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依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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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胸口不再疼痛后，程雯果断收起行囊离开安全区，不是她不想继续待下去，而是售货员每隔几分钟的“深情凝视”实在让人受不了。
果然一走出安全区，就看到哒嘟假装没有看她的变扭样子。
这几日，程雯一直和队员们在一起，为了不让别人起疑，即便看到对方也要假装不认识，真是难为坏了可怜的僵尸先生，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抱抱也不能了，亲亲也不能了，看看也不能了。
看着曾经见到自己就贴上来的哒嘟，此刻四肢贴墙，脑袋不自然的弯成九十度，仿佛埃及壁画一样的造型，程雯不禁笑了出来。
笑声越来越大，惊的旁边的人绕道而行不说，连迟钝的僵尸都不自觉退后了几步。等哒嘟冒着被程雯队友发现的危险，无视程雯这些天的警告，冲到她身边的时候，她已经从仰头狂笑，变成了大声哭泣，整个人小小的抱成一团蹲在地上，撕扯着喉咙，哭的惊天动地。
哒嘟或许根本无法理解程雯的情绪变动，但是他却凭借直觉，知道此刻的程雯很不好，他想让她尽快变回原来的样子。
她说“吃饼干”的时候很开心，他就把旁边可怜的初级僵尸手脚卸下来，拿给她。
她杀了中级僵尸的时候很开心，他就让中级僵尸自行来到她跟前。
她拿到装备的时候很开心，可是他不舍得让她留在原地。
她回安全区的时候很开心，可是他不想她离开。
哭累的程雯拉住了又要贴墙而站的哒嘟，虽然担心她，可他也不曾忘记与她的无言约定——在人类和吞噬者面前保持距离，不能被发现。
被拉住的哒嘟，动作有了片刻迟钝，大概是某跟神经又连接上了，瞬间他读懂了她眼里的泪水，下一秒抱起程雯就飞奔着离开了安全区的入口。
窝在哒嘟的怀里，听着耳边高速运动带起的风声，程雯紧紧地抱着哒嘟的脖子，心中明了，这世上她只有他了。
灯亮的时候，哒嘟会带着程雯去各处打僵尸。不同于过去只是在一边观战，自从上次程雯打高级僵尸受伤以后，每次打僵尸，哒嘟都会站在一旁指点。如果程雯一招打错了，哒嘟就会站到程雯和僵尸中间，迫使双方停止，然后再握着程雯的手，攻击僵尸比较薄弱的眼睛、脑袋、心脏的位置。可怜那些撞上门被砍的僵尸们，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被人砍不说，还不能逃，往往被秀一脸恩爱，才能得以解脱。
可惜纵使有哒嘟这样一个高级陪练，程雯也没能一夜之间成长为高手。只不过随着练习数量的增多，动作变得越来越干净利索，命中率也变得很高，往往一招就能正中要害，潜移默化之下她杀僵尸的效率就比过去胡乱砍伐高了许多。
熄灯后，往往是在哒嘟找的小房间里互相依偎着休息，僵尸大概是不许要休息的，所以通常都是程雯躺在睡袋里，哒嘟负责警戒。
明明进入研究所后，程雯的生物钟已经被改造成睡四个小时，醒来八个小时的，可是自从彻底离开安全区，住在任务区以后，往往一睡就是七八个小时，刚开始还有睡了懒觉的罪恶感，可是一段时间后，睡眠时间不减反增，仿佛又回到了末世前的假期。
抛开人类和僵尸的敌对身份，抛开曾经以为很重要的枷锁，在哒嘟强大的武力支撑下，程雯越来越会享受生活了。
身边也没有了拼命练习的同伴，有一只僵尸，每天想的还是怎么吃她的豆腐。
想起某次醒来，看到某个僵尸没有在门口站岗，而是四肢着地，以俯卧撑的姿势趴在自己上面看着自己，发现程雯醒来不仅没有起身，居然得寸进尺的来了个深情的对视，再顺便来个早安吻的时候，程雯说不上是喜悦多一点还是惊吓多一点。
没有了生存压力的程雯，会把当天积累的积分拿去换辣条吃，会奢侈的用积分泡上半个小时的泡泡浴，甚至还从兑换处买了一条波西米亚风情的大裙子，虽然战斗时一点都不方便，僵尸哒嘟也不一定懂得欣赏，但是她还是想打扮的美美的。
洗完澡的程雯通常不会杀僵尸，当然对于偶尔不知死活撞到她手里的僵尸，她也不介意顺手留下对方的脑袋，完了还要摆个古装剧的POSS。更加上睡眠质量的提升，间接使她的超能力有了进步，目前已经能成功的飘在空中，虽然外人看起来有点像是鬼魂，但是中二之魂已经被彻底点燃的美少女，坚持认为自己是小仙女。
没有其他事情打扰，眼里只有程雯的哒嘟，无疑有着成为绝世好男友的潜力。不论程雯在安全区磨蹭多久，都会等在外面不说，手中还常常备有全新出炉的装备，虽然那些装备程雯也不见得能用，但是谁不喜欢礼物呢？即便哒嘟手里拿着的是丑爆了的男士护甲，程雯也能高兴的跳起来。
程雯一直在第五层待到大姨妈又一次到访。
如此漫长的停留，足够她们走遍第五层。走的多了就会发现各种有趣的地方，比如铺着大理石地板，装饰着吊灯，仿佛举办舞会的城堡大厅，再比如黑衣人们的驻地，以及给僵尸们消毒的消毒间，在此之前，程雯一直以为僵尸是不用考虑卫生问题的呢。
虽然大厅内往往会有很多低等僵尸聚集，但并不妨碍隐藏着公主梦的程雯把这里幻想成美丽的城堡，兴致好的时候还会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拉着哒嘟转圈圈假装在跳舞，这也不怪程雯没舞蹈细胞，任何一个从小受到九年制义务教育只知道学习的孩子，大概只有广播体操还拿得出手。
可惜哒嘟不能理解程雯的少女幻想，以为程雯喜欢的是转圈，陀螺一样高速旋转的后果，往往是程雯趴着地上吐成一片，才两次就把程雯的公主病治愈了。
黑衣人的驻地在楼层靠边缘的地带，可以看到光线从脏兮兮的玻璃上透进来，在地上形成模糊的光影。程雯常常趁着黑衣人换班，趴到防自杀的小窗子上向外张望，玻璃大概很长时间没有擦洗了，积年累月的尘埃好像磨砂一样阻碍了视线，但这并不足以阻碍程雯对窗外景色的向往，即便是透过模糊的玻璃，仿佛也能看到外面的世界一般。
当然溜进黑衣人驻地最值得冒险的还是能偷吃到好东西，运气好时是牛肉汉堡，运气不好只能吃白菜馒头，但这也比曾经肯压缩饼干的日子好多了。可程雯到底是根正苗红的好孩子，从小受到的教育即便是没人的时候也不允许她过于放纵，更何况她自认背负着父母的性命，她想除非她真的没饭吃，不然父母一定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成为一个小偷。从此就再也不肯踏足驻地附近了。
一个月了，程雯想，纵使第六层再难，以周梓魅几人的能力应该早就离开了。程雯并不是害怕见到她们，也不是生她们的气，只是不想见面而已。虽然偶尔会留意一下排行榜上周梓魅、亨利、田磊的名字，赵二大概因为加入了雇佣军，排行榜已经没有了他的名字和相片。但那也只是习惯而已，考虑到等在外面的哒嘟，渐渐的连这份习惯也被省略了。
虽然程雯不愿意承认，但她其实是个依靠逃避现实来保护自己的孩子，就像她一直不相信自己的父母离开了这个世界一样，只要不见面，她就可以假装和队友之间一点隔阂都没有，还是像原来一样，每个人各自在训练。
准备好了就出发，一个人爬过台阶，走过人来人往的安全区，站在第六层的出口，就看到外面哒嘟的身影。衣服还是那件缺了袖子的天蓝色病号服，依然光着脚，一撮头发调皮的附在眼皮上，却没有将其撩开。
明知道他一定会在第六层等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眼睛有些模糊。
明明看到他就站在那里，却还是忍不住要上前确认一下，冰凉的肌肤，像石头一样硬到捏都捏不动，真是太讨厌了，讨厌死了。
哒嘟握住程雯正在捶打自己胸口的两只拳头，他没有痛觉，只是看到程雯的手像摔倒碰到时一样泛起了红色，眼睛里都是亮晶晶的水滴，像受伤时那样一点点从滴落在他的手上。应该很不舒服，只能按照摸索出来的方法，吹吹她的手，亲一亲她的眼睛，希望这样能让她尽快开心起来。
明明是个连父母的葬礼都能冷静出席的人，却不知什么时候，只是看见这只不会说话的僵尸，眼泪就会自动泄洪。谁能想到曾经那个坚强到让人怀疑冷血的小孩，竟然沦落到为了一点小伤口就要撒娇，为了一点小情绪就会掉眼泪的玻璃心少女。
明明是僵硬的怪物，却给了她最柔软的依靠。
只因为她失去了太多，唯有他是失而复得。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依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