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且听花吟》顾小娜

2、chapter 2

　　六年后，通过多年来不停地进补，四处寻医，和辻夫妻终于迎来了他们的第一个儿子，取名和辻弘树，并为他的满月大摆筵席，花了大笔钱把地方定在全东京最高级的半岛酒店。

　　和辻雄大满脸笑意地在门口迎接着前来参加满月酒的客人，期间，他时不时看着手上的表，“早纪，你妈怎么还没到？”
　　“我再去打个电话吧。”和辻早纪退到一边，刚拿出手机，手里牵着的和辻凛子喊道，“妈妈，外婆来了，还有那个丑八怪。”
　　和辻早纪放下手机，果然，大门口走来一个穿着茶色和服的老人，手边还牵着个小女孩，“凛子不许这么说话，你是淑女，平时妈妈怎么教你的，这种话不是你该说的，她是你妹妹。”
　　“我偏不。”女孩嘟起嘴吧，嫌弃地说，“她本来就长得难看。”

　　看看她穿得是什么？超级普通的白色棉布裙子，连花边都没有，还有那栗色的长发也没有任何装饰，打眼一看穷酸得要死。反观和辻凛子，穿着层层叠叠的粉色公主裙，腰间的白色丝带系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同是栗色的长发梳了个公主头，头顶还别着镶钻的小皇冠，华丽耀眼，圆润可爱的小脸白皙如玉。

　　就像个安静优雅的公主，她看向和辻芹生脚上的帆布鞋，再看看爸爸买给自己的新皮鞋，翠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轻嗤。

　　宫泽美由子领着小女孩上前，“阿生，这就是你妈妈，还有姐姐。”这六年来，他们一直把芹生仍在她这里不管不顾，逢年过节甚至是芹生的生日，也不见他们回来一趟，就好像芹生不是他们的孩子。

　　“妈妈，姐姐。”芹生甜甜地叫着，脸上透着粉嫩的羞涩，苹果般红润诱人。

　　“恩。”和辻早纪没养过这个孩子，自然没什么感情，倒是关于那个秋山家，她有好多事情想问自己的母亲，“妈，你工作的秋山家是不是就是那个百年花道世家？听说秋山家的家主还是皇室礼仪指导老师，每年皇室举办的花道会都是秋山家的人主持的，是不是真的？”
　　“你打听这个做什么？”宫泽美由子板着老脸，冷声说。
　　“还不是你的宝贝孙女凛子嘛，秋山家开办的花道课，门槛太高了，妈你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我们凛子弄进去，当然，如果能拜秋山家主当老师就更好了。”

　　和辻早纪心里盘算着，要是她的女儿能够在秋山家学习花道，还不叫人刮目相看啊。能在秋山家学习茶道的少女全都是名门淑女世家千金，要是她的女儿可以和她们成为朋友，也算多了份人脉，钓金龟婿的筹码也大大增加了。

　　怪只怪她六年前太俗气了，只关心财阀，不把这些世家放在眼里。

　　“少做梦了你，我有什么本事能左右老爷子把只有五个名额的机会给你女儿。”宫泽美由子在秋山家工作了这么多年，也算知道一点事。秋山家每三年开办的花道课，就连那些最顶尖的财阀千金想报名，都得通过老爷子严苛的筛选。凛子这孩子几斤几两，她心里明镜似得，依她看，第一关就过不了。
　　“妈，你都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和辻早纪为了孩子，豁出老脸，晃着自己年迈母亲的胳膊，颇有点儿时撒娇的味道。
　　“好了好了，我去说说，话先说在前头，成不成功还要看凛子自己。”到底是自己女儿和孙女，宫泽美由子点点头同意了。
　　“那是当然的，还要我们小凛自己争气才行。小凛，快谢谢外婆。”和辻早纪露出笑容，转头才发现和辻凛子不见了，宠溺道，“这孩子，准是跑去玩了。”

　　宴客厅的角落里，和辻凛子不屑地看向身后的和辻芹生，“你别跟着我，烦死了。”
　　芹生并不在意，微微一笑，“姐姐，弟弟可爱吗？是不是和我小时候一样？”
　　“你丑多了，你小时候和现在一样丑。”和辻凛子不耐烦地说。
　　“阿生丑吗？”芹生抬起头，水汪汪地看向和辻凛子，“可是师傅和外婆，还有家里的所有人都说阿生很可爱呢。”
　　“傻子，他们都是骗你的！”和辻凛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懒得搭理她，见和辻芹生手上拿着个纸袋，她傲慢地问，“这个袋子里面装得什么？”
　　“这个啊。”芹生低头从纸袋中拿出一个纸风车，“是我送给弟弟的礼物，是阿生自己做的哦。”
　　“给我吧。”
　　“不行，这是给弟弟的。”
　　“你怎么这么啰嗦！”和辻凛子发狠抢过风车，用力一甩，“你以为我稀罕这么丑的纸风车，我要是喜欢，可以让爸爸给我买更漂亮的。”

　　似乎不解气，她还用力地踩了一把地上的纸风车。

　　芹生见自己辛苦做得纸风车被踩烂，心里着急，想也没想就推开了和辻凛子，捡起地上的纸风车。和辻凛子被芹生推倒在地，正好撞到路过的侍应生，“哗啦——”一声，被香槟浇湿了新衣服，她气得用力踢向芹生的背，骂道，“丑八怪，你敢推我！你赔我的新裙子，你赔我！”见和辻芹生不理她，她竟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声哭起来，“妈妈，爸爸，这个死丫头推我，我的屁股好痛，妈妈，呜呜呜……她还弄湿了我的裙子……”

　　门外的和辻早纪话还没说完，听见宴客厅里传出自己宝贝女儿的哭叫声，立刻跑进去，就看见凛子坐在地上大哭，满脸满身的香槟，狼狈不堪。再看看边上默不作声的和辻芹生，先是一愣，然后马上冲过去心疼地抱起大女儿，朝着芹生恶狠狠地骂道，“你个没教养的东西，怎么能打自己姐姐呢！”

　　“可是，是姐姐先……”

　　“你还敢回嘴。”和辻早纪一巴掌毫不留情地呼上去，芹生顿时只觉得脸火辣辣地疼。

　　她虽然年纪小，却已经懂得分辨是非，明明是姐姐先踩烂了她的风车，有错的是姐姐，可是妈妈却只护着姐姐。此刻，她可以明显的感受到，妈妈喜欢姐姐，讨厌她。

　　芹生干脆不解释，只是静静地看向和辻早纪。

　　和辻早纪觉得小女儿的目光颇为锐利，只不过打了一巴掌，但这样的眼神却忽然让她产生了一种难为情的感觉，这让她更加气恼。

　　妈妈教训女儿，还有错了？

　　她继续指着芹生的鼻子骂骂咧咧，直到年迈的宫泽美由子终于赶了过来，拉过芹生到自己身边，蹲下身抚摸着她又肿又红的脸蛋，没好气地说，“阿生身体不好，你下手也没个轻重！早纪，花道课的事，我看就算了吧。”

　　“妈！你看看小凛的模样，是这个死丫头先动手的。”和辻早纪心咯噔一跳，气得跳脚。

　　“阿生从小就乖巧懂事，一定是凛子先惹恼了阿生。”宫泽美由子心疼地拍着女孩的背，“阿生不难受，有外婆在，谁也不敢欺负你。”
　　听见外婆的安慰，和辻芹生心里的委屈顿时如潮水般汹涌溢出，小手搂住老人的脖子，“是姐姐先踩烂了我送给弟弟的纸风车。”她低声说，压抑着哭意，眼睛红红的。

　　“外婆知道，是凛子的错，和阿生没关系，外婆相信阿生。”

　　好不容易安抚完客人，和辻雄大作为一家之主发话了，“还站在这里干嘛！快带着小凛去换身衣服，这样一会儿怎么表演！”

　　和辻早纪轻哼一声，心里责怪自己的母亲偏心，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在客人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只当成是孩子间的小打小闹。和辻雄大重新拉着宫泽美由子聊着关于秋山家花道课的事情。而的芹生抱着被踩烂的纸风车，找了个侍应生，问道，“叔叔，你有木棍吗？我想重新做个纸风车给弟弟玩。”踩烂的纸可以用纸袋代替，但是木棍折断了，她不知道该去哪里找？

　　“你要木棍啊，走，叔叔带你去园子找。”

　　侍应生看着女孩可怜的小脸蛋，睫毛上还挂着水汽，心里也是心疼，便主动带着她，发誓要帮她找到最适合的木棍。找到木棍后，芹生甜甜地说了声谢谢，便笑着坐在长廊上开始编扎纸风车，晃着腿，嘴里哼着轻快的童谣。她有着一头柔顺亮泽的栗色长发，宝石般明亮清澈的眼睛。微侧着头，女孩专心致志地扎着手中的纸风车，小小的手指上下翻飞。

　　“你在做什么？”
　　“我在扎纸风车，送给弟弟玩的。”男孩蹲下，从她手里拿过这个白色的纸风车，相当仔细地端详了一番，皱了皱眉头，“太不华丽了，好丑，那些橱窗里卖的比它好看多了。”
　　女孩抿着唇，嘟哝着，“我觉得很好看。”
　　“它能转得起来吗？” 芹生抬起了头，她看着说话的男孩，发现他有一双好看的灰黑色眼睛，尖尖的下巴，以及右眼角下的一颗泪痣。
　　她走近他，在他拿着风车的手前轻轻吹了一口气，风车便转了起来，“如果想让纸风车转得更久的话，就要拿着它跑。”
　　“拿着它跑。”男孩嘀咕了一声，突然打了个响指，蹦出来一句，“从这里到那颗大树，如果你先跑到的话，风车就还给你。否则，这个就是本大爷的了。”
　　“喂！我才没有答——”话还没说完，男孩已经跑了出去。然而令男孩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追了上来——而且速度并不比他差。

　　他几乎能看见她飞扬的栗色长发。想赢他？没那么容易。于是，两个小小的人在花园里你追我赶的跑了起来。男孩手中的白色纸风车，“哗啦啦——”地转得更加快。在快要到的时候，女孩已经超过了男孩。风轻轻地吹过，她的发丝扫过男孩的脸，痒痒地，有一阵花香。
　　于是他尽了最大的力气去追赶，终于，在一阵冲刺之后，他恰好在大树前赶上她，两个人都微微喘着气。女孩因为跑得太快，累得相当厉害，仿佛是无意间，轻轻靠在了男孩身上，这使得他微微一愣。

　　“你赖皮，我又没有答应你。你为什么就先跑了？”芹生叉着腰，很不满男孩的行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芹生脸上假装凶狠的表情，男孩突然笑出了声，“反正本大爷赢了，这个就归本大爷了。”他态度很嚣张。
　　芹生的脸涨得通红，“这是我送给弟弟的，和我弟弟抢东西，你也不难为情。”她气得跺了跺脚，反正剩下的纸袋还够做一个，这个就便宜他吧，转身走回那个长廊。

　　“景吾——”不远处走来了一个穿着米色洋装的中年女人，在男孩身前蹲了下来，“不是和你说了很多次吗？我们送礼物的时候不可以乱跑！时间差不多了，你爸爸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回家吧。” 男孩乖乖地跟在中年女人身后，走着走着，他突然回头望向那个小女孩。她的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嘴里还在轻轻哼着那一段他不熟悉的旋律。看了看手中的纸风车，男孩不自觉地笑了笑。

　　鬼使神差地问道，“妈妈，她是谁？”
　　“今天这里被你爸爸公司的财务部长和辻包下了，看模样估计就是他那个拿奖无数的天才女儿和辻凛子吧。”
　　和辻凛子，男孩低头默念着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