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世界之净世卷》暮色枯荣

16、第十六章 功法……

　　一日，待方思羽行功结束之后，老人便在旁急不可耐地高叫着手谈一局，方思羽禁不住苦笑连连，心道：“十三叔楸桴的瘾头太大，寂寞经年，犹如发酵一般，竟是不可收拾！”
　　墓室之中，二人闲来无事，便是楸桴。老人虽然棋力甚高，中盘格斗更是妙招百出，方思羽还是逐渐摸清了他的棋路。以致双方差距越来越小，到得现在，师徒相互间胜率已是五五开了。老人性格极为争强好胜，但逢棋势转为下风，或局部吃点小亏，必然嘟嘟囔囔，要么便是大声咒骂自己。方思羽每次见到，必然心里暗笑，但下手绝不容情，总是绞尽脑汁，做到克求全功。是以，两人犹如小孩一般，每日便是高呼酣战，不亦乐乎！
　　“说来也怪，虽然楸桴极是耗人心力，但对修炼冥血大法不无小补！”方思羽落了一子，随口向老人问道。老人却不理他，眼睛直直盯着棋盘，忽然间大呼小叫起来：“哇呀呀，这次必然杀得你小子片甲不留！”然后便是眉花眼笑，神情得意之极，虚幻的身影也跟着手舞足蹈。方思羽定睛一看，只见盘面一条大龙已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连忙假装风轻云淡地说：“偶然失手，误着而已！”说罢，伸手便欲悔棋，眼睛却偷偷地向老人瞄去，见他一副气愤愤的样子，无奈之下，只好推枰认输。
　　老人心情大好，立即开始自吹自擂起来，吹了一会，见对方神思困顿，恹恹欲睡，只好作罢。直待方思羽假寐片刻，老人才无精打采地说：“冥血大法最为劳神费思，你以为每日楸桴只是做戏，那是本门玄功必修之课，需要神识坚如金石，方能达成功行圆满！”随即又懒洋洋地道：“如今，造梦神通你已初窥门径，明日便试试修炼这自成天地之法，相互应证，想必或能事半功倍！”
　　方思羽一听，不由得大喜过望，精神随之振奋，笑眯眯回道：“十三叔，也不必等到明日，你现在便传我口诀，我先试试成与不成！”“你小子，叫你陪我楸桴却是甚难，说到练功，便容光焕发，真真岂有此理？”老人一边说，一边吹胡瞪眼，模样煞是可爱。方思羽心里偷笑，嘴里却概然表态：“哪有此事，只是偶感困乏而已！来来来，我们再战三百余合……”
　　二人重新入局，方思羽奋发精神，施展浑身解数，让老人连呼：“过瘾之极，过瘾之极……”自然到了最后，又将“自成天地”之法弄到手中。
　　时光荏苒，勤修苦练的方思羽修为日胜一日，忽忽之间，便成就了冥血大法第一境“造梦”，他也因此更加勇猛精进，整日参悟“自成天地心法”。毕竟，悟不透这门玄功，要想脱困，无疑于痴人说梦，但参来悟去，却一直未得其门而入。他更加倔强，成日和这心法死磕，倒是把老人丢在一旁，至于老人的长吁短叹，他实在听得烦了，便来个充耳不闻……
　　“这门攻法实在玄而又玄，口诀只是寥寥数十字而已，似乎缺少其中关窍，如何窥得门径，倒是甚难？”一日，方思羽又在痛苦万状地思索着，却见老人目光一直注目于楸枰之上，仿佛在看什么稀奇宝贝似的。方思羽不由得心道：“那上面空空如也，有何好看？”也不管他，仍旧心烦意乱地在那里苦苦钻研。忽然之间，听得老人说道：“天地遍存于方寸之间，周而复始，如环无端，即为“圆则杌棿，方为吝啬”，需晓“五运六气”之说，懂得自然变化和与之对应的时辰关系，才能明白宇宙至理，动念之间，幻化百物……”
　　听到这里，方思羽如醍醐灌顶一般。蓦然间，所有难题均迎刃而解，不由得喜极而泣，心道： “原来十三叔天天让我陪他楸桴，全是有意为之。不懂得天圆地方和宇宙能量变化，如何做到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如今明白这个道理，再于其间幻化百物，自必得心应手，成就一方天地！”“你懂了？”老人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方思羽此时心情极佳，直想连翻几个跟斗，嘴里却大呼小叫地说：“楸桴，楸桴！少爷一日不玩这楸桴之戏，浑身痒得难受……”
　　上古楸桴，其实并非养性怡情之戏，它源于“究天文，易祭”，是占卜天象易理的工具。正所谓“测阴阳之动，究宇宙至理”，讲的是由纵横十三道组成的一百六十九个天体，中央天元即为太极，象征宇宙中心，四隅代表“春、夏、秋、冬”四季，乌子和鹭玉便为昼与夜。阴阳变化之中，以乌鹭为本，幻化九天星阵。由至繁，复归极简，端的是穷究无限，神鬼莫测。方思羽放弃天地之间的真正道理，每日苦研那玄而又玄的心法，自然不得其门而入。
　　除去平日修炼功法和钻研楸桴之戏的星阵变化，方思羽便是运使魂灵，为壑谷中大睡的两个小家伙造梦解馋。他也试过破解那片结界，屡屡失手之后，也不得已暂时放弃。此时的他，毕竟修为尚浅，如何破得了那“古今第一至圣先师”所施展的手段。如是者，又过去好多日后，他更加心里焦急，毕竟二兽在外不吃不喝已有多日，无奈之际，只好再去纠缠老人。
　　“十三叔，你看还有何速成的法子，不早日破了结界，我那两个小伙伴必然饿杀，这怎生是好？”老人冷笑着看他，口里道：“说你小子满脑糨糊，你还嘴里嘀嘀咕咕，这里自成天地，外面一日，结界内便是百日，况且那二兽皆为灵物，就算再饿上三年五载，也不会有事！”“那它们怎地每次梦中都是吃吃喝喝，再无其他？”方思羽小脸微红，挠挠头辩解道。
　　见老人不加理睬，他也不敢再行相问，嘴里却是唧唧歪歪念叨个不停。半晌，老人见他仍旧愁眉苦脸，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不由得哈哈大笑：“功力未逮，空自着急有个屁用，就凭你那几下鸡零狗碎，偷偷摸摸地上蹿下跳，最后还不是灰头土脸地回来……“
　　老人口中揶揄不休，心里反复计议着如何脱困：“按理说，臭小子破了阵眼，只需在东、南、西、北四方，驭使净世阴阳钺，以法器本身至凶至邪的杀气便可破之，如何竟寻不到结界破绽？如今我又是魂魄之身，半分玄功也无，想要帮他，却是甚难？”一时之间，思绪纷繁复杂，竟觉难以琢磨明白。
　　“本门玄功，修炼自内而外，想要速成，门都没有！也罢，咱们明日再去试试，我还不信了，有这样难弄？”方思羽见老人意态甚豪，昂然说道，不由得喜上眉梢，没口子大拍马屁。
　　翌日，他随着老人魂魄到了壑谷。这么久来，他还是第一次完完整整地出现在这里，自然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只见天空之上仍旧浓雾弥漫，其余与平时并无异样。二人走走停停，心中不停地推演阵法变化，均想：“那宗主玄功的确奥妙如斯，四隅均各自成就一方天地，击其一隅，法阵旋转，仍旧生生不息，唯有找到阵中之阵的枢纽之地，才能批亢捣虚，一鼓而破！”
　　“阴阳五行之变，以中央戊土为根，既破其中心，如何相互间仍旧生克变化？”老人口中喃喃，眼里四处东张西望，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二兽躺卧的位置。暮地，老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唤过方思羽问道：“臭小子，这片结界所有地方，我们都搜寻过罢？”见对方连连点头，接着又问：“两个小家伙躺的地方呢，你看过没有？”
　　方思羽听罢，连忙上前将二兽挪开，张眼看去，除了山石、花草，仍是一无异状。此时，老人已是胸有成竹，笑眯眯地看着发懵的方思羽道：“观察入微，自会发现阵法破绽！”方思羽打量半晌，终于看见那花草中一块略微泛着暗青色光芒的石头，心知有异，便上前一脚踢去……
　　却听老人急喝道：“祭出法器！”此时，四周发出隆隆轰响，仿佛树倒山倾一般。刹那之间，东、南、西、北方向各自跃出一条身长数十丈的巨蛟，巨蛟无角，全身坚鳞，在壑谷中扶摇直上，腾跃九霄。“不好，四蛟遁走，必引来风雷地震，大伙儿全埋骨此处！”方思羽听到老人惊惶的声音传来……
　　法器祭出，在空中飞快地划过，竟一分为二，化为雌雄两柄。赤红的净世阴阳钺迅速追上其中一条巨蛟，蚀绘的黑色幽莲从器身处暴涌而出，围绕着蛟身不停旋转，散发出逼人的寒气，寒气形成的光晕越来越大，只听得喀拉数声，那蛟竟头下脚上地栽了下来，在空中瞬间变为数截。另一柄月白色的净世阴阳钺，也追上其中一条巨蛟，器身上那犹如鬼火般的血红符号奔腾着、跳跃着。瞬间，天空中烈焰吞吐，熊熊燃烧……
　　此时，壑谷两面山体崩塌，飞沙走石，脚下地心处竟传来隆隆之声，地面龟裂成无数条巨大缝隙，树木山石呼哮着纷纷落下，天空中隐隐传来霹雳之声，刹那间，狂风大作，尘埃弥漫……
　　“快跑！傻……”方思羽连忙抱起二兽，向水井急扑而去，一路上只感觉地动山摇，恨不得自己多长出两条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