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付云霞（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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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子霂肩上的付云霞看着面前的变故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那边刘兴邦也不明所以的问道：“警察同志，这是……”
老警察没回答他的话，也来不及解释太多，急切的问道：“有没有备用钥匙？快去拿！”
刘兴邦又是一愣，忙应道：“有有有。”说着转身去了另一个房间，很快便将备用钥匙拿了出来，他心中大约也猜测到了什么，双手有些颤抖的将钥匙递给了老警察。
子霂的眉头紧皱，忍不住起了一卦，左手轻点算了算，脸上的表情才缓和了下来。
那边老警察三两下打开了门就快步往房中去，房间并不大，而在正中一张双人床上，刘建国双眼紧闭，毫无知觉。
老警察见了这幅情景依旧面色镇定，忙掏出手机打了120，报了这边的地址，一边伸手去摸了摸刘建国脖间的脉搏，又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药盒，对电话那边道：“病人八十来岁，现在昏迷不醒，脉搏微弱，体温偏低。床头有一瓶空了的安定，怀疑是服用太多导致昏迷。请你们尽快派人过来。”
他的话说完，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小声惊讶的议论，刘兴邦忙跑到父亲身边，年近四十的他一双眼睛已经红了，跪在床边哭道：“爸，爸，为什么呀！您怎么想不开啊！爸！”
刘翠云此时也顾不上什么赵兴了，脸上的妆早就花了，也趴在刘建国的床边失声痛哭。
付云霞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就要往那边冲去，子霂眉头微皱，口中念了一个咒，将她纸片做的身体束缚住，冷冷的声音压得极低道：“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吗？”
“姑娘啊！你救救他吧！我知道你神通广大，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你救救他啊！救救他！”
付云霞现在的灵魂不过是用符咒暂时依附在纸片上而已，她只有灵魂，就连眼泪也没有。她什么也做不了，就连扯着子霂的衣服也扯不住，只能大声哭嚎。
子霂丝毫不为所动，付云霞继续一边哭一边说出了事情始末。
刘建国思想古板老旧，也不大和邻居来往，平时最爱的不过喝个小酒。付云霞不同，几个老太太凑在一起说说八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刘建国也不太管这些，可这两年突然流行起了跳交际舞，一群老人吃完饭便凑在社区广场上搭伴儿跳舞。在刘建国看来，这和伤风败俗没什么区别，让别的男人摸着自己老伴儿的腰拉着老伴儿的手，怎么可能？！于是因着这个，两人三天小吵五天大吵，几十年来融洽的生活忽然就翻天覆地起来，虽然住在一起，但是平时已经不再讲话，也分开了两个房间。
那天刘建国吃完饭，见去倒垃圾的老伴儿还没回来，猜到她肯定又跳舞去了，酒劲一上头就风风火火的往广场上去。果然一到广场上，就见自家老伴儿和那个老鳏夫在一起跳舞，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心里的火气就蹭蹭的往上冒，也不管周围人的眼神，冲上去拉了付云霞就往家里去。
付云霞自觉丢了面子，两人到家又是大吵了一架，刘建国气急之下就扇了付云霞一个耳光。他喝了酒，下手没有轻重，付云霞也没料到，她一踉跄就摔在了地上，脑袋磕到了桌角倒在地上。待刘建国回过神来，付云霞已经没了气息、
付云霞悲声道：“我知道是他杀了我，但是他不是故意的啊！他只是打了我一巴掌，谁知道我摔了一跤就死了啊！我不怪他啊！不怪他！我们在一起过了快六十年了，都是一脚埋进棺材里的人，我不能让他死前还背负这样的罪名啊。”
在情感的角度说起来,这件事实在无法说清对错，但在法律上来说，刘建国也算是过失杀人。子霂本来就没有权利管这些，更何况她之前已经算过，刘建国这一次还不至于丢了性命，所以此时她更加无所谓的坐在一旁。
医院就在附近，救护车来的很快，简单处理了一下，几个警察跟着刘兴邦、刘翠云两人去了医院。客厅中其他的人都被老警察有秩序的安排坐好，几个警察拿着本子轮流给每个人做简单的笔录。
付云霞不知其中内情，见子霂没有一点反应的坐在这里，尖声道：“你的心怎么这么硬！你怎么能见死不救！”
她的声音刺耳，子霂蹙了蹙眉脸色也沉了下来，低声道：“他不会死。”
“但是他会被抓起来！会被关到监狱里去！他年纪那么大了，不可以这样不可以这样！”
“不！不是他杀了我！不关他的事！你和警察说！你去和警察说啊！”
子霂发现纸片人原本淡黄纸似乎滴入了墨汁，已经变成了灰色，她眉头一蹙，也不再和付云霞多做争论，口中念了一个诀，纸片人就和普通的纸一般没有了任何反应。
这边做笔录也轮到了子霂，询问她的是刚才那个老警察。
“你好，我姓裴，”他指了指胸口的编号，“这是我的警号，今天的事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能配合。”
他大约四十来岁，声音温和，长相正直刚毅，子霂觉得他就算不穿警服估计也像一个警察，这大约就是天生该吃这碗饭的人吧。
子霂对他印象很好，配合的点了点头。
“你也是付云霞学生吗？”
子霂点头道：“是。”
老警察温和的笑了笑，“你看上去很年轻，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子霂丝毫不怕被拆穿，报出了名字和住址，道：“我念书的时候，付老师已经快退休了，我在学校里也只呆了几个月就出国了。昨天刚回国，本来想来拜访一下老师，打电话来才知道老师过世了，今天又是老师的头七，我就过来祭拜一下。”
她的故事自然合乎情理，裴警官点了点头，在纸上记录了一下又问道：“你怎么发现刘建国要自杀的？”
子霂一脸不好意思道：“我也是猜的，我看见他回房间的时候神情有些不对，但是那时候他们家里人在吵架，我不好插嘴，也怕是我自己多想了。后面看见你们来了，他也不出来觉得有点奇怪，才敢多嘴说一句。”
裴警官找不出破绽，又认真的看了子霂的神情，觉得她不像在说谎，虽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对，但此刻也没有多想点点头道：“麻烦你留个电话，之后我们如果需要你协助会打电话给你。”
子霂报上了自己的手机号，又好像有些着急一般问道：“我晚上还要坐飞机去S市，不知道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裴警官想了想，觉得好像没什么其他问题，点点头道：“行，你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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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家，子霂才从包中拿出了纸片，掐了一个诀，付云霞被束缚的灵魂这才得到自由。
经过刚才那么一下，付云霞忍不住惧怕面前的女孩，她能听见周围的人说话，但是她却说不了一句话，浑身动也不能动，越挣扎，束缚就越紧。那种疼痛，不是皮肉上的痛，而是来自灵魂的疼痛，无法用言语形容。
天泽被白无常抱在手上，两人的样子分外和谐，十二牛坐在一旁吃着爆米花，翘着二郎腿看重播的八点档言情电视剧。三人见子霂脸色不好，十二牛一边‘咯吱咯吱’咬着爆米花一边问道：“怎么了？她给你惹麻烦了？”
子霂冷哼一声没有多说，转头看着面前已经恢复纯白颜色的纸片人眼神冷淡，“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话吗？”
付云霞辩解道：“我只是想救建国，不是他的错，只要你和警察讲清楚不就可以了。”
“讲？怎么讲？”子霂冷笑，“讲我能看到付云霞的灵魂，她说她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你觉得有用吗？！”
子霂此刻一张娃娃脸上毫无表情，双眼的光芒锐利，让人不敢直视。
付云霞讷讷说不出话，但在她看来，子霂的能力强大，没有什么不行的。
子霂看着纸片上的一点一点氤氲开的墨色，知道她不平，挑眉笑道：“你知道擅自改变别人命运的后果吗？你现在可还未经过十殿阎罗的审判，是再入人道，或是地狱、饿鬼、畜生，可都还没有结论呢。”
当子霂的话说到十殿阎罗的时候，付云霞是不是被吓到，灵魂中的墨点也一点点消失，子霂心中冷笑，问道：“需不需要我帮你记上一笔？”
“我，我我不知道这是不行的，我不知道，我错了……”
“不知道？出门时候我和你讲的规则你忘了吗？”
付云霞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子霂见她又缩成了一团，才在一旁坐下，“刘建国的命现在还不到死的时候，他这回不过吃了点苦，照他目前的情形，再看他的年纪，怎么也能判个死缓，到时候还能申请个保外就医。你这下放心了？”
付云霞听到子霂这么说，这才松了一口气，也不敢辩解，只点了点头。
子霂没说的是，保外就医的要求严苛，就算达到了，恐怕也已经生活不能自理了。
“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付云霞想了想，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悲哀，“我年纪大了，就怕哪一天走了，后事也早就安排好了……只是我没想到就这么死了……”
子霂顿了顿道：“那我便将你送入阴间了。”
见付云霞点头同意，十二牛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碎渣，道：“开工开工啦。”
子霂走到客厅左侧的小房间里，净手、焚香、磨墨，一边在信笺上写上了付云霞的生辰八字和死因，口中默念咒语，在最后落款的地方盖上了两枚印章。
她拿起付云霞的纸片人，跪在佛龛前，虔诚的念诵完一遍地藏经，便看向一旁的十二牛。
十二牛也朝她点头示意，子霂便将手中的两张向空中一抛，付云霞的纸片人和写着她生辰八字的两张纸都漂浮在空中，子霂和十二牛一起念出一长串复杂难懂的咒语。咒语中，两张纸似乎在空中化成了碎片一点点消失，十二牛不知什么时候也一同消失了。子霂依旧跪坐在那里，又默念了一遍地藏经，郑重的上了香后才站起身结束了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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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B市的另一处高档小区中，穆元白坐在落地窗前，手边放着一杯红酒，他的手指一下一下毫无规则的敲击着透明的玻璃桌面，面上的神色拢在夜色中，让人无法看清。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似乎终于做了决定，喝光了杯中的红酒，拨了一个电话，对那边的人道：“从今天开始，你跟着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必须每天向我汇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付云霞（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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