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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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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久就看见紫明被人制住,拉了出来,而拉他出来的人,竟是我这七日来最心心念念的人——欧阳玉!
欧阳玉一身黑衣,苍白的脸上面无表情,只是压着紫明出来的时候恭顺地站在了温王身后。
“为什么。”抑制不住的声音带上了颤抖。
欧阳玉默然,只是一动不动站在温王身侧。
“他是本王的儿子,还需要为什么吗?”温王看着我颤抖的双拳,“我的好儿子,你没话对她说吗?”
欧阳玉还是仍是一句话也不说,手中的剑没有离开紫明脖子一分一毫。
廖天齐一身闷哼,竟站不稳。
赶紧扶住了他,以手把脉,发觉脉象非常乱,真气乱窜,已有走火入魔之像。
“你是不是强行催生功力到了第九层!?”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一种可能,现在被丹药反噬,不及时医治就连命都会没的。
“我没事……”廖天齐抬头看了我,又看了看欧阳玉,眼里的戏谑又起。
“欧阳玉,或者说,温玉?你可真是虎父无犬子。”话里讽刺的意味不言而喻,随后瞥了我一眼,“不过,你一定会后悔。”
“汀儿,”廖天齐忽然很严肃握住了我的手,眼里是满满的真诚,“从头到尾都是我连累了你们,这辈子不求你原谅,只求你好好活下去。”
“你……”话还没说完,廖天齐就长啸一声,冲向温王,竟是同归于尽的架势。
飞身上前,想要组织,却被欧阳玉一剑挡住。那明晃晃的宝剑跟灵气决的防护层摩擦出了亮白的火花。一被阻拦,廖天齐就被温王宁王的掌力震了出去,仿佛在空中支离破碎,高高地飞起,重重地落下。
地上溅起一片热血,模糊了我的眼睛。廖天齐就像破掉的娃娃,只不断地往外流着血,却再也没有动一下。
看着阻拦我的剑,脸上被血溅到的地方滚烫得厉害,好像深深痛到了肉里去。
心里涌起了一份恨,师父的严厉、师娘的温柔、紫明的包容、廖天齐的霸气,甚至珍珠苍白的脸,翡翠临死前的叹气……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温王和宁王!但那个人却将他们护在身后!
瞪圆了眼睛,双眼被鲜血染红,发疯一样攻了过去。欧阳玉也以剑严正以待,杀刃跟剑刃不断交接,杀气和剑气在地上划出了深深的纹路。
“你……不能杀……她……”廖天齐竟然还没死!他看见宁王准备偷袭的暗器,满脸是血地对着温王说,“她是……你女儿……”
“什么?!”停顿的不止是满脸惊疑的温王宁王,还有欧阳玉。
但只稍稍一顿,杀刃就划破他的肩膀,又伤在了有旧伤的地方。
“你不记得稻香村的文氏了么……”廖天齐说着又吐了一口血,却仍然盯着温王不放。
“文氏……语娘?”温王疑惑地朝我望来。
“我没有这样的爹!我没有!”想起含冤死去的爹娘,心里又涌上一波怒气,下手直冲温王。
谁知欧阳玉受了伤还是冲了上来,又跟我打在一起。看见欧阳玉肩膀上留下的血,眼泪又要不争气的流出来。欧阳玉,温王的儿子,我的哥哥?!想到此处,心里全面崩塌,全身灵气瞬间暴动,完全超出控制。
“汀儿!!!!!!!!”紫明趁人不注意摆脱牵制,飞身上前,却被围在周身暴动的灵气击飞出去。
“啊!————”我开始撕心裂肺地吼,仿佛眼里流出的血泪可以洗去心里的伤痛。慢慢眼里流出的血跟原本溅在脸上的血融合在一起,说不出得狰狞。
温王的一声“杀了她”被掩埋在碎石卷风里。一根极细的金针突破暴虐的灵气层,刺入我的心脉。世界一瞬间安静了,那心脉上细微的痛,比起暴虐的灵气,根本算不得什么。却莫名地让我通入心扉。我知道,那根针的主人是谁,也知道他一向都扎得这么准又这么狠。
合上眼的瞬间,眼前还是血红色的。一声声的汀儿,到底是谁在唤我?温王怒吼的声音又是为了什么?世界好安静,除了那一声“笙儿”,竟没有其他东西钻进脑子里。
我想,这次总会死了吧。可惜,大仇还是未报,还是辜负了师父期待。
隐约间,好像看见了师父。
“师父?”我又回到了四五岁的时候,拉着师父的衣角,小心又依赖。
“汀儿,又不乖。”
“师父……灵气决汀儿已经练到第三层了……很快会第四的……师父别不理我……”
“哎……”师父淡淡地摸摸我的头,“这些都不重要了……”
“那什么才重要?汀儿一定听师父的话!”小姑娘信誓旦旦地点头。
“好好活下去吧……”师父带着叹息慢慢消散,小姑娘却记得哭着鼻子。
“汀儿?好好的,为何哭了?”一个少年拿着串糖葫芦,替小姑娘擦眼泪。
“紫明!师父不见了!呜呜……”小姑娘自然地拿过糖葫芦,却还是哭。
“师父出远门了,不是还有我吗?”小少年自然地牵起小姑娘的手,“我会一辈子在你身边的……”
小姑娘懵懵懂懂地被牵着手,舔舔糖葫芦,是甜的,真好吃。
却走着走着又被一阵雾吹散。
“哪儿来的丑姑娘!吃东西都那么难看!”树上突然出现一个锦衣的少年,微迷的眼睛,看着小姑娘跟那串糖葫芦一脸鄙视。
“干嘛干嘛!紫明给的糖葫芦最好吃了!你别看,不给你!”小姑娘摇晃着辫子,连连后退。
“切!我才不要!”少年从树上一跃而下,却慢慢朝小姑娘走了过去,“不过,既然你这么宝贝,我就偏要抢来吃吃!”说着竟然朝小姑娘扑了过去。
“呜呜呜……别来追我……呜呜呜……”小姑娘转身就跑,身后的小少年却还一直追着,嘴里叫着“汀儿!你名字真好听!汀儿!以后嫁给我吧!”吓得小姑娘跑得越发快。
不知跑了多久,竟然出现了一片药田,还出现了一座小屋子。
“咦?”小姑娘好奇地爬在窗户上往里看,却看到了一个埋头读书的小哥哥。
“小哥哥,你怎么不出来玩?”小姑娘摇晃这脑袋,睁着大大的眼睛,一脸无邪。
“我要考状元,这样爹就会对娘好了。”小哥哥微微一笑,拍拍小姑娘的头。
“状元?那是什么?可以吃的吗?”
“状元是很大很大的官!对爹有帮助!”
“奥……”小姑娘似懂非懂,又坐回地上啃糖葫芦。吃啊吃的,吃完了,又想起屋里的小哥哥,又爬上窗户,却见小哥哥在摆弄药草。
“咦?小哥哥,你不是要考状元嘛?”
“爹说,他需要精通药理的人才,我决定不考状元了。”
“奥……”小姑娘又呆呆地应着。
小哥哥却忽然回过身来,一副要哭的样子:“我现在知道了,原来不管我做什么,爹都不会多看娘一眼,爹眼里只有你娘啊……我们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我娘?”小姑娘见小哥哥哭了,连忙爬过窗户,钻进来给小哥哥擦眼泪。
“小哥哥不哭,不哭!小哥哥最好了!你是我最好的小哥哥!”
“笙儿……”
“咦?我是汀儿……”
“笙儿……”
“笙儿……”
“汀儿……”
“笙儿……”
睁开眼,脑内纷杂,似是觉得什么又似乎忘了什么。入眼的是僻静的小屋,屋里蔓延这药材的香味,竟然又捡回了一条命?
动了动僵硬的四肢,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这里是欧阳玉的咬庐,一切都跟之前一样。只是究竟还是有些不一样了。桌上放着一杯茶,还有微微余温,好像有人刚好走开了。走出屋子,地面干净、院落整洁,就连厨房的食物都堆放这满满的,都是新鲜的。一切都显示着这里曾经有人,却独独不见那个人。
微微替自己把脉,那功法所修来的灵气已经全部散去,连皮肤都粗糙了不少。
再细细打量院里的药草,竟都拔高了不少,估摸算着已经有了十多年的成长!心里又是一顿,十年?慌忙冲回屋子里,镜子里的女子,已经不再是二十年华的摸样,一丝皱纹已经爬上了眼眉。
我竟然……睡了十年吗……
恍惚地坐下,从天亮坐到天黑,还是没有见到那个人。
也许不见才是最好的,见了是该再次感激他救命之恩,还是报了当年大家的仇?不知道……不知道……是不是还得要叫他一声哥?
荒凉地笑了,却笑不出声音。太久没有出声,嗓子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觉得干涸。
十年啊十年,真的算不出谁欠谁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