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我的刀呢！？》芊里

8、008

　　夜不知道哭了多久，哭着哭着就趴在她怀里睡着了，然后接下来的时间她抱着昏睡过去的夜坐在原地发呆。不是她不去寻找出路，而是四周太黑了，她距离夜这么近都看不清他，别说往别的地方走了。

　　在夜睡过去后她尝试着用了几个术式，结果如在山洞中一般，一点反应也没有。

　　不知道这是何地，不知如何出去。
　　想来之前被困在这的人都是慢慢的饿死或者累死在这的。

　　睁着眼跟闭着眼没区别，眼前都是一片黑暗，她发着呆，感觉时间在这里完全没有了意义，如果不是怀中夜浅浅的起伏，她觉得再过一阵也许她都要发疯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她听到了微弱的啪嗒声，似乎是什么掉在地上的声音，黑暗中的听觉格外敏锐，她屏住呼吸，将夜抱紧了些。

　　对黑暗的恐惧在人的心底根深蒂固，没有人知道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会有何种物体等着你，未知的恐惧被黑暗放大了无数倍。

　　“啪嗒、啪嗒——”

　　这次又像是人行走的声音。

　　“啊。”
　　黑暗中的人发出了短促的单音节，樱时听到他好像停了下来，站在原地翻找着什么，然后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片光亮。

　　卖药先生提着灯，在莹莹灯火中伫立着，待看清了怀抱着男孩的樱时，他清凌凌的笑了。

　　“找到，你了。”

　　樱时看到他的时候也松了口气，这儿实在太邪门，二话不说就给进来的人一个精神折磨，精神力差的说不定直接疯在这，还好卖药先生也没事。

　　两人坐下来交流了下情报，说话间夜搓着眼睛醒过来了，发现被她抱在怀里时还楞了一下，挣扎着从她怀中坐起来，一副正经的模样坐在两人中间，听他们交换情报。

　　听着樱时的幻境时他脸色都变了，坐立不安的频频抬头看她，看样子他也以为樱时曾经经历过这些，或是直接把樱时当做了幻境中的那位大小姐。以致于他在说自己的幻境时，全程都低着头，怕樱时把他狠骂一顿。

　　他这种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的性格，樱时不知说什么好，她附身的那名女子和夜斗遇到的那位明显不是同一人，他倒是在这负罪感重的要命。

　　听完二人的幻境后，轮到卖药先生讲述了。

　　卖药先生经历的幻境相比起他们要温和的多，他也是旁观者的视角。

　　“我看到了一名僧人和天狗装扮的孩子救了一名女子。”他说出自己在幻境中的经历，听到他提到的两位关键人物，樱时的眸子一亮，卖药先生的视线在她脸上停了一瞬接着继续说，“他们将女子安置好后，女子请求他们去除妖，救下珠音小姐。”

　　“然后他们，便答应了她的请求，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听到某个名字后，夜的脸忽然变得煞白，他一瞬间明白男人之前所说的了——能进到这里来的，都是和物怪有关的人。

　　没错了，那个女人所要求僧人他们所救的，正是樱。

　　“所以，让我们将这一切串起来。”男人自顾自地沉浸在寻求着‘形、真、理’的世界，“出嫁的队伍遭遇了不测，被人袭击，逃出来的女子遇到了修行的僧人，向其求救，僧人杀掉了追逐着女人的妖物后，又受女人所托前去救珠音小姐。这便是真。”

　　“这么说，化作物怪的是那位逃出来的女子？”樱时猜测。

　　“没错，那女子便是物怪的形。”他点头，双眼在她和夜的身上一一扫过，“诸位，女人、僧人、穿的像天狗一样的孩子、珠音小姐，和你们，有何关系？接下来需要探究物怪的理，所以请详尽的告知在下。”

　　‘铃——’的一声，视野能及的范围内铺满了先前所见的怪异天平，男人手中的退魔剑发出‘咔’的声响，剑柄上酷似人嘴的部分动了。

　　比起一旁夜的忧心忡忡，樱时倒是开心多了，虽然会误入这个地方，但误打误撞的有了今剑和岩融的消息，回答起男人的问题来她口气都轻松不少。
　　“那位僧人和少年便是我要寻找的。”她想起幻境中自己成了那位贵族小姐，“至于为何我会成为那位小姐，便不得而知了。”

　　“哦？那你呢。”

　　今天一整天发生的，对于夜来说比过去几年都要痛苦。
　　这个物怪像是在惩罚他做的蠢事，将他关在这个地方，宛如拿着刀一下一下扎着他的心脏却不让他死去，将他推入疼痛和痛苦的深渊。

　　历经了这些，男人的问话他完全是机械式的回答：“珠音是我的神器，她身为我神器时的名字叫樱。”

　　樱的死就是他的一块心病，让他迅速的成长起来。
　　她像春樱一样悄然来到他身边，宛如长姐，又如同母亲一般教导着他，教会他善恶，给了他从来没有的温暖。

　　但他却愚蠢的将樱生前的名字告诉了她，知道了生前名字的樱回忆起了所有，忍受不了痛苦化为了妖。

　　然后……

　　“樱化为妖后，我将她又斩了。”

　　非自然死亡的人死后不能成为神器，只能化妖，而化妖后的人，永生不能轮回，消灭他们，解决他们痛苦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斩杀。

　　被绯诱导着将真名告诉樱的他，又用绯将樱斩杀。

　　“是我害了他。”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地面，泪水顺着脸颊慢慢流下，“都是我的错。”

　　樱时已经看过一遍他的回忆，此时知道了那位贵族小姐与他的关系，终于明白了夜那时候看着新娘被贼人侵犯时的无助是怎么回事。
　　他的神器在生前就是这样死去，所以在看到与她相同经历的女子时，他有一种将功补过的心态，拼了命的想要去救她。

　　“如果不说出来就好了，这样她就不会化妖，我就能救她了。”

　　然而他并没有救下那位女子，无论哪一个。

　　“我想救他们。”

　　哀怨空灵的女声呜咽着，卖药先生和樱时闻声同时警惕起来，这个时候出现，只有一个可能性，它准备将他们吞噬了。
　　男人的眼眯了眯，不理解它为何如此焦躁。

　　它在愤怒，还是悲恸？

　　“卖药先生，退魔剑还是不能拔出吗？”樱时询问。

　　“不能，它的理还不完全。”

　　所有的条件都出来了，还差一样，还差一样理就完整了，可缺少的是什么？
　　不止是想要救珠音和那两位吗？

　　女子的声音哭声越来越大，压迫感也愈来愈强了，樱时已经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力像冲破了堤坝的洪水般奔涌的流泻出去。

　　它的理是什么，按照卖药先生所讲，所有的条件都已经出来了，接下来就应该推测它将他们关进来的理由了。

　　啊……说起来。樱时注意到之前卖药先生话中的漏洞。

　　“之前的僧人、巫女在这里失踪不应该和物怪没有关系吗？”

　　“恐怕是因为救她的僧人和孩子都不是普通人，所以变成物怪后只会根据这个条件来筛选。”

　　原来是这样啊……那这样的话，同物怪真有点关系的夜和她这次也只能说是运气不好了。
　　既然这个不是突破口，那究竟是缺了哪一点？
　　浑身越来越无力，她抬起手看着灵力几乎以半具现化的姿态外泄着，物怪无意识的吞噬着他们的灵力，不快点想出来，恐怕他们永远都出不去了。

　　等等……出去？

　　意识到这一点，她刚想告知卖药先生之前梦中的声音，却看到黑暗中伸出了无数双小手对着夜迅猛的抓了过去，樱时下意识的挡在了他的身后。

　　“……！”本来想着给他挡下一击自己也并不会有影响，结果这些恐怖片中才会出现的小手拖着她就往黑暗中拉去。

　　结果还是来这招吗！？

　　来不及吐槽这点的樱看着抱着自己腰死死不放的夜斗：“你怎么跟过来了！”

　　男孩不说话，沉默的收紧了手臂。

　　看来叫樱的女子对他来说真的是心病了。
　　樱时没准备继续训斥他，朝着已经只能看见一个微弱光点的方向尽全力喊道：“它说这里是最安全的！”

　　说完后，她感觉后背似乎撞上了什么，拖行也停了下来。

　　无数双手拉扯着他们，身后的东西一下一下的震动，像是心脏的跳动一样。樱时感觉背后的东西似乎开了一个口，一点点的吸着她，要将她吞下去，她也没敢细想后头究竟是个什么玩意，用力的推了推怀中的夜，结果男孩颤抖着把她抱的更紧了，大有要和她一同死在这的觉悟。

　　“我又不是樱啊……”她无奈的扶着他的肩膀说。

　　“可是我想救你，但又救不了你。”

　　道理她都懂，但他这样自责的想法实在太奇怪了。
　　她叹气：“那等你出去后替我报仇也可以啊，而且我又没那么容易死……你也不要总是把救不了人归咎在自己身上。”

　　“你想救人我理解，但用何种方法也很重要，在我看来，最后你将化妖的樱斩掉，也是给了她救赎。”她的半个身子也都已经进入物怪的体内了，目光一直在黑暗深处寻找着，这个时候卖药先生还没来，看来他没有拔出退魔剑。

　　“……”

　　樱时正色道：“我知道你尽力了，所以我死了也不会去找你报复的。”

　　“……唔！？”夜被她说的又难过又想笑，发出了一声奇怪的气音。

　　感觉到揽着她腰的手松了，樱时搓了把他的头发，“其实你不必把我当做那位小姐，说到底你这样做我真的搞不懂，是在内疚？嗯……好像又不是，只是想让心里好受一些吧。”
　　说着说着她便开始分析夜的心理。

　　她态度依然温和，说话相较之前的却格外一针见血，了解她性格的人很清楚，冷静，睿智，又有点固执、一意孤行，关键时刻说起话来从来不留情面。用曾经上司的话来说，她这种的估计是游戏里知心友人的角色，平日里默默无闻没有存在感，却总是在主角失意的关键时刻提着咖喱棒把他抽醒的那一个。

　　也就是高级npc！
　　啊不对，她怎么会想到这些。

　　“说起来，你要是死了的话……神明会死吗？”至少她的世界里还没听说过哪个神明死亡，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设定。

　　“……嗯，因为我只是无名的神，高天原也没有我的位置，我死了……大概也不会换代。”

　　“那可麻烦了。”闻言，她轻飘飘的感叹。

　　大概是她天生没什么危机感，即便到了这种半个身子都被吞了的情况，她也只是觉得身上黏糊糊怪恶心的，短暂的时间里，她略一思考，迅速做出决定。

　　“我还可以拖延一下时间，卖药先生说了可以斩掉物怪，那我也会相信他，你也会相信吧？”

　　她没头没脑的说出这些话，声音格外平静。

　　“哎？你想……”夜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想做的事情，“你、你这样做可会——”

　　会死啊。

　　死的话……会稍微有一点疼，不过也没什么关系。漫不经心的想着这些，她手上还是用了力气拉着死死黏在身上的手臂。

　　“嗯，如你所想。不过说起来，你想救我的想法是有着慈爱之心的神明拥有的，比起我活下来，有着爱人之心的神明才更适合。”

　　“等等，停下……我不要……”

　　在他奋力挣扎中，樱时身后的物怪也加快了吞噬的速度。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受外物影响，她加大了力道，扯开环抱着她腰的手臂，然后用尽力气将他推出。

　　夜奋力的伸着手，想要再度接触但她，然而大概是临死前人类的潜能会激发到最大，他绝望的发现，被推出来距离要比他想象中的远。

　　“你要成为爱着人类并被人类所爱的神的话，要活的比谁都长。”肉团蠕动着逐渐的将她吞没，她静静的凝视着神明的方向，献上了祝福。

　　到底是，为什么会有这种觉悟？
　　夜不理解，自从知道了只要有人会忘记他，他就十分害怕死亡，就连这次冲上来也是头脑一热不顾后果了，而这个女人对赴死没有丝毫的惧意，她提起让自己被物怪吞掉的口吻就跟要下楼去买瓶酱油一样轻松。

　　“为什么……”他不解。

　　他呆呆的直视着前方，并未察觉背后射出万丈光芒，黯淡的白光越来越亮，逐渐照亮了面前的景象，就在他的前方有一个巨大的肉团，他惊愕的睁大双眼，看着留在肉壁外的一双手，上面似乎由于物怪的影响，覆盖着浅浅的鳞片。

　　他喉咙里发出难以置信的呜咽。
　　他谁也救不了，谁也阻止不了，什么叫成为善神啊，没有神器的他现在还只能束手无策的被人类所救。

　　成为善神怎么想都不可能，他自己心里明白。

　　只会斩，只会杀。
　　他是为了杀戮而生的神明啊。

　　身体逐渐坠落下去，他的心也逐渐沉下去。
　　又是这样，这一次他又失败了，难道就救不了她吗，难道他就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她去死吗……谁都好，快来救救她吧。

　　在落地前他想着，她和她一样都坠入了深渊，谁也拯救不了。

　　他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希望，背后的光芒逐渐消去，眼前又被黑暗笼罩，他闭上了眼，接受了事实。

　　又一次……

　　“在里面吗。”

　　忽然，他被一只纹着金色纹路的手臂接住了，坠落的趋势停了下来。
　　他怔怔的看着面前白发男人，男人的目光直直的看着前方，他的眼白全部被黑色覆盖，紫色的瞳孔此时赤红似火。

　　夜下意识的点点头，他觉得男人应该在问樱的去向。

　　男人将他放到地上，手中的刀金光璀璨，如燃烧着的熊熊烈火，静静的晃动。夜感觉男人的身上似乎散发着高天原的气息，又似是掺杂着其他东西，他的阅历太浅，分辨不出。

　　将他放到地上后，夜听到男人低语一声，一个疾步上去，提刀猛地一斩。

　　斩即杀。
　　杀即解脱。

　　女人凄厉的嘶吼声震耳欲聋，肉团似的物怪体内迸发出一阵强烈的金光，刺的他闭紧了双目，蓦地，物怪无声无息的炸开了，强烈的气流吹的他向后翻去，他眯着眼睁开一道缝，看着被吹出的蠕动的肉团飞溅到空中时渐渐的消散在金色的光芒之中。

　　他想起樱跟他说的。
　　“这也是……救赎。”

　　男人挺拔的背影立在他面前，罡风将男人的头发吹的猎猎飞舞，他眯着眼将男人，还有这场残忍又仁慈的救赎印在眼底。

　　在他郁郁不安的时候，樱时祝福他，说他要做受人欢迎的善神，虽然他只会斩，其他的什么也不会。在他怀疑自我的时候，男人救了他，走在他面前挥刀斩断物怪，虽然他是在斩，但他用行动证明了他的斩即救赎。

　　所以，他可以用斩……

　　许久之后，金光驱散了黑暗，他听到了女人满足的叹息。

　　“您没事就好。”

作者有话说

　　重修 6.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