋麻，便想装作假意浏览一番，觑空偷偷向门外溜去。
　　“佳客远至，令敝栈蓬荜生辉，但请玉趾移步入内，稍事歇息如何？”只见上百位侍女服作五彩，花团簇锦般从玄关背后枭娜步出，齐齐说道。声音里莺莺燕燕，如珠落玉盘，听来令人神往。
　　“这阵势搞得……也未免太大了罢？”他不禁目瞪口呆，暗骂自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癞蛤蟆。心里百计千转，又要顾着脸面，又想气派俨然地全身而退。“还不请公子爷入内，只管看个甚？”正在尴尬无比之际，玄关背后转出两位面容清癯的老者，一人有些嗔怪地对众女说道。另一人则笑吟吟地迎了上来，慈蔼地将他看着。“呃！这个……估计认错了人罢！”方思羽略微整理一下娄烂的衣衫，躬身道：“小子只是路过，一时好奇，便进来观瞻一番。这便出去，呵呵！”“公子爷此言大是见外，虽说敝店来者勿禁，往客勿止。但尊驾这便走了，小的实是无法向家主交代！”老者脸色顿转肃然，有些急切地回道。“这下丢人可丢大发了！”方思羽讪讪地想着，只好随遇而安。背后二兽更是缩着脖子，心里暗想：“爹爹有病吧，跑到这个鬼地方来，煞是气闷得紧！”
　　如此寒暄几句，围观众女娇声唱喏：“相请贵宾！”话音刚落，只听得里间鼓乐喧天，一曲“九霄迎宾”奏得浩浩荡荡，气派恢弘。“死便死罢，你奶奶的！”他咬牙切齿地想着，硬起头皮随众人步入正厅。此后，便一直昏昏然、茫茫然地如坠云端，也不知过得多久，又由随行侍女引导着向后进走去。对于一路上的奇花异石、曲径通幽的万千景象，他完全视若无睹，心里只想：“这下糟之糕也，囊中仅存区区一万多紫歆贝，估计今晚之后，又是清洁溜溜！”恍惚间，只听得路上往来客人悄声议论道：“啧啧！刚才奏的可是九霄迎宾曲，如此声势，也不知是何等大人物驾临……”“听闻曲儿一响，来人不是住帝王阁便是凤来仪，据说一晚上光宿费便要三十多万！”“照你这样说，加上其它的费用，最省也得五十万出头罢！”“呵呵，你以为呢……”
　　“公子爷辛苦，这便到了，你住庆隆轩。二位随行小…爷，分住鸿福、凌云精舍！”那侍女面容清秀，语音温婉动人。随即顿了一顿，又道：“小女寰珠，以后便是公子爷的贴身近婢，日夜随侍在侧，你有事召唤即可！”说到后来，面露娇羞，渐至低不可闻。“这不是帝王阁么？五十万一晚呐，这，这……”他看着眼前大殿，心里五味杂陈，嘴里早已是语无伦次。
　　寰珠微微一笑，也不多言，将一人二兽迎进门内，便自顾自忙活去了。
　　“二位爷，五十万呐，把我卖了罢！”苦着脸的方思羽哭兮兮地对两个小家伙说道。狮王哪里管他，一阵风似地在各个房间内窜来窜去，神情极是兴奋。“爹爹，这可怪你自己，嘻嘻！”狐儿也是边说边跑！
　　“渐福，渐福？你奶奶的，老子这不就渐福了么！此后卖身为奴，不亦贱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