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九歌+秦时明月]梦也阑珊夜不寒》酒空雪

4、暮色（三）

　　紫兰轩并入流沙集团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A市的大街小巷。轩然大波算不上，可到底是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然而处于流言漩涡中心的九歌街，却喧闹得一如往昔——也是一如往昔的平静。
　　“紫兰轩在九歌街举足轻重，韩先生就任由消息放出去，不怕被人找上门来？”紫女问道。
　　此时韩非正坐在紫女的办公室中，端着弄玉新调的鸡尾酒，正凝眉思考着什么。听到紫女所问的问题，韩非不以为意地耸耸肩，道：“啊呀，现在是法治社会嘛。他们总不会明目张胆地来杀我吧？”
　　“是不会明目张胆地。”紫女的笑意有些莫测，“但是他们会暗中对你下手啊。”
　　“啊，那就糟糕了。”韩非一拍额头，故作恍然地道：“我倒是忘了，姬无夜手底下可是有道上的人。啊呀啊呀，这可如何是好啊。”闹腾够了，韩非忽然笑道：“不是有卫庄保护我吗？我对他的身手还是很有信心的。”
　　紫女点点头：“卫庄的身手我自然相信。可是也得他时刻在你身边才好。”她想了又想，提了一个建议：“不如这样吧。我这紫兰轩中也有几间正经的客房，不如韩先生就在此先住上几日，避避风头再说。”
　　韩非也觉得这个提议颇为合理，也很有效，便同意了下来：“那就麻烦紫老板安排了。”
　　紫女嫣然一笑：“那就请韩先生随我来吧。”
　　她这一笑将整张美艳的脸都染上了一层生动明媚，绽放出先前韩非所不曾看到过的风华。他呆呆地看着手中的酒杯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韩先生在想什么？”紫女回过头来，便看到他这副模样，笑道：“莫不是嫌弃弄玉的酒不好？”
　　“啊……”韩非蓦地惊醒过来，“啊，当然不是。弄玉小姐调的酒自然是好的。”
　　紫女眼中满是笑意，话中有话地道：“酒不醉人人自醉。韩先生莫不是醉了？”
　　“有弄玉小姐亲手调制的好酒，又有紫老板这样的美人作伴，韩非就算是不想醉，也不得不醉了。”韩非自知刚刚的走神不妥，举起手中酒杯遥敬紫女，随后一饮而尽，“若是有唐突之处，韩非就以这一杯酒赔罪了。”
　　“韩先生这边请。”紫女微微颔首，将韩非请至一间不大却极为干净整洁的房间内。和紫兰轩中其他气氛旖旎暧昧的房间不同，这间房朝南，有温暖阳光从落地窗中洒进来，照在铺着浅灰色床单的床上，洒在一旁的青竹盆景中，别有一番雅致韵味。
　　韩非打量了这间房间一眼，颇为满意：“没想到紫兰轩中居然有这样的房间，紫老板果然是经营有道啊。”
　　“韩先生过奖了。”紫女倚在门边，笑意盈盈，一身紫色的华服似乎与房内的清素淡雅格格不入，却又相互映衬成趣，“既然韩先生满意，那紫女便不打扰了。”紫女走出房间，将门带上的时候还向内看了一眼，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正当韩非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的时候，他的电话忽然响了，悠扬的古琴声洋洋洒洒地散到整个房间中，和着窗帘后的半米阳光，伴着身旁的猗猗青竹，给人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韩非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是红莲。
　　韩红莲，是韩非的妹妹，新郑集团的大小姐，随着韩非一同来到A市打拼，但目前仍然在新郑集团所在的B市念大学。
　　“喂？红莲啊，终于想起你还有个哥哥了是吧。”韩红莲已经足足有两个月没和韩非通过电话了，这让韩先生很是憋屈，“这么久了也不说来看看哥哥……”
　　“哥！”韩红莲打断了即将进入老妈子状态的韩非，清脆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下个星期就放假了，这个假期我去你的流沙实习吧！”
　　“……我们流沙又不做生化武器。”
　　“韩！非！”
　　韩红莲在大学里学的是医药，然而以她古灵精怪又爱瞎折腾的个性，她总是会做出一些奇怪的东西。她成绩优异，那帮教授们也拿她没辙。
　　“好好好！我错了！”韩非立马捂住耳朵，生怕接下来的河东妹吼，“那你就快点回来吧。你在B市毕竟不安全。到了我这里，我还能保护你。”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静了很久，韩红莲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韩非听见电话那头有一个清冷淡漠的女声：“红莲，你都收拾好了吗？”听上去应该和红莲差不多大，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
　　“哦！好了！”韩红莲向那边的人喊了一声，回头跟韩非说了一句：“哥，我室友喊我了，先挂了，bye！”
　　通话的界面显示出“通话已结束”，便迅速消失，换成了原本的屏保。屏保上是一个粉衣姑娘背影，她回眸一笑，一派娇艳明媚。
　　正是韩红莲。
　　“红莲就要回来了啊。”韩非喃喃道，“希望她不要出什么事才好。”他又躺回床上，翻来覆去想了一会儿，还是不放心，再次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紫女的办公室内。
　　办公室的天鹅绒窗帘被拉上，整间房内昏暗幽静，唯有天花板上水晶吊灯熠熠生辉，在一片暗色中光影浮动。
　　“我让你查的那个人，查到了吗？”紫女问道。
　　弄玉蹙起眉，摇了摇头：“只有一些蛛丝马迹，可是完全查不到她的下落。我有点担心……她会在一个我们所不能查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她有可能在姬无夜的手下做事？”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弄玉微微蹙眉，“但是也有可能……她本身就是个我们不能查的人。”
　　“除了那份名单上的人，还有什么是我们不能查的？”紫女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挑眉，道：“‘灯下黑’？”
　　弄玉想了想，点点头：“与其说是不能查，不如说……是查不到。我们此番的动静不算小，她应该早已有所察觉，反而先一步掌握了我们的行动。”
　　紫女思考了一番，权衡利弊，最终说道：“那我们就只查她和姬无夜到底有没有关联。若她不为姬无夜做事，目标也不是韩非，我们也不必再在她身上下太多功夫。”
　　“这一点应该还是容易查的。”弄玉起身，拿过搭在沙发上的风衣披上，道：“我这就去准备。”
　　“千万当心。不要让姬无夜发现你的真实身份。”
　　弄玉虽然是紫兰轩的老板秘书加首席调酒师，可除了韩非等人之外，见过她真容的少之又少。而她在B市的身份，则是B市大学中一名音乐系古琴专业的学生，是实实在在记录在册的。很多调查的任务，都是借着这个身份的掩饰来完成的。
　　“我记得还有几天你的学校就放假了。”紫女忽然道。
　　“是啊。”弄玉握上门把手的动作一顿，转过身来，说：“对了老板，韩小姐也在这个学校，她放假应该会来A市找韩先生吧？”
　　“有可能。弄玉，你尽量多注意她一下。韩红莲是韩非的妹妹，也是他唯一的弱点。”
　　弄玉了然：“我明白了。”说完便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待弄玉走后，紫女便按下了身后的开关，天花板的水晶灯一瞬熄灭，整间房间归于混沌黑暗间，唯有那双灰紫色的眼眸明亮依旧。
　　寂静中，一声似有还无的叹息轻轻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