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世界之净世卷》暮色枯荣

3、第三章 西行……

　　地处莽龙大陆中央的“无量天”乃道界九天法阵枢纽，也是扶风城卿月阁天一教的总坛，教主九嶷神尊对于优璇身殁颇为痛惜，作为众宗派盟主，历次道妖之战，优璇都以他冠绝群伦的修为扫荡群邪。对于优璇，九嶷有一种特别的偏爱，他曾作如下评价：“能做到天地无情、心如止水，遍观诸般道者，唯有优璇！”为此，他发下玉简檄文，责令“九天”各宗派侦缉缇骑尽出。毕竟，近百年来，魔长道消，道界可征战的宿将愈发少了，而妖界却出了好几个惊才艳羡的人物。
　　“道宗护法尊者优璇，盟中称璇天王，善战，所向有功，勇绝于世。诸次除妖，执斩天剑，乘昂藏兽，十荡十决，举座皆惊……惜英才蒙尘，叹妖氛未清，今敕令各宗门护法尊者戮力同心，缉拿此裊，以慰英灵！”忘忧谷善啴侯司马青衣接到盟主九嶷神尊传来的玉简不禁摇头叹息：“能得盟主金口一赞，优璇地下有知，也该瞑目了。”他与优璇，并称盟中“二王、一帝，六神煞”中的两大天王，二人交情甚笃，皆为卓尔不群、悍勇无双之辈。
　　作为道界“四大祖地”之首的忘忧谷，东极海外，背靠“浩日龙陨”原始丛林，玄功主修五行之中的“木德”，以东方甲乙木为尊。传说中，这里原是远古巨龙栖息之地，万年以前，司马氏一族连番征战，才逐渐统治了这个神秘而充满力量的地方。即使到了如今，在很多道者心中，这里仍旧是一个令人膜拜的古老图腾之地。是以，有人说这片大陆真正玄功无敌的便是忘忧谷谷主司马东临！
　　司马青衣便是谷主司马东临的独子，他既是忘忧谷的护法尊者，也是九原城邦东天青帝所封的善啴侯。
　　故而，司马青衣不单在九原城邦很有地位，在道界中，一样颇有声势。他风流、俊朗，锦衣华服，出入驷马高车，挥手一掷千金，连他蓄养的奴仆都是罕见的海外昆仑奴，所以不论到哪里，无不是最受欢迎的客人。紫魅是他的宠妾，岛国德里克皇室公主，擅舞，高鼻深目，肌肤胜雪，金发如瀑，司马青衣每有客至，常使其令人观之，观者无不侧目。
　　入夜，雾大霜浓！忘忧谷醉月轩，道教九天护教大阵“禅善天”内，谷主司马东临负手而立，他对儿子司马青衣处境感到担忧，以对方梦里狙杀优璇那高深莫测的盖世玄功，要对付孟浪不羁的宝贝儿子应是不难。考虑良久，他将阖族两大护教神龙均召至身边，严加告诫：“青衣性格疏朗，有至刚而无至柔，所修功法偏重锻体之道，勇武气盛而好大喜功，本次优璇尊者身殁，以他二人交情必不会善罢甘休，此次西行，还望两位佑护！”
　　“谷主，以侯爷玄功，想来不会轻易着了刺客的道，惟须提防的倒是身边人，那公主狐媚惊人，侯爷又须臾不能离她，因此……”青龙法王躬身道。
　　黑龙法王捋捋劾下深髯，抬起头来，目中精光爆射：“老朽深以为然，紫魅据说是侯爷三年前德里克战役中，该岛国见破城在即，主动求和的人质而已，入谷未久，终是来历不明之辈，还应多加提防才是！“
　　司马东临听了，寿眉微掀，脸颊处法令纹深陷，摇头叹息：“祸兮福所依，本次西行，就算是场历练罢，至于紫魅一事，我去与太夫人略作商议，总归以青衣安全为要！”
　　翌日，清晨，司马青衣劲装结束，外罩一件玄色九龙袍，头戴鎏金冲天冠，在沉睡中的紫魅脸上轻轻一触，便出得门来，这是每日的必修课，向太夫人及双亲问安。门外，浓雾未散，依稀可见落花满径。
　　听月楼东厅，司马东临及夫人云练裳正陪太夫人叙话，及见儿子进来，不由得展眉一笑：“青衣俊朗风流，能每日寒暑不避，勤修功课，且对家人至孝，倒也颇慰老怀！”
　　云练裳抿抿嘴，拧着儿子耳朵:“自古虎父无犬子，他跟你年轻时候还不是一个德行，这就叫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说完，侧身盯着司马东临莞尔一笑。
　　司马青衣脸微微一红，躬身向太夫人及双亲问安，然后禀报西行的诸般行止。刚一提及，便被母亲云练裳打断：“孩儿何须定要出去帮人寻仇，便安安分分呆在谷中，岂不是好！那九嶷神尊的敕令听不听也罢，没地还杀上门来，质问我等？”司马青衣忙道：“母亲有所不知，孩儿与优璇相交莫逆，道兄身死，自不能坐视不管！”
　　“嗯，妇道人家见识，盟主敕令如何不凛尊而行？盟中九天各宗派又会怎样看我忘忧谷？”司马东临捋捋寿眉，淡淡地抢白了云练裳几句，便接着对儿子说道：“如今道妖大战行将爆发，你既为忘忧谷少主，凡事便当以谷中基业为重，我已令谷内两大护法神龙随侍于你，也算带他们出外历练一番，你看如何？”
　　在旁一直躬身而立的司马青衣，听闻父亲如此安排，还美其名曰带神龙外出历练，不由得大急：“孩儿驽钝，致令父母大人担心，此去一路向西，孩儿必勤修本族神功，绝不致丢了忘忧谷的名头。只是我向来在外朋友众多，如被人看见身边两大法王随侍，岂不被人小瞧了，此事万万不可！”说完便上前为太夫人捶腿。
　　“练裳也是，老大不小的人儿，还喜争风吃醋，东临年少时候的那些风流韵事早成过眼云烟，没的叫青衣笑话。至于安排青、黑二龙都是我的意思，你无须顶撞你爹爹，你可是奶奶的心头肉，绝不容有失！另外，我近日拟了一曲，想让紫魅为我一舞，可好？”太夫人如风中之烛，话未完，不由得大咳，一股老人味散发开来，稀疏银发下，皱纹密布，面上老年斑更显。
　　司马青衣心知肚明，却不敢再说，只好叩头缓缓退出。及至回到房内，见紫魅早已梳洗停当，连忙将她搂过好一通温存，然后细细交代一番，才唤来昆仑奴霸诀并青、黑二龙联袂向西而行。
　　九原城邦都城玉京，最近出了一件怪事，那就是如意斋镇宅之宝“麒麟火龙枪”被盗，如意斋是一座典当坊，汇集了这片大陆及海外五十四国的奇珍异宝，每天可谓门庭若市、顾客盈门，坊主曦梦瑶便是东天青帝养的外室，东天青帝曾想要正式册封曦梦瑶为贵妃，却遭婉拒，理由是：“宁为鸡头、无为牛后”。故而如意斋明面上为民间生意，暗地里早有官府保护，其风头一时无两。
　　“麒麟火龙枪”为上古制器大师旭尧所造，枪尖形似游龙，如吞云吐雾，色作赤红，精铁取至万年赤炎矿，枪身为浸泡一千五百载南海鲛油的摩柯降龙木，枪长一丈七尺二分，重八百余斤，历时二千三百年，始告功成，功成之日，刺瑞兽玉麒麟精血撒之，才抵住名器出世而降生的三十六道天罚神雷，它是枪之王，兵之魄，可谓上天入地，锋利无匹的绝世神器。每一个来如意斋的客商或修真之士均欲一睹为快，更有甚者，或明抢或暗偷，但最后无不铩羽而归。
　　东天青帝的怒火，在这片大陆无人能够承受，以九原城邦的强大实力，和他本人深不可测、霸悍无双的绝世玄功，此次“麒麟火龙枪”失窃，可谓让他脸面尽失。是以，司马青衣自忘忧谷出，即到玉京。待拜谒青帝后，便赶往如意斋堪访火龙枪失窃一事，只觉千头万绪，一时也不必细表……
　　却说方思羽被那绯衣少女缚住，提上半空。他耳听得四周“呼呼”而过的风声，只觉心脏已跳至喉咙，手足又不能动弹，只得奋力挣开双眼，但见自己人在半空，白云触手可及，下方田野、村庄和驿道依稀可见。只是速度太快，令他目不交睫，不由大呼：“姑娘能否放了小子，你我非亲非故，被你这般提溜在手上放风筝，须不好看！”
　　少女偏过头来，随手收拢红菱，噗嗤一笑：“我倒忘了，你那小身板经不住如此折腾，这样吧，我将你缚在背后，只要莫乱动，保你没事！”
　　“天壤之别、天壤之别！”方思羽只觉处境比刚才着实好了许多，他的头颈靠在那少女背上，风中幽香阵阵传来，寻思：“臭婆娘，这是要带我去哪里？莫不她是什么山精、树怪要收个压寨汉子，那可是大大的糟之糕也！”一时心里七上八下，彷徨无计。
　　半晌，少女止住身法，目光打量着下方地界，说道：“臭小子，我带你过来，只是想要你帮我一个忙，然后便放了你，如何？”
　　“好说，好说，只是小子本事低微，不知如何能够帮到姑娘！”方思羽终于觉得魂灵入窍，虽仍旧有些晕眩，还是努力亢声问道。心里反复想着：“我这样子，便称大丈夫，定然有些勉强！”
　　少女迎风俏立，幽幽叹了口气，心道：“一别经年，早已物是人非，想那贱人必定仍是恨我入骨，要将那物事取走定然甚难？”她思索良久，半晌才答：“没多大事情，实因我体内本命元神被伤，要借重你帮我讨一粒灵药而已！只不过那卖主跟我有些过节，我出面须不方便。”随即又道：“这里是九原城邦的都城玉京，今日我等先找一家客栈住下，明日且看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