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之缠缚》天空也是黑色的

4、第四章

　　碧玺宫、扶摇殿、无量门、天穆山、龙图阁以及朝凰宗合为穹冥世界六大超级宗门。其中又以碧玺宫实力最强，背后更有三位圣境绝世强者坐镇，因此隐隐成为六大宗门中的执牛耳者。
　　碧落山脉是位于穹冥世界中轴点上的宏伟山系，横贯无极，抬眼望去，山连着山，只见山体，不见天际。又因终年云雾缭绕，时有龙鸣凤啸声传出，令人如临仙境，故得名“碧落”。山脉主峰同名为碧落峰，正是碧玺宫主宫殿朗坤殿坐落之处。其余七殿：长顷殿、衍庆殿、临华殿、广明殿、颐和殿、衡水殿、景翊殿则落在山脉中七座环形山峰上，如铁桶般拱卫着主山峰。
　　如丝的雨从浓稠的云雾中钻了出来，滴滴答答，给万物披上了一件飘渺的纱衣，连干枯的枝条朦朦胧胧也染上了淡绿的色彩。断肠峰，峰体逶迤连绵，不知是否因地势之故，常年雨水不绝，正是芳华少女相思萦绕，泪凝于睫，散不尽的烟雨，挥不去的愁肠。
　　极目望去，在这无边无涯的迷蒙世界中，一座巍峨的白玉宫殿沉默地立在山峰顶部。雨水顺着飞檐打在白玉石阶上，叮咚叮咚，和着独特的韵律，弹奏起深幽空旷的自然乐曲。
　　走近再看，那宫殿占地千里，琉璃白瓦，雕栏画柱，着实宏伟华贵。宫殿正门匾上赫然两字“长顷”跃入眼帘，字体混圆一气，难以辨认是用何种方式留下。只是那二字蕴含着莫名的真意，若观望者心存歹念，必会感觉身处惊天海浪，心神俱裂；当然，若观望者持心守正，只会感觉如沐和风细雨，周身通泰，扫尽心间阴霾，对修为颇有进益。
　　雨丝成线，串连起广阔天地间。忽地，直泄而下的雨水在半空某处遇到什么阻挡似的，朝着旁边溅落了些雨点。逐渐升腾起的淡淡白雾，将那只外来物笼罩了起来，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是一只淡色透明蝴蝶。蝶翅轻盈，顺着石阶、回廊，往宫殿里间飞了去。
　　“景儿可又是去了山下？”正殿中，一位稍显清瘦的男子盘腿端坐在蒲团上，清浅地叹了口气。他虽然面目有些寡淡，但是目光中透出的慈爱无疑表明他对那位“景儿”的关怀和忧虑。
　　清瘦男子对面有五人屈膝跪坐，中间之人稍比其余四人更为靠近清瘦男子，正是顾明怀、河源、古邑、舜英以及舜华五人。
　　蝴蝶扇动翅膀，停驻在顾明怀指尖后隐没不见。“禀师尊，丹景已在回来的路上。”顾明怀躬身行礼后应道。
　　“师尊，小景儿也是修行心切，您老莫要怪责与他。”河源小时候鬼精鬼精的，仗着年幼，惯于用一些娇憨的手段讨得师兄姐们以及师尊的宽饶。现下大了，觉着女气，不愿再用，不过在面对有养育之恩的师尊时，还是不自觉用上了些撒娇的语气。
　　澜沧闻言微微笑开“：就你话多，为师何时要怪责景儿了。”不知想到了什么，澜沧嘴角的笑纹慢慢变淡，不无惋惜地道“：景儿的性子也是坚韧，就可惜了他那灵根......”
　　舜华嘴角含笑，婉婉说着宽慰的话“：师尊莫要担忧，天道公平，景儿的付出总会有所得。何况您常说天道难测，事有否泰，景儿现下这般情境也非不可能成就另一种机缘。”只是她的眼中到底泄露出与澜沧相同的忧虑，如此灵根，较于他人可不就是难逾千万倍。
　　生灵刚一出世，天地便降下福泽，凝聚五行灵气于心魂处，种下因缘灵根，打开未来的修道之路。根据灵根吸纳灵气的强盛程度，即亲和力，可将其分为：特等、上等、中等、下等灵根；根据灵根五行属性，可分为金、木、水、火、土灵根；根据灵根数量，则又可分为：单、双、多灵根。
　　单按字面理解，自是灵根亲和力越强、灵根数量越多吸纳入人体的灵气数量、种类越多，对修炼助益越大。但事物皆有造化规则，原本在天地和谐交融的五行灵气一旦入体，就会立即变得躁动混乱。若是多灵根体质，首先来说，初入道者心魂薄弱，心力不足。一种道法就需要潜心修习，惶论多种并行？其次，相克属性的灵气在体内会互相湮灭、消融，十分难以掌控。再者，多灵根往往意味着对多种灵气的亲和力都比较均衡、普通，难出上等以上资质。
　　因此，特等单灵根可谓修真界最为渴求的资质，也是相当稀少的资质，亿万人群难出一人。相对的，双、三灵根中下等是修真世界相当普遍的资质，一般双灵根上等即是一些超级宗门的筛选门槛。至于灵根混杂到五行齐聚，倒也同样少见，如此灵根，基本也是下等资质，如同废人。浩瀚的修真历史上，还从未出现过将五灵根修炼到仙境的人物。
　　古怪的是，丹景身负五灵根，却又是特等资质，简直违背造物规则，比那特等单灵根还稀罕。说来也可叹的是，特等灵根虽为丹景的体内带来了大量的五行灵气，而这大量的灵气却形成了互相对立的五行风暴，在体内疯狂吞噬，最终能发挥的灵力攻击依然与下等五灵根无异。
　　“华儿，怎么说着你自己也忧心了起来。”同胞姐姐舜英手下拂过妹妹的眼角，“照我看，福祸相依，以景儿的性子没什么是不可能的，即便用的时间长了，也总有我们师兄姐几个护它周全。”
　　古邑笑着颔首“舜英师妹说的在理，虽说景儿修道之路较之他人坎坷了些，可有我们几人在，定能助它斩破荆棘，不会叫外人欺负了去。”
　　“如此甚好，看着你们几人这般和睦团结，为师倒是慰藉不少。”澜沧温和地环视门下众人，最终停在首徒顾明怀身上，蔼蔼笑开。
　　膝下五名弟子皆是他在接任长顷殿殿主以来近千年间陆陆续续收下的。大师兄顾明怀孤高清冷，悟性绝佳，不过百岁已经处在灵境巅峰，是他门下最为得意的弟子。二师兄古邑本体是一株觉明古树，悟性不足，但胜在修道之心稳如磐石。且因本体天生异香，有迷乱心神之效，因此在幻阵一途颇有建树。三师姐、四师妹是一母同胞的九尾灵狐，一金一木，攻守兼备，配合默契。至于河源乃是他从一位濒死老者手中救下的，性情跳脱，不过好在天生聪颖，于修道之路也有天份。五名弟子虽说性情各异，但皆是重情之辈，实是师门大幸。
　　吱呀~~~众人谈话间，正殿大门徐徐向两边分开，一只绒毛小兔蹦蹦跳跳地闯了进来。只见那小兔跳到正殿中央，后脚立起，前爪收拢交叠在胸前一处，竟是对着澜沧作揖行礼。
　　“无妨。”澜沧摆摆手“：为师这次唤你等过来，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小兔子点头，再行一揖后跳到最靠边的空蒲团上，屈下后腿，蹲坐了下来。
　　“焚天府附近新出一处秘境，观来算不得凶险，你等可有兴趣，磨练一二？”澜沧收了脸上的笑意，询问众弟子。
　　穹冥世界划分十府二十六郡，乃修真之人聚集进行交易、拍卖、享乐等处理凡事之所。十府包括：碧玥府、北冥府、羽徵府、青穆府、乾龙府、凰权府、御和府、金铭府、血漓府、以及焚天府。二十六郡分别：阎火郡、天刀郡、蚀水郡、寒江郡、夷殇郡、广寒郡、藏天郡、胤川郡、九真郡、越郡、朔风郡、巫仓郡、豫章郡、黎昕郡、安坪郡、千晟郡、戕郡、尚阳郡、周平郡、殇谷郡、玄土郡、程定郡、辽平郡、闫迩郡、南岱郡、和最后的风涧郡。十府中前六府分别为六大超级宗门掌管，后四府及二十六郡则皆由散修联盟以及一些略微逊色的大小门派把控。修真世界不忌杀戮，但唯独在这十府二十六郡中禁止争斗，违者诛杀。
　　澜沧看向河源雀跃的脸上，正色继续道“：秘境未必凶险，但人心可畏，尔等切不可轻忽。”
　　“谨遵师命”众人恭敬行礼，齐声应诺。
　　“为师已为尔等挑好防身仙器，明日送达后便出发吧。”澜沧说完，闭上眼睛，又恢复成一副古井无波的模样。
　　“是。”众人应下，躬身散去。
　　众人才出了殿门口，就见河源弯着眼，挂着促狭的笑意，猛地转身，朝落在最后面的小兔子虎扑了过去。
　　也是凑巧，河源刚动作的那一瞬间，小兔子后腿发力就蹦到了半空，正好落在扑过来的河源脑袋上，踩上一脚后借力就弹到了顾明怀脚边。
　　河源眼瞧着就要一头栽到地上，一层水罩及时挡在了面前。“噗”，稳住身体后，河源拨拨头发，苦瓜着脸拖长音“我的小景儿~~~~儿”
　　小兔子丹景抬起脸，看向顾明怀。
　　“从你憋着一脸傻笑起就被看穿了。”顾明怀会意，淡淡地回道。声音冷清，犹如冰泉击石。
　　“哈哈哈哈哈”舜英揽着妹妹舜华，放声大笑。
　　古邑亦是一脸莞尔，他对着丹景温和地问道“：阵法用得可顺手？”
　　丹景上前，点点脑袋。
　　“很好，能够洞悉人心就代表你的阵法已经成功了一半。日后不懂的地方，师兄可以帮忙。”古邑满意地叩叩手杖，轻轻敲向河源“：胡闹，为人师兄，起的什么榜样。”
　　河源可怜地瘪着脸“：我这也是师兄对师弟的关怀嘛。”摸摸小景儿的绒毛我容易么。
　　古邑不去理会河源的嘀咕，他向着顾明怀微微颔首后，便和着舜英几人一起回到各自的殿中准备去了。
　　虽说长顷殿处处建筑讲究华贵，但若说及摆设，除了些照明的夜光珠、休憩的小塌等，诺大的宫殿竟透出单调的寂寥。这也是修真者，特别是灵境以上可辟谷之后，再也不愿沾染凡尘琐碎故意为之，免得失了心志。
　　顾明怀回到自己的偏殿，在塌上坐定。
　　丹景一路跟在顾明怀脚边，见顾明怀坐下后，直接跃入顾明怀怀中。
　　顾明怀低头，只见小兔子支起两只耳朵，眯着眼，伸展开四肢，很舒服的模样。它脖颈的胡萝卜形状玉石，翠的叶、红的根，衬着雪白的绒毛，格外的喜人可爱，也难怪河源念念不忘要摸上一把。他伸出手，一边捏住丹景的耳朵根部，顺着耳尖方向来回揉捏，偶尔在耳尖处停住，轻轻捻着。另一只手则不断地摩挲着丹景的脊背，不时也在腹部抓绕几下。他的手轻柔缓慢，附着上蓝色的水灵力，就像是波纹一般在小兔子身上圈圈荡漾开，格外令人舒爽。
　　“呜呜~~”丹景磨着牙，满意地直哼哼。经过抚触的耳朵软哒哒地垂在一旁，在另一只耳朵被捻住时，才会刺激得跟着轻颤几下。
　　如此抚慰一番后，丹景并上爪子，轻轻揉搓，从玉石空间中取出了一根半人高的水白萝卜递给顾明怀。
　　顾明怀接过萝卜，将萝卜根朝向丹景，继续抚摸丹景的小脑门。
　　丹景前爪抱住萝卜根，三瓣小嘴飞速地耸动着，不一会儿就啃完了一整根胡萝卜。它推开顾明怀依然握着萝卜叶的手，起身要离开。
　　顾明怀神色不变，摸着小兔子脑门的手滑到后颈捏住，带上几分警告的意味。
　　被捏住脖子的丹景停了动作，睁大眼看着顾明怀。
　　两人对视了一会，丹景抱住顾明怀凑在眼前的手，老实地啃着叶子尖、叶子尾，还带着轻轻咬上了顾明怀一口。咬完人的小兔子马上跟着伸出粉嫩舌头，在“伤口处”乖乖舔舐起来。
　　做完这一切的丹景，从顾明怀怀中蹦出，在塌上另一侧蹲坐好，和着顾明怀一样入定修炼了起来。
　　空寂的殿中，一人一兔，相似的入定姿势，相同的肃穆神情，倒令人油然而生几分难以言说的脉脉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