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梦境(1) ...

  •   --如果我可以不爱你,我会让自己不爱你。

      “老吴说,今天起,我俩互助小组。”
      “什么?”男生脸色有些臭,“你换组。”
      “凭什么你说了算。退一万步讲,你单方面的意愿怎么也该自己……”
      “无赖。”
      “你有病吧!说的好像我很想跟你一组一样,什么啊!”
      他一脸不耐烦,显然不想就这个话题进行下去。“麻烦让让。”
      那样趾高气扬,那般理所当然,独留下后头气急败坏的女生,插着腰怒视着他,许是视线太灼热,竟诱他回身一望。太阳透过窗台映照在她的脸庞,半边脸的皮肤在阳光透出晶莹的光,而另半边脸嵌在窗台的灰暗背景里,倒是那一双眼睛瞪的豆大,闪着光。
      “老吴说你底子差时间紧,让我多担待。我同意了。”她怒极起身,他缓缓说,“你觉得若是有一丝可能,我会放过?”
      “卞谨诚,你别欺人太甚。”
      “方堇瑜,你别不知珍惜。”
      “真是奇了怪了,你这莫名其妙的自信到底从哪里来的……”
      “嘘……”卞谨诚无奈打断,“别吵。”
      他似倦极了,“很好,至少我们有一个共同点,都不想与对方有太多瓜葛,那不如约法三章?”
      “好。”
      “1、小组任务我只是配合,至于你,请准备好自己的部分。2、除去小组任务外,我们,不熟。3、任何时候,不能在我耳边大声嚷嚷。”
      方堇瑜看着他,眼里都能冒出火来,嘴唇皮咬成青白色时才恨恨的回了声,“好,就这样。”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互不搭理,可,奈何两人都是较真的人,随着任务的布置交集便多了起来,时而也会互相问候一声。虽然,大多数时候,卞谨诚仍是那副不耐烦的样子,也没所谓,若能不总用纸条代替能说的话,则更能让人接受。
      --为什么不来上课
      她看了看手上的纸条,没有标点没有署名,但字迹无疑是他的。
      “我说,你又不是哑巴,好好说句关心人的话是会怎么样?”他充耳不闻,不知写画些什么,方堇瑜也懒得纠缠,随手将纸条揉团,抛物线完美落入就近垃圾桶,倒引来周遭男生一声欢呼。许是太吵,卞谨诚起身,甩了个本子在她桌上,便走了出去。
      她低头看去,一时间愣了,整整齐齐图文并茂的竟是她缺课的课程讲义。起风了,风吹过窗户发出窸窣的声响,她的碎发随风飘扬,却飘不散满心的疑惑。
      记得小时有人说,两人的相遇是前世种因,今生得果,其中几多纠葛,本就说不清道不明。缘分使然,茫茫人海中所有的相遇,既是缘,也是孽;既是孽,又是缘。
      “那个…之后…我请假了…”
      “好。”
      “不是。”她想着说些什么,又有些气短,“我的意思是也许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他放下手中旋转的笔,抬头看着她,不知再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放心,会简化到你都能看懂。”
      “不是。”
      “我卞谨诚做事从来有始有终,既然答应了就会做到,我不会丢下你。”
      “…….”方堇瑜如鲠在喉,换搭档的话是再也说不出口了。
      看着她整个人出神的样子,卞谨诚又思索了一番,才说:“这并非我个人对你改观,你不要误会,也不要对我有莫名其妙的联想。”
      “喂!”刚刚那一点点莫名的感动瞬间消散无疑,甚至差点没被倒吸的一口气呛到。果然,思维不在一水平线上的人是不能聊天的。
      “哦,更正一下。”他淡淡的说,“不要有莫名其妙的幻想。”
      “你!”
      他总能轻易让她抓狂,大吼大叫。当然,他本人并无所谓,通常都是嫌太吵而熟视无睹的转身离去。
      可是,谁又能解释清楚那离去之后的扬眉呢?单是恶趣味么,还是独独对她?
      之后,方堇瑜亲人病逝,家庭搬迁,便未曾再去补习班。他的课程讲义也结束在临考前寄最后一篇。
      自此,两人再无交集。因而,在C市的商场遇到他,实属,不可置信。
      不论是这个地方搭配这个人,或是这个人搭配这个地方,怎么看这么不配,可,偏偏就是那个人就是卞谨诚,由不得你不信。
      “卞谨诚?”她大喊着挥了挥手,没想听到名字的他却连头都未曾抬起,只好一路小跑到他跟前,“喂,我,方堇瑜。”
      他极不耐烦极的了一眼,“阴魂不散。”
      方堇瑜也不知怎么了对于他的反应竟暗自高兴,难不成她有受虐倾向。
      “阿诚,不介绍一下么?”定睛看去,这是个长相声音都甜似蜜般的女孩,她不仅手挽着卞谨诚,甚至打断他说话却不叫他扬长而去,不由得让方堇瑜多看了几眼。
      “你能不多管闲事么?我给你10分钟。”卞谨诚显然不耐烦到了极点。
      然,甜美女孩并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只是上下打量着方堇瑜,一会,似是想起了什么,捂着嘴乐,“你好,久仰了哦!”
      “?”方堇瑜有些摸不着头脑。
      “哦,我叫卞堇奚,这小子的亲姐。”说罢看过一旁的某人,“阿诚,你不介绍一下么?”
      那人早已是一副百无聊赖忍无可忍脸,以方堇瑜对他的了解,此时人还站在原处已是奇迹,哪还能有其他奢望。
      “方堇瑜,您好。”
      “堇瑜?跟谨诚同一个字么?”边说边摇了摇卞谨诚的手臂,似是不满他的满不在乎,惹得他一脸嫌恶的甩开了手,人虽还站在原地,脸色却已臭出天际。
      “别管他,臭美惯了。”
      “嗯。”方堇瑜深表同意,甚至,瞬间多了一种亲近感,热情了些许,“堇,一种植物。”
      “哦。”卞堇奚似有些失望,“喂,你竟然不知道她的名字。”
      卞谨诚似已懒得管她,只低头看了眼手表,提醒,“还有五分钟,茶柜。”
      “没心情,不买了。”说罢似是恼得不想再搭理他。
      “好。”话还未完,人已经走了好远。
      “别理他,装帅也是他的习惯之一。”这一说,直逗的方堇瑜想笑。
      不同于她,卞谨诚一走,堇奚显然是真正的开心。手自然挽过方堇瑜,嘴角噙着笑,丝毫不care不同方向走远的弟弟。“茶柜还是要买的,要不你陪我去选吧?”说罢,也不管方堇瑜作何反应,已是一派热忱拖着人走了好远。
      “我们家谨诚有些害羞,很多时候都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就算是喜欢也是一副冷冷的样子。”卞堇奚手挽着方堇瑜,边走边说,“所以呀,你多担待。”
      “我,我跟他……”想了好一会,突然想起之前的约法三章,“不熟的。”
      “哦?”
      “嗯。”
      “他说的?”一会,又若有所思的说道,“其实,我这个弟弟有个最大的爱好,就是,口是心非。”
      这让方堇瑜不禁想起告别的那个下午,她趴在桌子上睡觉,卞谨诚徐徐手写着些什么,阳光打在他脸上显出轮廓,难得的温暖。
      “几点了?”一定是还没有睡醒,她才敢放肆,“几点了嘛?”声音干哑而慵懒,透着一丝孩子气,眉头皱起,非常不满于久久无回应的境况。
      “睡得跟猪一样。”
      “嗯。声音好听,就是嘴巴有点臭。”许是睡醒后心情大好,又或是离别的情绪作祟,她竟不觉得胆怯,调侃道:“竟没有一本小说里写趴着看人最好看,果然,生活和艺术还是有一丢差距的。”
      卞谨诚好似心情还不错,并没有起身便走,反而难得的交谈了起来。
      “像你这样的怎么活到这个岁数的?”
      “吃呀,睡呀。”这是个根本都不用想的问题好嘛。
      “果然,只长四肢不长脑子就是活的长久。”
      “你!”许是相处久了有了免疫能力,她竟不觉得生气,伸展了四肢后,心情大好,大人大量道: “本小姐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若是往常,那人早已没了踪迹,谁知那日他竟还是没走,遂,又趴了回去。
      “看够了么?!”卞谨诚说这句话时已是忍无可忍,这人盯起人来,直叫人浑身发毛。
      “那个!人之将行,其言也善,难得有机会,咱俩聊会,我给你分析分析。”这些时日,她早已深谙话语激他之乐趣,且乐此不疲,“嗯,那个,你别误会,我吧,主要是爱怜之心起,怕可惜您的漂亮皮囊。”
      谁想,不同往常,此人竟只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看来心情也还不错嘛。
      “不明白?”于是,从抽屉里掏出了一堆搁桌上,“咯,都是你的。”又苦口婆心的说道了起来,“看看,这么多的情书,这么多喜欢你的女孩子,要不是有我天天给你兜着,你得伤多少心,作多少孽。想想,没了我,可怎么是好。”
      说着说着终于想起些什么,遂回头看他,等了好一会,他才说,“我在想。”
      “想什么?”八卦之魂速起。
      “想自己是否高看了你。”说罢,他笑了笑,凑到她的跟前,更是像要印证什么般,细细看她。
      她的心猛的一乱,想起曾看过一个自称痞子的人写的小说,全书纯情到乏味,书名更是与内容格格不入,所谓的亲密接触竟然只是喷喷香水。而,此刻,他的脸贴在她的脸上,他的影子与自己重叠在一起,倒更似亲密接触。
      她有些痴痴的看他,他才觉出不对劲来,笑已僵了,脸色虽如常,耳朵却已红得通透。几乎是瞬间,人已起身,快步走远了。
      她的心跳得厉害,像要从嘴里跳脱出来,果然,色胆包天呀。想着又觉着好笑,看着远去的背影,心中暗自道了声珍重。
      难不成,那时,色令智昏的不止她一人?
      她正想要问个清楚,又觉得有人在叫她名字,隐隐约约的,听不真切。再,定睛看去,黑漆漆的一片,哪还有人,徒留有那戚戚凄凄的哭声。
      谁在哭呢?
      她摇摇脑袋似极力想要分辨,又或是想要逃脱,亦或是更深的陷入。
      “方堇瑜,堇瑜…”
      猛然惊醒时已全身冷汗。许是起身的速度过快,对方还未来得及反应,因而此刻两人相距一公分,大眼瞪小眼,分外尴尬。说时迟那时快,门吱呀开了。
      “呀!”
      不过一瞬,唐同叔已正坐好走了出去。
      方堇瑜实在尴尬的紧,干咳一声,“刚,做梦了。”
      “嗯,到家了。” 话未说完,只见她仰头迎着光,嘴角扬起弧度,便更了说辞,“我陪你走走吧。”
      这所置于外郊的房子方堇瑜已住了三年,第一年基本就没有出过房间,第二年也只是在屋子里转转,直至第三年才偶有出门。
      这世上本没有人比她更渴望外面的世界,正如同没有人比她更害怕外面的世界。然,他人只道她喜欢一人独处,其实,只是心中疑惑太多,她总是需要时间来思索罢了。
      他缓步跟着她,他早已数不清次数记不得缘由,甚至,一伸手便可将她拥入怀中,却又是那般触不可及。贪恋吧,欲望么,还是,遗憾不舍呢。他步伐如此缓慢,他的心却又如此焦灼,他习惯这样,越是在意越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为什么突然要搬回来?”这一路上,他不止一次想要问出口的问题,终是问了出来。
      她手正滑过满墙的爬山虎,眼正顺着爬山虎的藤往上看着,看似漫不经心的,却着实顿了一下,过了好一会才收回手,回头,笑看着他,“你知道我刚刚梦见什么了么?”
      “什么?”唐同叔有片刻恍惚。
      有多久,她不再与他分享梦境;有多久,她不再笑着对他说话;有多久,她与他之间客套的只像是一个陌生人。
      方堇瑜虽是看着他,神思却并不在他身上,声音细细的诉说,一字一句传到他的耳朵,“我看到他了。”
      “他?”唐同叔本想问些什么,却又害怕去问,遂,不再说,只是听着。
      “只是,醒来后,已记不得了。”
      你会如何待一个人,是用尽心神的对待还是挂在嘴边的爱,是费劲力气的追寻还是不知珍惜的对比徘徊,是在岁月的痕迹中等待还是在时光的流逝中忘爱?
      你会如何爱一个人,付出或是索取,在意或是表演,真情或是假意?
      唐同叔已经说不清对她是何种感觉,或许,从重逢之日起,他便搞不清楚了,只是心疼,疼得感觉自己还活着,又,疼得感觉自己随时会死掉。
      那般的疼。
      “为什么要提前回来?”于她而言,除去找回往昔的记忆,所有一切都是无关紧要的。对于无关紧要的事情,她从来听之任之,如此,必有其因。
      至于那个梦中的男人,既然只能徒增烦忧,又何苦多费心神。
      方堇瑜停在桥上,靠坐着,从口袋里拿了一张照片给他,缓缓说:“因为,她。”
      他接过照片。照片里的女人谈不上美,也不算高挑,但,绝对的无公害少女款,这样的女孩亦足矣让人过目难忘,唐同叔自认从未见过。
      “今天早上起来时,它就摆在我的床榻上。”她笑了笑,看着他,“既然有人不想我住下去,我便不住了。”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