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光》简奢

8、家

　　题记：人生除却了生死，什么都是（成了）闲事。
　　芸芸众生，忙忙碌碌，东奔西走，夜以继日……当细细品味这句话，感觉恰恰相反，生死不能被自己左右，它岂不是最大的闲事？
　　星期一，下午第四节课，班会。
　　班会伊始，黑板的右边侧从上到下写着‘高考倒计时100天’的字样。
　　一位年轻的老师站在讲台上，眼睛一一滤过全班的学生。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忧郁，低着头走下讲台，侧身回瞧着高考倒计时的字样语重心长地说：“同学们，我们离高考还有一百天，可准确的我们距离高考仅剩99天……”
　　西首的教室，此时的阳光照射到班里，班里的气氛有些凝重和严肃。
　　上午的高考动员大会，点燃的高考激情，好像到了下午挥发的了了无剩。看着同学们缺少激情与信心，看着同学们有些焦虑和烦躁，看着有的同学们还好似若无其事……作为班主任感觉压力好大。
　　班会即将结束，化压力为动力，班主任慷慨激昂说：“同学们，最后百天倒计时，三年的长跑到了最后的冲刺，大家要咬牙坚持，千万不要放弃，在最后的时刻挺住。你们都很捧，你们都是老师的骄傲。你们，大家，有信心么？准备好了么……”
　　同学们的欢喝声很大，伴随着下课铃声，顿时热闹了起来。
　　班主任还有话要讲，但看着大家对待下课的热情，话到嘴边，他笑了一下说：“同学们，下课。”
　　99天，98天，96天，82天，65天，43天……
　　班主任的担心逐渐变成了现实，随着高考的临近，一批批学生因为成绩难以提高，一批批的直接放弃了。教室里真正学习的已剩下的不多，看到依旧奋斗的同学，不见提高，班主任心里也很着急，可怜这些孩子。
　　高考！高考！高考！
　　高考，没有监考，也未能带学生出考。
　　因病在家的班主任心急如焚，坐卧不安，心里祷念着学生们要好好考，千万不要紧张，正常发挥就行。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
　　全国十大优秀教师评选暨优秀教师演讲大会。
　　宽敞明亮的大厅，一条悬挂正中的横幅，显得格外的醒目。
　　红地毯铺就的台面，鲜花装就的讲台，对着话筒，望着台下高朋满座，小明心里既激动紧张又骄傲自豪。相较之下他是这里面最年轻的。
　　小明微微沉浸在自我喜悦之中，蓦然抬头，发现台下的座椅没了，人换成了他人，学生家长扯着白色的条幅，怨毒憎恨的目光积聚在自己的身上，咬牙切齿恨不得要把自己生吞活剥。
　　小明吓得冷汗直冒，回头一瞧，原本的红色条幅也变成了白色，上面写着全国最差班主任评选暨批斗大会。
　　小明瞬间傻掉了，完全不明白这瞬间这一转眼为何会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你是怎么当班主任的？一点责任心都没有！对我们一点都不负责。”一位女同学泪流满面说。
　　“我孩子以前学习成绩那么好，放心交给你，现在学得地痞流氓，连他爹都不认识了。”一位家长恨恨说。
　　“我们自己都还没有放弃，你为什么要放弃我们？”一位同学严词指责道。
　　“你生气了，为什么要那我们出气？”
　　“成绩不好，都怪我们笨喽？”
　　……
　　恍惚小明看见几名坏学生，他们反倒没有幸灾乐祸，也是义愤填膺指责着老师：
　　当老师的不好管管我们，一点都不称职。
　　你这老师当得真是窝囊，真是听话，叫你不要管我们，你就乖乖听话，从来没见过你这孙子班主任。
　　你当时哪怕是对我们一点点用心，就不会有今天的结果……
　　小明刚开始听，是满脸羞愧。可越往后听，仿佛天下所有老师的弊病及人性的丑陋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
　　臭鸡蛋，烂菜叶，鞋子，课本，卷子团成球……一人抛所有人抛，众人气势汹汹围上讲台，进行殴打，。
　　不要不要，救命啊，救命……小明蓦的坐起。原来是一场梦，自己浑身湿透，汗已发凉。
　　天空一闪，雷声轰隆。映照出窗户旁边立有一人，小明大骇之下，有些虚脱说：“妈。”
　　妈妈声音慈祥说：“你又作恶梦了？一到雷雨夜你就经常会做恶梦。你做了什么梦，给妈妈讲讲？”
　　原来自己已经回到了家里，小明心里安定了许多，说：“没做恶梦，只是睡着睡着突然就坐了起来。”
　　妈妈说;”你都喊救命了，还说没作恶梦。表情那么难受，喊你也叫不醒你。”
　　小明重复按了两下开关，灯没亮。
　　“没电了，妈？”小明问。
　　妈妈说：“早就没电了，怕你热过来把窗户打开。从下午回来，你一直睡到现在，这一次去呢了？回来这么累，还抱了块大石头。”
　　小明问：“妈，您一直都还没睡？”
　　妈妈说：“睡了一觉醒来就睡不着了，碰上没电，今晚上闷热。过来把你的窗户打开。这一会儿呀，雷声大，过来关窗。”说着，母亲快速有力的为儿子扇了几下。
　　小明顿感凉快，说：“妈，我这次是跟我的朋友学着买石头。”
　　“买石头？你买那玩意有啥用？”
　　小明嘿嘿笑了一下，说：“说不定里面有啥玩意？”
　　“会有啥玩意？”妈妈问。
　　“会有……”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跟着别人赌石。看你回来的样子，最后就搬回来这么一块大石头。”
　　小明尴尬说：“最后这一块，是我偷偷搬走的，沉甸甸或许有货。”
　　“傻瓜儿子，石头哪个不沉？偷你笨啊，拿小拿好，你拿个大的，别人不容易发现你啊！”
　　“妈，你这是教我学坏呀！”又说：“您怎么知道？文人叫拿不叫偷。”
　　“哼，好好当个老师多稳定啊，偏偏出去瞎跑。你还是文人么？你还是为人师表么？”
　　小明哑口无言。忽然，来电了。灯亮了，风扇也转了。
　　看见母亲睡衣都塌湿，小明仔细看着母亲。妈妈说：“还瞌睡不瞌睡了？”小明道：“不是太瞌睡了。”
　　“肚子饿不饿？”
　　“现在还有饭？”
　　“妈妈现在给你作去。”
　　“不用了妈，我不饿，有点渴。”
　　桌子上有水，小明拿起来一口气喝完，赞道：“还是家里的水香甜爽口，好喝。”
　　妈妈笑了一下说：“泡的凉茶，不苦就好了。还香甜好喝。你在多睡一会儿，明天早上妈妈给你作你爱吃的，好吃的。”
　　“嗯，妈，你也早点休息。明天我和您一起去买菜。”
　　“你先睡吧，不要让我叫你。”
　　“好。”
　　关门
　　“妈。”
　　“嗯，还有什么事？”
　　“嗯，没什么事。”小明笑笑，躺下继续睡觉。其实，他想问妈妈你是不是睡不着的时候，过来给我扇扇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