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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魔鬼的交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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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 我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我做的所有的事情,就是想找到我和这个世界的联系,我从哪里来,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
我有幸读到一本书《盗墓笔记》,书中塑造了一个魂重命轻的人物张起灵。他背负家族使命,守护一个关乎长生的秘密。他的家族得到一些长生的方法,似乎是他在书中依然年轻的原因。他是张家最后一个起灵,起灵的使命就是为家族重要成员谋求复生的机会,同时背负守护一个名为终极的家族使命。
他的真实姓名已无从考证,别人都叫他小哥。在19世纪60年代,他请求盗墓世家老九门帮助他共同守护这个秘密。可惜世人多贪婪和忘义,有权势者更变本加厉地攫取有关这个秘密的一切蛛丝马迹,三代老九门的人因此主动或被动地深陷其中。
近四十年间他至少失忆过2次,一次在1965年四川史上最大盗墓活动失败后,一次在1985年海底盗墓离奇昏迷后,70年代他貌似去了广西巴乃,1990年他去了西藏,2000回到巴乃,后被平三门中的陈皮阿四救下,帮陈皮夹喇嘛。
2003年他在杭州买到一把黑金古刀,与其说买来不如说赎回,这把古刀是他当族长的信物,一丢就是60年。所以族长也没好好当。九门吴家的第二代吴三省很有门道,不知从哪里弄来了黑金古刀。正是那天晚上,他遇见吴三省的侄儿吴邪。
仿佛似曾相识,在这个叫吴邪的年轻人身上,他看到了自己和另一个人的影子,仁义善良,身负无法摆脱的俗世宿命。吴邪被一张战国帛书所吸引,牵涉进这个秘密的混沌之中,越陷越深。随着迷局的层层揭示,他越来越不像是个局外人了。鲁王宫后,张起灵与吴邪、胖子共同经历了西沙海底墓、长白山云顶天宫、蛇沼西王母宫和阴山古楼的诡谲历险,建立了生死之交。而吴邪一直渴望寻找真相。
对于长生和它背后代表的终极力量的追求,一代又一代人总是锲而不舍,孜孜以求。张起灵历经的劫数周而复始,他的家族使命似乎永远没有完结的一天。
张起灵,一个强大如佛的人,悲悯坚韧,看淡世间一切。但为了吴邪,他再次走入了青铜门,10年之后,起灵长白归来,等待吴邪的将是什么?
当我读到“蛇沼鬼城”那一章节的时候,我感觉得到,张起灵的记忆几乎全部回来了。在那扇守护了数个轮回的青铜门内,究竟藏了什么秘密?为什么张起灵说,我愿用我一生换你十年天真无邪?就像一首歌唱的那样:“任时光温柔,不忍写将来,可是他的世界谁能更改?”
第一章 魔鬼交易
如果不写下这本日记,当我再老下去,记忆一天天衰退,我唯恐自己再也想不起那摄人心魄的几个瞬间。我的余生再没有这样的瞬间了,而观想这几个瞬间,就是与我至爱的小哥再次相聚。青春易逝,容颜会老,当我消逝于这个尘世,愿我的思念不老。唯以他喜欢的方式。
那真是天真烂漫的黄金岁月。清晨一缕曦光漫射到书房一角,我与他并排而坐,大声诵读着隽如幽兰,皓似琅玕的诗书。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有位伊人,在水一方。………”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嗅如兰。”
在最美好的年纪遇见他,是我此生最大的福分。然而命运的转轮却不等我好好与他相守,一圈一圈地碾压我与他的联系,最终海角天涯。我总是被命运拽着前行,却只能无望地凝视它加快的脚步,无助地祈祷它能在其中某一刻停驻。
1925年深秋,在遥远的昆仑山巅,我被迅速衰老的诅咒折磨了3个月,可比起与小哥的分离,弟弟的突然逝去,秦兄被困生死未卜,以及疲于奔命逃离炼狱般的黑岩蛇沼,这种折磨又算得了什么?
当我决然地纵身一跃,时空仿佛凝固了几秒,有个熟悉的身影在湖的对岸飘摇。我缓缓没入纯净的乌孜湖,仍由它洗去身上的污浊,抚慰身心的疲惫。我像一只灵敏的猎豹捕捉着神奇的感应,追寻回归他的方向,我清晰地知道,那感应来自他也来自我。
小哥,我想对你说,在拼尽最后的力气抓住你的一瞬间,我的心由坚韧的痛彻化为无助的脆弱。我突然无颜面对你,不敢凝视你的黑眸,不敢触碰你的肌肤。
小言,这个我臆想出来的,我年轻的自己,伸出温暖的手抱住了我,我多日飘忽不定的牵挂终于落了地。那时我哦品牌在想,小哥,你是真的回来了吗,我可以卸下重重的铠甲,在你厚实的肩上靠一下吗?
在过去3个月里,小言陪伴着病榻上的小哥,没有在战场上倒下的他,倒在了苍茫的大漠里。失血休克,双眸紧闭,嘴唇乌紫,年轻健硕的身体也抗拒不了伤痛的侵袭。
没等到他醒来,我望着镜中猝然滋生的白发,悄然爬上眼角的皱纹,震惊、绝望和无助浸透我脆弱的心灵。面对命运的巨变,我用最短的时间完成了与魔鬼的交易。
眼前这位中年男子一直给我强势而陌生的感觉,他是小哥的舅舅,是我失去了小哥的庇护,走入大漠唯一可以倾诉和依赖的亲人。
当我告诉他诅咒在我身上应验的时候,他在震惊之余又古怪地倒吸了一口气。他摆摆手说道:“凤鸢啊,你别怪舅舅性子烈。我是反对你和鞠麟结婚,一切都是因为张家的宿命,鞠麟注定此生居无定所,劳碌奔波。而你是矜贵的梁家大小姐,没必要跟着他受苦。我本想着,这次是委屈你了,等找到了密钥,就送你回家。可是没想到,诅咒真的发生了。”
阿舅揪心地说着,来回走动,想发火又竭力忍住,看我默默抹泪,他突然停下脚步,语气突变。
“凤鸢,别太伤心,千万保重身体。你一定要相信阿舅,不会害你和麟儿。现在有个万全之策,你只要答应,我就保证你们能永远在一起。但是需要你做出牺牲,你肯为麟儿冒这个险吗?”
我当然愿意。望着阿舅一脸的恳切,我说:“只要小哥平安,能永远和他在一起,我愿意做任何事。”
阿舅眉头一展,破例地抱抱我的肩,说了一句晦涩绕口的话:“虽然不是付出生命的代价,然而却不比失去生命更容易。”
我愁眉不展,疑窦丛生。
“……嗯,是这样的。做个换脸手术,不是易容变成别人,而是变年轻。那样你又可以自在地与麟儿携手同行。他将来要完成的使命,不是得有你的扶助吗?”
阿舅眼神坚定,自信、从容,他一定看得到我眼底的微光。他絮絮叨叨地讲了一堆张家使命的由来,还有几代张家人付出艰辛努力的故事。那是小哥从没讲过给我听的。彷徨的我深深被他所描述的故事和人物感动,被那些张家首领一往无前,从不服输的气势所感染。我甚至期待他继续说下去。
“我的好友,人称六爷,你见过的,就是麟儿的手术医师,他有这方面的经验。就让阿舅陪着你做这个手术,不离半步,从旁协助他,成功的机会很大。好吗?”
阿舅从来不曾表现过他温情的一面,那天太阳打西边出来,我既感动又害怕,可想想自己的脸,不久小哥醒来,他怎么承受得了?“哦不!我不要离开你。” 我咬咬因发烧而干裂的嘴唇,使劲儿地点点头。
那几日我黑纱遮面,对秦兄他们说皮肤过敏了,需要入院治疗。阿舅宣布商队在和阗修整1周,说鞠麟手术后需要观察,他和向导筹备进山物资也需要时间,就让秦兄领着大伙四处逛逛。
司令如偷偷出宫的纨绔子弟,四处寻找好吃的,好玩的,醉酒后就逗引当地的维族姑娘,差点招来一顿打。弟弟喜欢和秦兄呆在一起,风颜几乎寸步不离秦兄。清叔帮阿舅和向导置备进山的物资。而我哪儿也没去,天天守着鞠麟。秦兄发觉了我的别扭,到病房看望鞠麟时,找我说话。
“梁小姐,别太担心。我相信张兄弟,他一定能挺过来。我可是有理有据的,不是想编瞎话来宽慰你。我讲个故事你就明白了。”
秦兄坐在我的身旁,对那场战事娓娓道来。我还记得他说的个别细节。那是直奉大战一场敌方顽强抵抗,我方久攻不下,陷入拉锯状态的战役。战壕里,并肩的战友已倒下一半。突然一颗炮弹呼啸而至,小哥不幸被流弹击中。秦兄接到指挥官命令,下一刻发起冲锋。其他人都冲上去了,小哥却不执行命令,秦兄焦急地猫身过去察看,只见小哥拿出草药在嘴里嚼着,一边挪步一边敷伤口,小哥居然咬牙自己用宝剑挑出了弹片,还用燃烧的碳棒消了毒,动作利索地敷药带包扎的弄好了。秦兄惊叹,兄弟,你太玩命了吧!他却说,我不能等,我要为鸢鸢留一条好腿。秦兄听傻了,只好背上他冲出战壕。
听秦修远侃完小哥的神迹,我哭笑不得,悲喜交集。想象小哥顶着纷飞的战火,心中恋着我的样子就好幸福,我是不是也要勇敢一点,为他保留最完美的自己。
我感激地看着秦修远,第一次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说:“谢谢,秦大哥。”秦看不到我复杂的表情,他忽然害羞地轻握了一下,主动放开,急急背过身走了。他后来说,是我稍纵即逝的感念,转为自动忽略他的眼神,让他无法忍受。
我俯身在小哥的病床上,握住他冰凉的手,窃窃私语:小哥,你别急着醒来,等我安好,你就是晴天。
手术治疗室与我见过的全然不同,几乎全封闭的房间,晃动着竹青色的金属光泽,我仰身坐在“手术台”(其实是个沙发椅)上。六爷戴着口罩走进来,手里并非拿着手术刀,而是一面铜镜。他柔声地说,看看镜子,想象你原来的模样,你的活力,你的感动,你的害怕,你的所有情绪,这是一种催眠方法,为的是使你放松,麻醉稍后才打。
这时舅舅来了,他和蔼可亲地笑着,坐在对面的木椅上,双手一边比划,一边讲起小哥小时候的故事。
一次和舅舅下斗,连续几天行进,小哥累得在矿洞里睡着了,怎么拍巴掌他都不醒,无奈舅舅只好背起他赶路,出了矿洞来到空旷的野地,走着走着,前面蹦出一具高大的汉魃,龇着獠牙扑腾上来,舅舅背着个半大小孩行动迟缓,眼见汉魃长长的指甲就要挂到身上,小哥突然从舅舅背上跃起,跳到魃背上,一刀插进后心,舅舅顺势前滚翻窜到魃的□□,一剑拦腰斩断魃身。等浇了一壶烧酒点火烧了汉魃,火光映照四周,舅舅才发现小哥依然倒地熟睡不醒,小嘴一咧,梦中憨笑。舅舅气不打一处来,直骂木头,继续背上小哥行路。
小哥呀,当时我笑得很开心。我放松了身心,把与你的点点滴滴,我儿时的,我所有能记起的记忆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想得累了就睡着了。
梦中我来到一个雪窖,冰天雪地,一方白色穹顶之下,白茫茫的刺眼欲盲。一袭红衣从雪地升起,好似母亲的身影,她款款走近自己,面庞却看不清,母亲伸出一只手,像是来拉我,却被一只修长的大手从我身旁伸出拉住,又从我身上穿越而过。母亲与一位身形高挑的黑衣男子背对我,一起依偎着走出雪窖,我像个被抛弃的孩子一样跪倒在雪地哭泣。
别离开我,妈妈!我哭叫着醒过来,泪打湿了枕边,发现此刻已不在那个金属的房间,只是一间普通病房。六爷和一名女护士站在病床旁,神情忧虑。
“梁小姐,你还好吧?”六爷关切地问,护士打了盆水要为我擦脸。我拒绝了,摸摸脸说要照镜子,六爷让护士先行离去,然后对我说手术成功了,但要去另一个房间看。我被带到他所说的房间。灯亮时,眼前出现一个年轻而崭新的我,肤白水润,吹弹可破,身形窈窕,顾盼生姿,眼睛灵动,神态自若。我惊讶地张张嘴,她也张张嘴,我蹙蹙眉,她也照做。可我还没忘乎所以,没糊涂,镜子里的她动作稍有滞后,她太轻松,我太沉重,那不是我。
“她是谁?”
“梁小姐你呀!”六爷陪笑道。
“不是我!”我突然冲过去敲打玻璃,里面的她惊慌失措,同情地看看我,又看看六爷。
“住手!凤鸢,舅舅来看你了。”
我冲过去拉着舅舅手臂,惊惶失色。“阿舅,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是你找来的女孩易容的吧?为什么?你就那么讨厌我吗?与其找一个你们的族人来替代我,不如干脆把我杀了,多痛快!”我就快发疯了。
“对不起,舅舅骗了你。不过,她不是另一个女孩易容,而是你构想出的真实的你。”
舅舅心情沉重地一言以蔽之,不再进一步解释这稀世诡异的构想人怎么得来。
“对不起,舅舅没有办法让你变年轻,但机缘巧合,你自己造出了年轻的你。这是舅舅能为你和鞠麟做的最艰难的决定。你们若真的那么相爱,以后就让她陪在鞠麟身边吧。”舅舅说完,竟然转身离开。六爷轻轻横向推开了玻璃门,把那个她拉了出来。
“来,小凤鸢,你会照顾人吗?你的小哥等你去照顾,直到他醒来,恢复健康。好吗?”六爷像哄孩子一般。
我愣在当场,因为小凤鸢顺从地点点头的一刻,我心里充盈了柔情蜜意,忘记了前一秒还在忧惧愤懑。我似傀儡般跟在她的身后,就要去看小哥。刚出了门,在走廊上,舅舅一把拉住我轻声说:“凤鸢,你是本体,她是客体,用你的意识控制她,而不是相反。”
我幡然醒悟,现在出去不得吓坏其他人,就脱口而出:“鸢鸢,回来,打扮一下才可以去见他。”她果然停下脚步,缓缓转身,捋捋额发,想找镜子照照。六爷善解人意地递上一面普通镜子给她,她毫不介意地照了起来,动作和神态就是我平常那样,可我并没做同样的动作。
我想进一步试探,没说任何话,集中意念想碧池里的情形,她很快羞臊得红了脸。我再想她把镜子拿给我照,她居然懂我心意,走过来递给我说:“鸢鸢,你的头发好乱,梳梳头吧。”
我拿过镜子一照,依旧是衰老的模样,只是皮肤没先前干燥了,也白皙了些。
“你知道你是谁吗?”我依旧警惕戒备。
“梁凤鸢,家住金陵城,梁家大小姐。”
“张鞠麟是你什么人?”
“我的夫君,我深爱的人。”
“你愿意照顾他,一直等他醒来吗?”
“我愿意,无论健康疾病,快乐忧愁,和他一起到永远。”
……
那两天,还是在这个房间里,舅舅和六爷观察了一段时间后走了,留下我和她单独相处。舅舅说我们必须尽快相互接受,取得互信。学会本体控制客体,只是初级阶段。心心相印,随处感应才渐入佳境。
多数时候她都听我的,可在对待小哥的问题上,她显露出了嫉妒心,起因是我不同意只让她一个人照顾小哥,因为我不信任她有这个能力。她居然毫不客气地说,小哥也是她的,她一个人能胜任,何况还有六爷在,有什么问题她会去请教。再者,小哥见到两个鸢鸢,你说她会更信任谁?亲近谁?我非常气愤,心说你只不过是我的影子,我需要这个影子去替我爱小哥吗?不!绝不!
我突然厌恶起她来,然后非常痛苦。舅舅总能适时出现,如同心灵导师。
“她的一切源于你,她是否倔强,有主见,因为你就是这样的;她为何嫉妒,因为你先嫉妒了。她更像你埋藏的内心,而你不自知罢了。”
舅舅甚至说,她是我的镜像,却是放大的镜像,在初期尤其如此。我的一点正负面情绪她都会放大,我只是一个念头,她可以马上付诸行动。换句话说,我想杀这个人,她可以不计后果地下手。如果我只是想亲吻爱人,她却可以以身相许。天呐,这是个什么样的逆天存在?如果这种臆想人泛滥,世界将会怎样?
舅舅高深莫测地说,世界是公平的,臆想人一旦心性稳定,他的本我就不能再生存下去,因为本我在各个方面处于劣势。
我反问何以见得,难道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存在臆想人?舅舅显然说漏嘴了,随口敷衍我:“哪有?你是第一个,不得已而为之。”他转而有些迷茫地说:“凤鸢啊,舅舅既然造了一个她来,必然设法助你们友好相处,只是那个终限真的到了,你不要怪我就是了。”
我急切而悲戚地追问:“终限是多久?我这样衰老下去还能有几年?”
“也许10年,也许3、5年。要看你们对彼此的容忍度了。如果彼此接纳,应该比这个期限更长。”
舅舅何以缺乏信心?不像那个自信满满,坚韧狠辣的阿舅。我虽有怀疑,但觉得这诡异的臆想物质化还在实验阶段,前途未卜,想想都会让人发疯的,更何况情势逼人,舅舅短时间内也捉摸不透吧。
“我尽力而为,起码等小哥好起来。但我有个要求,您能答应我吗?”我提出,给小凤鸢戴上面纱去照顾小哥,等小哥好了,再慢慢揭露真相。这样,我心里会踏实点。
舅舅心领神会,夸我顾全大局,善于变通,但不只戴面纱,还要易容。这一方面要对物质人保密,另一方面必须考验小凤鸢的品性。最后,我要求随舅舅进山,与她离得远些,不会大动心性,可以平稳渡过观察期。如果她太快起了自私心,必对我不利,还来得及除掉她,以免后患。六爷会一直暗中观察她,好好保护小哥。
舅舅提议选风颜姑娘的样子易容,因为风颜是唯一可选的人,首先风颜的身形与我相仿,小哥认识她,在真相揭露之前,有熟人在他会安心些;其次,如果以后我们一路同行,万一小凤鸢泄露身份,也可以在内部加以控制。
我自然非常抗拒,风姑娘,又是舅舅的阴谋,他早已有心撮合她与小哥吗?那我怎么办?我突然觉得自己落入了舅舅设的圈套,无力自拔。
“好吧,我没得选,风姑娘若是知道了,怕是恨死我了。我会设法说服小凤鸢戴上面具。”我苦涩地笑笑,向魔鬼低头。
收拾起烦乱的心绪,我拉着小凤鸢的手,凝视她清澈的双眸。心中暗念,她现在是白纸一张,我描摹什么她就长成什么样,我必须要接受她,爱她,为了小哥,更是为我自己。
“从今往后,你叫小言,言行举止的言。因为我还要时时露面,你就得隐藏身份。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妹妹,戴上这个美人面具,静心服侍小哥,直到他完全康复。不许暴露你的真实身份,等时机成熟我自会告诉你。一来,保护自己,二来,保护小哥。”
小言取过面具,神色自若:“好吧,这张脸虽然气质上比不上我,倒也娇媚可人,放心,我不会让小哥喜欢上这张脸的。”
在昆仑山中,我怕我的忧惧会困扰她,进而影响小哥康复,我告诉自己必须变得坚强。在遇到艰险的时候,我尽量不生发与她的感应,只有当我可以静心的时候,我才迫不及待地观想她的感受。她不负重望,从一开始的天真浪漫,充满信心与毛躁,慢慢变得耐心细致和温柔体贴起来。
一天一天,她在成长,正是单独一个人照顾小哥,磨练了她的心智。她的思维越活跃,我的感受就越弱,她的感情越赤热,我就越受煎熬。
小哥,说来一切如梦,可对于那时的我,梦却更加真实可触。
终于有一天,我在观想后克制不住,向她生发出了以爱之名的欲望,最终致你痛苦心伤。
我不想屈服命运的安排,在昆仑山历尽磨难,造就了我一颗坚强的心。伤痕累累的秦大哥背着我逃出西王母的城堡,淌过蛇沼,穿越雪峰,一直送至安全的雪线之下,才肯放下我,转身要离开。
我抱住他不舍得他走,他红了双眼,只说了一句话:“小哥在等你,你千万不要放弃自己,我做的一切才有意义。”
我流下无声的眼泪,望着他持枪离去的背影,心中感叹,我和小哥上辈子若非拯救了银河系,哪能得有这个真心的朋友?我无以为报,必须好好活着,找到小哥来救你。
我们没日没夜地奔逃。吃树根,打雪鸡,啃生肉,住山洞,搭窝棚,每天等他们睡了我才敢睡,黎明十分就醒来借着微光写日记。向导和司令很有雪地经验,并不把我当成女子,能搭把手的都让我去做。我也从不叫他们失望。有时司令想偷偷帮我做事,向导眼一瞪,他就缩手缩脚了。我说:“我吃得少,却可以做很多,绝不会拖你们后腿,只要你们能带我走出这座雪山。如果我哪天走不动了,也无需你们可怜我,把我埋在雪堆里就行。”
说了这番话,向导开始对我刮目相看起来,他不再阻止司令帮我做事了,司令欢脱地和我亲近起来。一会儿说背我走,一会儿要帮我提物资,我都拒绝了。一次我打山鸡不小心被灌木丛戳伤了脚,司令帮我包扎后,二话不说背起我走了好大一段路,我想起和小哥在西岭的经历,呜呜的哭成泪人。司令不解其意,忙说些笑话安慰我。那几天几乎靠司令扶着背着才终于下了雪域。按我日记的记录,我们在雪域已经走了11天。
那一夜,为庆祝彻底逃脱雪山,远离了女妖的魔爪,向导特意取出逃跑时带出来的烧酒,我们都喝了好多。我睡得模模糊糊,突然一个厚实的身躯压在我身上,惊醒过来后我才弄清楚,是司令趁着酒劲,欺身过来轻薄我,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和他在灌木丛里近身肉搏,我颈项上的玉瑗被扯下来了,衣服也在灌丛里划破,我在司令脸上拼命抓了几下,又踹了他的胯裆,才得以脱身逃掉。
我一直跑一直跑,直跑到黎明将近,远方出现一抹东方升腾的亮光。我屏住呼吸,任意念呼唤那片微光:小哥救我!小言救我!你们在哪个方向,鸢鸢来了。又转头跪拜神山:“昆仑山,你枉为万山之祖,你落难的女儿在此,你就不发发威吗?”又在心中祈祷:“小哥救我!秦兄救我!你有枪啊,打几发,吓醒司令这个畜生吧!”还不忘咒骂向导:“你是个无情的人吗,你装得可真像,呵呵。”
奇迹真的发生了。突然,山里响起阵阵枪声,似有千军万马向我奔来,我没有停步,穿越白皑皑的雪丛,有如神助。渴了就抓雪吃,饿了,就扒雪丛里的虫子充饥,一直走走跑跑,太阳已高高升起,我实在走不动了,坐在雪丛里休息。不多时,又听到一阵枪声从里面传出,打了一阵戛然而止。
我看到司令和向导夺命狂奔般地从灌木丛里奔出,双手空空地朝我这边跑来。我如见野兽来了一般,转头拼尽全力,向着心中感应的方向一直跑,一直跑,突然前面就出现了美丽至极的乌孜湖,我一头扎进了湖中。
啊,有一艘木筏划过来了。小哥,我无时无刻不想回到你身旁。你请来美丽圣洁的乌孜女神来迎接我的到来吗?乌孜湖像就像母亲一般,洗净我布满泥垢的身心,把我送回到你的身旁。
因为恐惧,在小哥昏迷的日子里,我臆想出了影子人小言;又因为嫉妒,在小哥养伤的最后几天,远在雪域的我向小言生发了进入昆仑山以来最强烈的观想。没想到小言出乎我的预料,不仅特意换上了妖艳的红妆,摘掉面纱,喝下了一整瓶忘忧草酒,还对六爷万般撒娇百般恳求,让他的人马驻扎到2里之外,她要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行以身相许的试探。她对六爷说,她隐藏得好辛苦,小哥一直不接受她,她想做回自己,再也不要隐瞒鸢鸢变得衰老的事实真相。心软糊涂的六爷居然答应了。她天真地以为小哥会喜欢上年轻的自己。
小哥,对不起。当你承受着锥心的痛,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把逝去了如花似玉容颜的我从悔恨自责的深渊拉起,埋入你深深的怀抱,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你宽大的胸怀和深沉的爱,是我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
那一日黎明将近,在你的鼓舞下,我和你一起爬进了那个布满孔隙的岩洞。洞里白晃晃的,和洞外完全是两个世界。只容一个人行进的洞穴里,你在前,我在后,几乎是做爬行状,艰难地或躬身、或跪着前行。没多久,手就擦出了血痕,膝盖也被磨破,洁白无瑕的孔洞岩壁,因血液的渗入变幻出粉色的光晕。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我手上细小的破损伤口开始愈合,之前手臂的创伤似在结疤,刺痒,我解开包扎带,看见手臂的粉色新肉在迅速生长,弥合,长出完美平滑的肌肤。我惊呼的声音吓了你一跳,你以一种仰躺的姿势接纳我获得新生的手臂,眼里充满不可思议的欣慰和赞叹。
你举起自己被磨破的手指,缠着绷带的一只手还好,只是指尖被磨破,另一只手就不曾这样幸运,手指手掌都血痕斑驳。你突然就傻傻的笑了。
“什么神奇的事都让我们碰上了。鸢鸢,这里是你的福地,我有信心你能恢复,一如从前。”
我俯在你身旁,心中充满感激,又惴惴不安。“我没事,一点小伤。目的地还没到,不许偷懒!”你推我起身,自己就地翻扑,继续爬行,像个蜗牛背着我这个重重的壳。我蓦然想起乌孜湖心的一霎,那时我多想卸下自己身上重重的铠甲,靠着你的肩膀。这是梦想成真了?可我的心却飞不起来。
爬呀爬,这一路漫长又短暂,甜蜜又忧伤。你的血一直静静流淌,我的血只融入了点滴,渗入洁白无瑕的白玉,激发出□□。我坚信,你和我的前世,一定是山间的清流和悠游的小鱼,抑或是葳蕤的苍天大树和啾啾欢鸣的小鸟。我无以为报,我的爱人,我的小哥。
我一路遐想一路踽踽,不时喊你停一停,只是想看你俊逸的侧颜和深邃的眼眸,怕下一刻你会晕厥,我发现不了。我们终于爬出了狭窄绵长的孔洞,来到一座无以伦比精美绝伦的白色宫殿,顶上透着明亮的正午阳光,像极了一个巨型的蚕茧,预示着我将在此孵化成蝶,浴血重生。
你因失血过多变得苍白的脸,漾出迷人的笑容。你打开盛满玉珠的水袋,洒向玉茧的四周,脚下的玉色宫殿顿时变得波光粼粼。你毫不犹豫地划开手心,鲜红的血液滴洒在波涛里,泛起丁香色的炫光,不断在空间折射,形成一道绮丽的彩虹,从彩虹上垂落晶莹剔透的玉珠,飞炫着钻入我每一寸裸露的肌肤。
你用纱布随意缠了几下,包扎好血色弥漫的手掌,爱怜地看着我,为我轻轻脱去衣服,好让焕彩生命的玉珠融入我的身心,然后独自坐到宫殿的一角,静静分享我破茧重生的喜悦。
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美好体验,身心极度的欢畅。我一会儿置身于壮阔的山巅,踏上层峦叠嶂的云海;一会儿又化作清风拂过幽谷,吸取林间的精华之气;一会儿又变作一条锦鲤畅游江河,最后变身一条小龙汇入东海,海浪不断拍打苍劲的岩石。
“鸢鸢,你真的回来了,还好我没有放弃。”你虚弱地走过来为我披上衣服,说出你记得我时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倒在了我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