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有毒，得治》我自独吟

2、捡个狐狸做宠物？做相公？

　　向东爬过了两座山，委实累了。
　　我望了望顶大的日头，摸了把热汗。
　　谁来告诉我，明明下山前还是习习晓风微凉的天，怎地下了我的小静山就这般闷热？！
　　想想这才走了五分之一的路程，我就不免有些泄气，这天气委实不适合出门浪啊……
　　其实我甚是欢喜听书的。
　　但说书先生一般在城中茶楼才有，而方圆之外，据我洞府三山之外才有村子，城镇更是甚远。
　　就我这两条腿走的行程，虽比旁人脚程快些，还要走个一两日。
　　遂我时常走一半路程便会纠结纠结去还是回……当然，是回的多去的少……
　　遂也就没听过几回……虽然那说书先生甚合我意……
　　寻了块较大的石头，方准备坐下来歇息片刻，却听闻不远处似有潺潺水声传来，便欢喜地寻了过去。
　　绕开错综纠葛的草木，便见一条小溪竟是淌的淡红的水，微讶，转目便见不远处的上游溪旁躺着一只白毛狐狸，满身的血迹污了漂亮的皮毛，也染了清水。
　　我好奇地上前，发现这狐狸竟然还未死，胸腹处还有起伏，倒是喘着气呢。
　　虽然一身皮毛血迹斑斑，但依旧可以看出这只狐狸长得蛮漂亮的，死了倒是可惜。
　　既然遇见，就是缘分。
　　遂，我很自觉地将它归为了我的所有物。
　　说书什么的，还是改日再听吧……
　　我直接抱着它回了山洞。
　　一想到往后便有了一只狐狸做宠物，给它洗澡梳毛发，我甚是欢喜。
　　将它洗净了放在石床上，去山脚下寻了些以往见旁人在伤口处敷的药草，拿石头随便砸碎了直将它敷了满身墨绿才罢休。
　　全程任我怎么折腾，它竟然都没个动静，要不是确定它还喘着气，我都怀疑它已经死透透了。
　　因着我本就无事可做，便守着着被我改造成绿狐狸的成品，左看看右瞧瞧，委实欢喜。
　　然而过了几日的光景，它竟然还没醒过来，让我差些都要怀疑，这治人的药草莫不是对动物无效？
　　这日清晨，就在我纠结着要不要将它丢到洞外去，省的它死在我床上的时候，它突然睁开了眼。
　　彼时我正打算丢了它，一双手将将放到它身上，便撞入了一双惑人心神的眼睛。
　　一双眸子墨黑中隐隐泛着一丝金色，睁眼的一瞬间，水润的墨眸犹如一泽清幽的深潭波光潋滟，晨光碎在里面，美得不可方物。
　　我一个愣神，它便狠狠地咬在了我的手上。
　　左手带着一丝麻意地痛着，我反应过来，一巴掌将它费力拍开。只见手掌处直接被咬的对穿，一时血肉模糊，鲜血流的欢快。
　　它被我拍的滚了两滚才停下，虚弱地龇着牙气喘吁吁地趴在一个床角，软弱地模样丝毫看不出方才咬我的狠劲。
　　“狼心狗肺，老子救了你，你倒是下的去狠口！”我恨恨地瞪了它两眼，气得我都爆了粗口。
　　满手是血地在袖子里掏了掏，摸出一方巾帕却也带出了一块玉，洁白晶莹而如水温润，造型犹如一个令牌，其上隐隐有字痕，隐约似是刻着“姒一”二字，瞧不甚清。
　　也不知是作何用的，但自我醒了时就带在身上。
　　我随手将玉扔在一旁，用帕子将伤口随便缠了两遭，虽说它自己会愈合，但若任凭流去那么多血我也是会疲累几日的。
　　它似是缓了缓神才终于认清现下境况，甩了甩它纠结成块的绿毛，神色萎靡的趴在那处，一双墨眸只管默默地将我望着，似在研究我？
　　看它那可怜模样，心下不由一软……罢了罢了，养养就熟了。
　　于是，连着几日，我虽心有芥蒂但仍尽心照料它。
　　每回给它裹得一身墨绿的草时，它便只安安静静地随我折腾着，没了第一日那般激烈的反应，一双眼睛倒是有时会盯着我瞧，安静顺从地模样让我很是欢喜，有一种被人需要的存在感。
　　唯一的缺点就是它不甚喜欢我摸它。
　　毛茸茸的动物不是生出来就是给人摸的吗？！
　　这点我很不满。
　　渐渐的，我习惯了一只墨绿的狐狸在身旁围团睡着或是用那黑亮亮的眼睛打量我。
　　我也习惯没事对它说会话，给它讲讲隔了几个山头之外的村子里的趣事。
　　比如，哪个村里的青年长得最是漂亮；哪个漂亮的男子也很会读书；也会讲讲再远些的城中有哪些憾事，比如，哪个漂亮才俊娶了一个丑媳妇，真真遗憾；哪个丑男强娶了个美娇娘，真真不要脸……等等一些闲事。
　　只是每每我一开口它就开始睡觉，气得我牙甚痒痒。
　　然，有一日我将将寻了些草回洞，却见里边没了狐狸身影，竟觉得这洞里缺了点什么，倒教我有些不适应。
　　想我以往自己个住了这么百八十年的，也不曾有过空虚寂寞之感，不得不说，习惯委实是个可怕的玩意。
　　在洞口坐了一阵，正打算去寻寻它时，便见不远处一片银白亮泽的东西自山顶方向缓缓移来。
　　我眯着眼瞧清后，欣喜若狂地跑过去将它紧紧抱在怀里，“我还以为你跑了！原来是去洗澡了，你这只狐狸倒是爱干净，唔，变得更漂亮了。我委实有眼光，哈哈……”
　　倒是我忘记了，它终日被我裹成一团绿的，竟然都有半月没给它清洗过了，得亏没些个奇怪的气味。
　　它挣了挣没挣开，一副任我摆布模样受着。
　　“恩。”
　　我笑声一顿，微怔，“恩？”
　　觉着自己好似有些幻听了，然环视一圈，这山上，似乎只我一人。
　　正呆着，怀里又传来一句，“我不会跑的。”语调慵懒懒散，似春风拂柳般无意处便撩拨心弦，靡靡醉人，凭地叫我心神一荡。
　　唔，还是只公的。
　　慢了半拍，我“啊”的惊了一声。
　　它……啊不对，应该说是他，眸色复杂地瞧着我，我结巴道：“你怎地，怎地说话了？”
　　“你觉得呢？”不答反问。
　　我应该知道？至少隔壁山头的那窝呆兔子就一只都没说过话！
　　我不确定道：“你是妖？”
　　没有回答，狐狸半垂下眼帘，像是我问了个极蠢的问题，他都不屑于开口似得。
　　我想他这应是算默认。
　　我心下瞬间涌现一万分的激动，虽我也不知自己是否符合妖的标准，但至少找到了个同样不是人的，犹如失散多年的地下人员找到了组织，差些老泪纵横把话经年，恨不得将他绑在身上防止跑了。
　　我还没来的及发表一下现下的兴奋，只觉手臂一麻，我下意识一松，它便轻巧下地，很是优雅地往山脚方向走了。
　　我颓，刚捡到他的时候还是个安静任我摆布的，如今却是越来越对我随便了，莫不是我表现的太和善太好欺负？
　　我只好默默地跟上他，找个机会向他表示表示我对组织的期盼，顺便建立建立自己的威望。
　　狐狸懒散的步子似是在闲逛，又像是在探究什么。
　　一阵闲风刮过，好似听见他道了句，这山倒是有几分意思。
　　我晃晃脑袋，觉得自己这次约莫是真的幻听了。
　　这山我住了百八十年的怎地没发现哪里有意思？
　　虽是满山苍翠，却除了风吹草动雨打芭蕉外，就没些旁的动静。
　　再看看人家旁的山上，成天都有大家伙对小家伙有爱的你追我赶，虽然有时会见血，但多么激情勃勃富有生机啊！叫我好不神往。
　　我远远跟着他，他除了在山脚处停了一会，都在满山的乱逛，我琢磨着，他这是对我们以后一起居住的环境上心了，很是欣慰。
　　但大半日过去，不经意间竟将整个山逛了个遍，待我意识到时，已经累得不想动弹半分。
　　看他还有往山顶去的欲意，我就地坐下，表示我的拒绝，随身掏出一本小册子看起来，不在理会于他，哪知片刻时间便没了他踪迹。
　　我懒懒地靠着块石头，翻着翻着，发现这故事竟颇有些熟悉，其中大致来说，讲的是一位小姐在山林里救了一个男子，男子为报恩以身相许，后两人成就一段佳话的故事。
　　执书的手一抖，唔，我不是也救了一个，一个公的嘛……心下顿时有些激动，我莫不是迎来了人生的春天？！
　　于是接连几日，我闲着没事就默默地瞅着他。
　　他成团窝着时我便用手臂把他圈起来困觉；他在山顶吹风时，我就坐在他一旁发呆；他闲散的在山间溜达时我便跟在他身后吃着野果……总之，时时守在一旁观察他。
　　初初还会他还拿狭长的眸觑我两眼，后来便懒得搭理我，自顾自地照旧悠闲着。
　　是夜，我翻来又覆去，躺在石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我小声问道：“狐狸，你睡了吗？”
　　洞中静寂无声。
　　待了片刻，我轻手轻脚地往睡在一旁的白团靠了靠，然后伸手将它围在怀里，小心翼翼地慢慢收臂抱紧。
　　一团毛茸茸的贴着脸颊，心中很满足。
　　光滑的皮毛叫我忍不住蹭了蹭，又蹭了蹭。
　　“你现下又是为哪般？”嗓音有些慵懒低哑，似是将将睡醒，语气间颇无奈。
　　手上一顿，组织了一下言语，便有些羞涩道：“唔，我看过些话本子，上边说若是女子救了一个男子，一般境况下男的会要以身相许的，女的便会思量思量再勉强答应，这般线路走下来，那个男子将会是女子生命故事中的男主……唔，你是个公的吧？”
　　他默了默，没出声。
　　我接着道：“这几日我观察且思量下来，虽然你话太少了些，但也总比我一个处着好多了，”顿了顿，“唔，不如你以身相许吧。”
　　他又默了默，我等待的心很激动。
　　片刻，语气有些玩味道，“怎么，你不怕我面容丑陋？”
　　我瞪了瞪眼，道：“我岂是那种只看表象的肤浅之人？”
　　他半瞌着眼，懒懒地睇来一个“难道不是吗”的眼神。
　　我表示很受伤。
　　强撑着道：“再说，你就算丑了，就变作狐狸模样好了，左右现下这般毛茸茸的我也挺欢喜的。”言罢，又蹭了蹭两下。
　　“哦？那倒是荣幸了。”慵懒且平淡，没听出丝毫荣幸后该有的欢喜。
　　我以为他这是同意了，正要欢喜，便听他问，“那在话本子里，如若男子不同意，会如何？”
　　我愣了愣，老实道：“话本子里一般境况都是会同意的，”又认真思量道，“不过我想，若是不同意话，那就定然不是男主，自然是要赶走的。”
　　“唔，那我同意。”不带一丝犹豫。
　　于是，我便多了个组织派来接应我的夫君。
　　想我终于一脚踏至寻求自己物种的长途上了，心中甚喜，抱着他很是舒心地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