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梅影》玉里乾坤

10、第十章

　　霁云正在发呆，忽听见一阵器皿忽碎裂之声，楼内一片嘈杂。女孩的尖叫、伙计的陪笑声中冲出一个蛮横强硬的声音：“都让开，我要见若茗姑娘。”
　　霁云一惊，连忙冲了出去，拼命拍打若茗的房门。门开了，若茗着急地说：“不要连累了你，我不会有事的，大不了见见他就完了，你回缀锦轩吧，不要出来了。”
　　霁云一把拽住若茗，把她拉进了缀锦轩，随后关好了门。“公子这么慌张做什么？”若茗皱着眉问。“你以为这个客人很普通吗？他是出了名的纨绔，我是怕你吃亏。”霁云小声说。“怕什么，这儿的客人蛮横的还少吗？就是蛮横也不能乱了王法，还有王法管着呢。我出去见见他，看他是什么混世魔王！”若茗伸手要开门。
　　霁云急了，把若茗拉到窗边，打开窗子，指着院里唯一的一驾马车说：“你看，这就是那个人的马车，这匹棕红马是千里马，名唤流火，乃波斯进贡，天下只此一匹，皇上将马赐给了那个人，现在你知道他的地位了吧。”
　　“皇上这么器重，要么是国家重臣，要么是皇亲国戚。这个人如此莽撞，想来应该是后者。皇上最看重的亲人，应该是皇子，我说得不错吧？”若茗细细分析着。
　　“你说得很对，他是皇上最宠的五皇子。”霁云点点头。
　　只听嘈杂声越来越大，杂乱的脚步在逼近缀锦阁。“公子，您不能进去！”一个伙计阻拦道。“怎么不能！都给我让开！你们可认得我是谁！”“让开！让开！我们公子是大人物！你们得罪不起！”一个奴仆扯着嗓子直嚷。
　　伙计道：“公子，您是大人物，我们是得罪不起，但这永春楼里哪个不是大人物，你这般吵嚷。”
　　“你懂什么！他们再厉害也得敬我们公子三分！”这个奴仆趾高气扬，眼睛仿佛要飞到眉毛上头。
　　“小卓子，别和他们废话，把门给我砸开！”五皇子指着门大嚷。
　　“何必砸门，这位公子太急躁了，不知肯不肯与在下品一杯茶啊？”循声望去，只见一位公子白衣翩翩，在众人中鹤立鸡群，面如朗月，眸射清辉，万般柔情千种俊美，嘴角边勾起一丝浅笑，虽是淡淡一抹，却足以引来蜂围蝶阵，无形中使人销魂。
　　五皇子不禁看得有些呆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这位公子。
　　“这位公子，在下有美人佳茗，不知公子肯不肯赏光？”白衣公子的嗓音如玉佩相击般清脆。
　　五皇子心中仿佛有一把琴，琴弦被人肆意撩拨，他的声音是化了的蜜糖，稠成一团，“肯，当然肯。”一边说，一边迎了上去。
　　众人都看呆了，只觉魂魄已经出窍，这位白衣公子仿佛使昏暗的走廊顿生光辉，他如同皎洁轻柔的月光，涤荡尘埃。
　　霁云只觉这声音十分陌生，便问若茗：“这个人是谁，似乎光彩夺目。”
　　若茗摇摇头，“我没有听过如此美妙的声音，这个人一定是头一次到这儿来，不然的话他的声名早已传遍了。”
　　霁云略一思索，“我知道他是谁了。”
　　“是谁？”若茗问道。
　　“其声动人如珠玉，其容冷艳压莲花，瘦骨临风翩然逸，伴琴友鹤销寂寞，我闻此人声音有如天籁，想来应是玉音公子。”霁云露出仰慕的神色。
　　“玉音公子？原来是他！早闻此大名，今日方有缘一聆其声之美，真是有幸。”若茗十分欣喜，眼中闪着亮光，“我听说他是肃亲王的世子，与其父长年安居封地，为何会来到都城？”
　　霁云凝眸沉思，自语道：“闲云野鹤之人来此熙攘之地，是想搅动风云吗？”
　　流云阁中，玉音公子与五皇子自叙身份，五皇子眯着眼睛，犹有醉态，“这位公子，真是惊为天人呀！我虽贵为皇子，也还从未见过您好这般姿仪清雅的人。”
　　“五皇子抬爱了。”玉音公子十分谦逊，轻声道：“在下不过是有一副美皮囊罢了，哪里能称得上是天人。”
　　“什么五皇子！和你这么清雅的人在一起，这么叫是又俗气，又生分，我名永乐，你就叫我永乐好了！”五皇子摆手大声道。
　　“在下永康。”玉音公子仍是轻声细语。
　　“什么？你叫永康？”永乐吃惊得要跳起来，“你可是肃亲王的世子？”
　　“正是，在下一向闲居江南，不问世事，只是受命于家父，这才来京游历。”玉音公子缓缓说道。
　　“真是天公作美！叫我得遇表兄，表兄快受我一拜！”永乐喜上眉梢，殷勤作揖。
　　永康一边还礼一边问道：“贤弟可是淑贵妃之子？”
　　“正是！母妃常念及舅父和表兄，不胜思念，这次你来了京城，一定要随我进宫，拜见贵妃。”
　　“这是自然，家父也十分牵挂贵妃与贤弟，嘱托我来京相见。”永康点点头。
　　“那不必絮说了，贤兄快随我入宫吧！”永乐急不可耐，立刻就要动身。
　　永康只得从命。
　　于是二人带了仆从，快马加鞭入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