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月乌鸦》梅晓珠

20、20

　　暗月乌鸦

　　梅晓珠

　　20

　　“那是清明前后，真是病来如山倒。眼尖尖看着你爸瘦成皮包骨，只剩一口气，却毫无办法。可怜我的孩子，我的心头肉，那时候我就想‘你爸要是再没了，我就真不活了，去上吊去撞墙去抹刀，反正怎么死都要死。’”
　　“阎王爷的笔漏了他的名儿，你爸好了之后，我赶紧找了个先生又给他取了个名字。”奶奶是信鬼神的，她的思想里也有鬼神，奶奶的日常生活是跟鬼神搅和在一起的。她常常一个人自言自语，其他人又不知说些什么。
　　奶奶意识里的鬼神有情有义，并不无辜伤人。
　　“你爸爸缓过来那会子，真差点被一黒一白两个人带走了，我的儿，那哪是人啊，明明是黑白无常啊！你爸说那个黄昏过后，还在睡午觉的他迷迷糊糊看见两个小鬼绑着你叔叔上了船，他想叫小国的名字，又叫不动。月亮出来了，乌鸦呱呱呱叫，叫得人心寒。
　　朦胧中对面走来一个没有下巴的人说‘放了那个大的，有了那个小的就可以交差了’。”我听到这里吓得心惊肉跳。
　　“因为你爸和你小国叔叔长得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不过一个大一个小。”奶奶搂我搂得更紧。外面天阴沉下来，慢慢地黑了，恰巧她又讲鬼，而且还是纠缠过爸爸的鬼。妈妈常说奶奶神神道道，想想妈妈的话，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但仍觉得奶奶还有话要说，便硬着头皮往下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