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影映紫台》汐馨月

30、灯火围营遇故人

　　３０.灯火围营遇故人
　　南边战场，紫归的赤郡与卓卿的元镇相邻，而今，这两个边防重地皆被翼国军队占领，卓卿大军与紫归盟军只好退居汐月河南岸的弦郡。
　　七绝和启明坐在将军帐中，细细研究周边的地形图。
　　“岂有此理！我们所占的地形明明占尽先机，我朝清鹤军更是个个百里挑一，怎还挡不住翼国的攻势？”七绝气得将地形图扯离桌面，扔在了地上。
　　“翼国终是兵如其名了，陆上的兵再强大，也抵不上空中的攻势啊。”启明是卓卿最年轻的将军，十四岁便拿下了武状元，因对当朝不满，执剑江湖，直到游天魄当政时，启明才回到卓卿，居庙堂之高，战功赫赫，一路高升，游天魄戏称其如启明之星，必耀当世，自此，世人称启明为星耀少将。
　　“少将，我军的弓箭射不到灵活的翼国飞兵，不知贵国的千里弩……”七绝冷静了下来，将地形图重新铺在了桌子上，细细询问。
　　“很难……往往弩手刚瞄准好，翼国飞兵已经自空中射下特殊的箭来。”启明无奈。
　　“那我们岂不是只有挨打的份儿了！”七绝怒道。
　　“就目前形势来说……是这样。”
　　“该死！”
　　“怎？这点就把卓卿和紫归两个大将难成这样了？”一个清雅而的声音自外传来，几乎是同时，帐子里进来了一个人，一身淡青色的长衫，布料讲究至极，内中的龙纹在帐中烛光下熠熠生辉。
　　“皇……皇上！”七绝惊得软了腿，立刻下跪。
　　“皇上？莫非……臣卓卿少将启明参见紫归王！”启明瞬间明白过来，忙单膝下跪，双手对握。
　　“哦？这便是星耀少将了，果然少年英才，两位请起吧，在军中这些繁文缛节便免了吧，各自就坐。”司空清煌笑了笑，见两位将军起了身，便自行在上位上坐下了，细细看起了地形图。
　　启明、七绝两人站起后，随司空清煌坐下。
　　“也便是说，棘手的是天空中的翼国军队……”听了启明和七绝的战况汇报后，司空清煌沉吟，“不过……若非轻功极高之人，任意调整空中高度，单凭人自己的力量是做不到的，看来，是有什么机械帮助。”
　　“是，皇上，我等曾想将翼国被射下来的飞兵带回研究，可叹他们在落地时都会自爆，没抓获翼国飞兵不说，还损失了我们不少士兵。”七绝说道。
　　“这样……他们莫非还装了炸药，这便……若没实物，我也无法……”司空清煌将手撑住额头，无奈道。
　　“报——报告将军，留郡有翼国军队来袭，空中亦有无数翼国飞兵……”一个留郡守兵身负重伤地冲入帐中汇报，司空清煌见状，立刻连点其数穴，止其血后，用自己深厚的内力将其心脉护住，见守兵渐渐好转，司空清煌便命人将其带下好好安置。
　　“竟然打到留郡了……”启明喃喃。
　　“若按照这个速度，很快就会打到此地……皇上，你还是……”七绝劝道。
　　“爱卿，只要我还在这里一刻，便不会令翼国侵扰此地片刻。”司空清煌道。
　　“这倒也是，想紫归王朝的凌煌大帝在此，朕来了倒是多余了。”竟是游天魄的声音自外传来。
　　“天魄……刚才我感觉到了你的气息，还以为是幻觉呢，竟是你真的来了！”司空清煌大喜，见游天魄已经掀开帐子进入帐中，惊得启明、七绝二人呆成了木头。这算什么？这一边防小镇竟然迎来了两大国主。片刻，两人回过神来，匆匆行礼。
　　游天魄摆摆手，径直走到上位，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来“我已抓住一个翼国飞兵，此时他被我的迷魂术所制，应是不会自爆了，一路想来，飞天装置应是如此……”说罢，游天魄伸手将一旁的毛笔吸入手中，捋一捋衣袖，挥毫画起，未几，装置的草图已画好。司空清煌与启明、七绝细看好，直叹装置精妙。
　　“但这种装置的缺点就是必须有个高地作为起飞点。”司空清煌一针见血。
　　“对。”游天魄淡笑，“而那个高地，我已找到，便在翼国与卓卿交界的雨江南岸雪岭上之。”
　　“也便是说，只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雪岭上的大营灭掉，便可以将翼国飞兵一网打尽？”七绝问道。
　　“是，但是已在天上的飞兵怎办？”启明道。
　　“我会用结界先保住本营安全，七绝将军，劳烦你令清鹤军精锐偷袭雪岭之上的飞兵营，至于如今天上的飞兵，不知紫归国主能助吾一臂之力否？”游天魄说着转向了司空清煌。
　　“当然没问题。”司空清煌为游天魄的见外而恼怒，但良好的修养令他未显现与色。
　　“好，那请七绝将军派遣人员，吾卓卿军队将负责将地面的翼国军队消灭。”游天魄说着便在脑中回忆雪岭的方位和地形，在图中标出并注明路径“走这条小道可以从大营背部突击，成事倍增。若有危险，勿忘燃放信号。”
　　“是！”见七绝与启明皆领命离开，帐中独剩司空清煌和游天魄二人。
　　“天魄，如今你愈发有一国之君的气势了。”司空清煌叹息。
　　“情势所逼啊，凌煌大帝。”
　　“天魄！别叫得那么生分！难道两年还不到，你便变得如此……”
　　“呵……从你逼我离开那刻，不就定了我们如今的相处之法？”
　　“天魄，我是为你好，卓卿是你必须承担的责任！”
　　“是……我明白……可，清，你明不明白，我宁可丢下一切，和你过那天山之上的生活！”
　　“现在别说孩子似的话了，天魄，你我都不可能过那种生活的。”
　　“是啊，过不了……”游天魄颓唐地坐下，“走吧，我感到飞兵将至，我在这里结界，你先去。”
　　“天魄……你自己小心……”司空清煌终究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出帐。
　　瞬间，一道银色的光网将大营罩住，已到大营空中的翼国飞兵一碰此网便被其弹出，各种箭支也难以射入。同时，空中飞兵许多连凶手都没看清便被一刀划破了喉咙，摔下地去正巧爆死了地面的翼国士兵，有些炸在银网之上的，皆化成了粉末。
　　翼国军队一时损失惨重，纷纷掉头回营，可雪岭上等着他们的是清鹤军的精锐，雪岭大营内的未起飞的飞兵被尽数消灭，飞兵将领、翼国二皇子万俟渊被活捉，雪岭大营中的飞天装置被全数收入清鹤军的囊中。而在主帐中，竟有一银发红瞳的绝色女子，清鹤军以其不祥，本想将其杀戮，但万俟渊以身为其作盾，清鹤军无奈，便将其一并带回大营。
　　“这……”司空清煌见了那女子后，大惊，“这不是天狐血脉吗？可留在这片大陆上的天狐血脉除了天魄外，怎还有?”
　　“不是，她是纯天狐，可惜，修成的不是仙，而是妖。”游天魄将女子额前的银发拂开，露出那鲜红的瞳，那女子忽然笑了“你是曲银的儿子吧？算起来，我还算你的姨呢……曲银与我以姐妹相称，同在一处修炼，她比我资质高，不到千年便修成了仙，而我……对这尘世仍有留恋，便修成了妖。可叹曲银最终落得如此下场，不如我逍遥自在，如今我想离开，游天魄，你准吗？”天狐本为媚物，更枉论此女已修为妖类，一时，帐中许多人已情动。
　　“别在我面前使妖法！”游天魄一挥袖，众人瞬间清醒。游天魄眯起了眼，“那么，能告诉我吗，你的名字……”
　　“羡鱼，楚羡鱼。呵，你知晓么，我本想努力修行赶上她的，可百年后，她竟被封印在暗日之海海底，那是个被火山和海兽包围的地方，我几次想救她，可法力不足，连那个深度都下不去。于是，我想让这个世界混乱，混乱到凡人可飞，混乱到妖魔横行，我本想打开魔之门，可那封印太过强大，我只移开了一个小缝便又合了回去。只有把这个世界弄乱了，天上那些仙人才会睁开眼，管一管，那时，我便可乘机偷到北宫仙人的神丹和南越仙人的钥匙，放出姐姐。”
　　“你逆天而为，不怕形消神散？”司空清煌问。
　　“她不会怕的……楚羡鱼，谢谢你为我母亲做的一切，但我以为，她不会开心的，放手吧。母亲自愿接受天罚，等待时刻到来，她便会出来，你走吧。”游天魄叹息，将手轻搭在楚羡鱼肩上，劝道。
　　“哈！她的亲生儿子竟也如此劝我！难道你不想见见你从未见过的母亲？”
　　“我想！但不是现在！知道么，你混于尘世，寻觅却照不到归宿，楚羡鱼，放手吧，恣意改变人世转轮，归期无度啊！”
　　“改变人世转轮？”
　　“是的，因你之念，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多少士兵战死沙场？这一件件孽事，我母亲若是知晓，会开心吗?若人世混乱，纵然母亲出封，也会以死谢罪吧？”
　　“呵……是啊，我与她一起上千年，竟不如你一个脑中毫无母亲印象的儿子了解她多。好，我放手，天魄，日后有难，便来天之尽头的灵山山腰找我。”说罢，楚羡鱼走过游天魄身旁，用天狐特有的，也只有天狐才听的到的传音之法喃道“花非花，千年叹！思往矣，泪洒忆海、早难记，回首潇潇。今世情，不负相依；春秋去，天涯归去！”
　　游天魄动容，回道“莫回首，笑对万千风景。”
　　楚羡鱼笑了，血红的瞳看着游天魄，默默点头，渐渐消失在众人眼中。
　　“她……走了？”七绝首先回过神来。
　　“是啊，放下过往，她虽是妖，也是出尘的……楚姨……”游天魄道。
　　“好了，战事已矣，众将准备整军回国吧，在此感谢紫归鼎力相助，紫归王，大恩不言谢，您回国后应能看见我卓卿的谢礼，在此别过。”
　　“天魄，能和你单独聊聊吗？”司空清煌突道。
　　游天魄一惊，随即释然，“好，那我们出去吧。”
　　“正合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