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世界之净世卷》暮色枯荣

22、第二十二章 结界……

　　又到了每日这个时辰，金色的闪电召唤着惊雷滚滚而至，接着便是狂风夹着细雨，抽打在洞穴的地面上，仿佛在洗涤这里！老人低头打量自己愈发虚浮的身影，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身旁碧玉般的小狮王狻巡着，挑衅似的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咆哮！
　　这是一个相当奇妙的世界，除了他们置身的地方之外，风、雨、雷、电遍布整个洞穴。“每日一个时辰，等等就过去了！”老人的手影，虚摸着狮子的脑袋，喃喃地安慰道。小狮王动了动头，仿佛在应和他似的……稍顷，它站起身来，慢悠悠地走到最靠角落的地方，用舌头舔着躺在地上的一人一狐……
　　看它卖力地舔动半天，躺在那里的方思羽和狐儿却仍然毫无反应，老人有些悲戚地想：“臭小子倒下时，喊出那句“化身雷电，神鬼皆惊”，目的是引来霹雳闪电与深渊异魔童一拍两散！却没曾想无心插柳，弄出这样一个结界，让大家每日定时遭受腾雷闪电，风雨交加的洗涤。好在玄天战狮王王座这片高台未受影响，也算有个栖身之所！但这样终日困坐愁城，我倒还无所谓，反正都是已死之人，可臭小子他们三个怎么办……”反复思索半晌，却无甚良策。
　　此时，洞穴内风雨已住，除了小狮王轻微的呼吸声，又回到了平时里安静的样子。狮子从方思羽和狐儿身边站起，往洞穴口飞奔而去，对着那片空气般的结界扑击半天，仍然一如以往，无论它怎样努力，结界始终都犹如钢铁，牢不可破！
　　“它这几天身形似乎变大了一点，碧玉色的鬃毛也长了许多。”梵十三心想。狮子来回小跑着，背后那条尾巴晃晃悠悠地摇摆，最后放弃了徒劳的行动，趴在那里闷闷不乐！“也许等它把那颗内丹化到一定程度，真正拥有玄天战狮王几分本事后，我们便能出这洞穴，只是他们两个还熬得到这么久吗？”他不禁看了看躺在那里生死难料的一人一狐。
　　“臭小子元神重伤，身体上创口却逐渐愈合，可见生机仍存，想必是那方古玉护着心神所致……只是他莫名其妙弄出这么一个结界，虽说妙悟神通，厉害得紧，却也把大伙通通困在这里，寻医问药反而成了奢望！”几天以来，他反复推敲破除结界的办法，最后结论便应在这方古玉之上，只是玄黄古玉迸发闪电的威势，让他根本不敢轻易行险尝试破解之法。是以，一来二去，浮想联翩，始终一筹莫展！
　　结界内光阴自成一统，时间过得飞快！这一天，小狮王忽然从下面飞奔上来，嗓子里急吼吼地说：“醒了！狐儿醒了……”梵十三连忙看去。果真，躺在那里的狐狸，晃晃悠悠地抬着头四处东张西望，一身火红的长毛竟然开始部分变成金色。它咧咧尖牙，鼻子在空气中嗅来嗅去，然后便用头去推躺着的方思羽。见他没有反应，不由得有些焦急起来，对着狮子吱吱乱叫。小狮王老实巴交地低着头，不敢跟它对视。良久，才叽里咕噜地把前因后果告诉狐儿……
　　二兽在那里商量半晌，齐齐向老人奔来，两双充满着希望的眼睛，火热地望着他。然后便是在他身边撒着欢儿，犹如舞蹈一般，施展浑身解数，讨他欢心！
　　“唉……我梵十三一生纵横天下，弟子生死存亡之际，却半分力也使不上！”老人看着它们的动作，岂能不明白为何而为，不由得更是悲从中来，难以自抑！嘴里却概然宽慰说：“最近我反复揣摩，有个法子，倒可试试，不过你们要容我思量清楚，可不能贸然行事，呵呵！”狐儿终究灵醒，它停下舞蹈的脚步，紫色眼珠里满是疑惑，心想：“瞧爷爷神情，并非可以轻易解决，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狮子听在耳里，憨憨地心花怒放，在老人身边如风似电般跳着、跑着。沉寂许久的洞穴，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
　　老人微笑着，意态悠闲地走到洞穴门口，早已是泪光莹莹！虽然师徒之间相处时间不长，但两人感情极好。在他心里，这个爱徒犹如年轻时刚出道的自己，性格跳脱、热血，遇事偶尔会胆小、怯懦，但为了朋友却极富肝胆，是一个真正有血有肉的少年！思量移时，他心中已有计较，不由得喃喃地告诉自己：“死活就这一把，与其这样苦苦耗着，干脆不如便押下这生死大注，输赢各安天命罢！”
　　在此之前，老人并非毫无办法，只是太过行险，结局如何实在难以逆料，如果万一失手，便只剩下有些憨厚的小狮王独自在此苦熬。是以，他一直犹豫再三！今日眼见狐儿醒转，二兽之中总算有个拿主意的了，他才终于下定决心。
　　当晚，老人笑眯眯地将二兽唤至跟前，轻声吩咐明日一应准备的物事，交代在结界内的一些相关禁忌。狮子许是闷得太久，片刻都不曾安静，一直在高台上窜来窜去，嘴里低低地吼着，与那条小尾巴搏斗。直到狐儿尖声叫着，才老老实实地蹲在老人脚下。
　　老人慈爱地看着二兽，笑着说道：“你两个以后遭际必定不凡，小狮王自不必说，狐儿来头也大得很！只是你族中传承极是不易，多的时候，相隔数代或十多代才隐现王者……嗯！由红转金只算得是第一转，转至九转，须历遍万险方能全身皮毛银白赛雪。听说……“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有些若有所思地看着狐儿。接着又道：”唉！说这些干嘛，各人因缘际会，自有缘法……对了，你们平日里记得提醒臭小子，万不可露了师门来历，切记！”“爷爷！你怎地说话如此丧气，莫非明日之事艰难得紧？”狐儿玲珑剔透，不禁有些疑惑。老人摇摇头，最后说道：“是非成败，苦乐一生，哪能完全堪破！”说罢，眼里萧瑟愁苦之意甚浓……
　　是夜，趴在方思羽身边的狐儿懒洋洋地摇着长尾，头搁在前爪上，不停地思索日间老人的话语，心道：“看爷爷神情定然无甚成算，只是爹爹如果再不醒转却也危险万分，明日如遇危局，我便冲上去奋身抵挡便是，也算报爹爹待我的一番恩情！”
　　翌日，洞穴中央，老人一脸肃然，虚飘飘地立着，静等结界内风雨如注、雷电交作。他的脚边，躺着人事不知的方思羽。两人四周，乌鹭双色棋子间隔排放，与占着天元首位，散发古意的玄黄玉石遥相呼应，状若楸枰之上的九星连珠阵一般。三丈之外，一条粗如手臂的血红铁链环绕在外，黑色符文幽幽地飘荡于上，仿佛划地为牢似的……所有一切，尽皆回复到与深渊异魔童激战的情景，可谓万事俱备，只欠施法者的本命精元。
　　远处，高台上的狐儿和碧髯狮紧张地盯着阵内，时不时地小声交换看法。“爷爷今日必是要以自身魂魄为引，驭使爹爹的法体出手，以胆搏胆，破了这逆转乾坤、妙手偶得的法阵！”狐儿压低声音，悄悄地说道。“无妨，等会雷电一至，我便冲将进去，护住他们！”“你傻呀，爷爷只是一道魂魄，你如何去护？”碧髯狮瞪着一对金黄的眼珠，懵懵懂懂地看着狐儿，有些回不过味来！
　　“等会这样，我们……”狐儿话还未完，一道炫目耀眼的金色闪电破空而至！刹那之间，洞穴内惊雷密布，狂风大作，倾盆如注的大雨，无情地洗刷着这片古老的兽葬之地。雷鸣狂野，密雨利烈，纠缠在怒号的风声中，激荡在地面和山壁之上，仿佛在比拼自己的大能一般……结界内，光线已经遁逃，四周漆黑一片。
　　“九星连珠，化育天地；一元复始，终开混沌，给我破！”随着老人喑哑的声音响起，一道若有若无昏黄的光芒，迷迷蒙蒙地散发开来。法阵中心，乌鹭星阵闪耀着傲然的光芒，辉应着那方古玉，犹若众星捧月一般。环绕在周围的火焰封神链重新幻化出血红的光幕，铁桶也似！模模糊糊之间，一道人影以九星排列的位置行步转折，宛如踏于罡星斗宿之上，沿乾入、遇坎折、再依艮进、震退、巽上、离下、坤左、兑右方位，回于中宫。脚下步法繁复无比，节奏却是清晰有致，口内吟唱完毕，身体已回于天元之位上。一时间，连环而至的惊雷，似乎突然哑了一般，竟暂时停顿下来。只有风雨之声，淅淅沥沥地肆掠着这里……
　　此时，除了火焰封神链形成的三丈牢笼之内，洞穴其余地方已重归清明。如果单以破结界而论，已经是成功了！
　　“爷爷……爷爷……”狐儿双眼似欲滴血，尖声大叫着，碧髯狮钢筋铁骨般的身躯拼命撞击着光幕。二兽心里均已明白，所有的雷霆均被束缚在这区区方寸之地，即将形成的威势，岂能同日而语！稍有不慎，不但老人会魂飞魄散，方思羽的法身同样会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霹雳顿了一顿，重重叠叠地纠集在法阵上空，形成数道巨大的火球，以更加猛烈的威势向下砸来。回于天元之位的人影，脚下倒踏九宫，瞬间将那方玄黄古玉祭起，古玉在空中滴溜溜地旋转，散发出耀如烈日的光芒。四周佑护的乌鹭寒玉昂然而起，幻化出漫天的星阵，无所畏惧地迎接挑战。雷霆不断地击落在寒玉形成的冰盾之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也不知响了多久，乌鹭纷纷坠地，被牢牢禁锢的雷霆也逐渐消失而去……
　　血红光幕忽地散开，那块聚集了天地大能的玄黄古玉，竟掉头载了下来，同时倒地的还有那一直踏罡步斗的人影……
　　至此，这场以阵破阵的战斗终于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