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了个傻子》潘桂纸

11、身世

　　11身世
　　邹杨心里跟揣了只猫崽子似的，抓心挠肝的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奈何大白天的，楼里的姑娘多数都歇下了，谁发疯了才会这时候特意爬起来跟他聊八卦。
　　找了几个后厨做帮工的老妈子，还没开口呢一个个就退避三舍，活像他是个什么洪水猛兽，邹杨还挺高兴，摸着下巴沾沾自喜，长的吓人当然比长得可爱之类的形容词顺心，自以为是用脸吓跑了几个大妈的邹杨就开开心心的溜溜哒哒的去找下一个目标了。
　　真相当然不是这样，大妈们只是因为在青楼做工所以条件反射的躲避男人，毕竟上青楼的男人都……你懂的！
　　顾凌沅在一边看书，顺便围观胖子上蹿下跳，“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知己知彼方能游刃有余，不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怎么当神偷！”邹杨斩钉截铁振振有词说的好像多么高大上，如果顾凌沅不知道他的底细的话。
　　“是百战百胜。”顾凌沅合上书册，自从开始装傻就再没碰过这些，幸好学的东西都没丟，“你很骄傲吗？”
　　顾凌沅觉得搞不懂邹杨，他学的圣贤书处世道，无一不是鄙视窃贼的，偏偏邹杨奇葩，似乎觉得做一个偷儿很光荣似的。
　　“你个大少爷，养尊处优的当然不能理解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不是丰衣足食无忧无虑的，能享受的只有那么一小撮人，我做偷儿怎么了，不劫贫不盗难，只不过是银子的搬运工而已，还缓和了矛盾呢！这叫盗亦有道懂不懂”
　　居然能说出如此有道理的话，邹杨都想给自己点赞了，胖爷努力的板着脸装做矜持的样子，可惜满眼我说的这么高深快来捧场的痴汉状真是藏都藏不住！
　　“大少爷?”顾凌沅直接避开那一堆乱七八糟的话把重点放在更加歪七扭八的地方。
　　邹杨眨巴眼，“看你一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样子，不是少爷是什么！”
　　或许是他的错觉吧，顾凌沅揉着眉心想，面前的家伙二兮兮的，他怎么会觉得这人是早就知道他的身份在装傻呢？
　　红姑的事情整个楼里知道的人不少，只是邹杨打听的时间不对才问不出东西，顾凌沅被他当成杀手锏用出去，对着厨房大妈用了一出美男计，顺利的就套到了话。
　　这事说简单还真不复杂，上午那个男人是红姑的丈夫，红姑就是被他卖进来的，两人还有个孩子，一开始红姑清高，不认命，每回逃跑被抓住口不择言说了不少伤人的话，把楼里的姑娘得罪个干净，出事的时候没什么朋友的红姑自然就没有帮手了，那个男人隔几天来一回，回回都用不同的理由，把老婆卖了还向老婆伸手要钱的男人，也真是奇葩到底了。
　　一整个下午邹杨都没精打采的，头顶几根呆毛胡乱翘着，顾凌沅忍了好久才忍住没有动手去拽。看他实在低落，顾凌沅又提起昨天他说的看星星逗他，没想到邹杨真的一把抱住顾凌沅，带着就几个纵身上到了房顶上。
　　“看吧！”邹杨放下顾凌份沅就有些茫然的回头，居然一副要下去的模样。
　　“哎！”顾凌沅一把拽住他，一只手掐住邹杨的胖脸，装作特别为难且咬牙切齿的样子：“不就是一个门钱，你至于吗，大不了到时候我还你！”
　　下午的时候嬷嬷过来找邹杨，邹杨和嬷嬷讨价还价半天都没能让嬷嬷免了破门之罪，最后只能认罪伏法赔了嬷嬷一个门。
　　邹杨呆了呆，“啊？我没有！”
　　“还说没有，那你一下午要死不活的是怎么回事”
　　“我……”邹杨的胖脸有些纠结，苦恼的样子看着都不像顾凌沅认识的那个人了，他拉着顾凌沅小心翼翼的躺在房顶上，才开始说道：“我只是有点儿不明白而已。”
　　“我母亲是苗疆人，看不出来吧？其实我瘦的时候挺明显的。呃，好吧，其实我一直没怎么瘦过。”邹杨讪讪地笑了一下，“我没见过母亲，只是听几个哥哥说起一些，小时候我特别羡慕有娘的孩子，那时候我就想等我长大了，要娶个漂亮媳妇，生个可爱的孩子，好好疼爱妻子孩子，一家人快快乐乐幸幸福福的生活在一起！结果……屁，老子到现在别说儿子，媳妇都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顾凌沅很无奈，前面还在感伤呢，后面就画风突变了，六月的天娃娃的脸胖子的情绪，多么难以捉摸！
　　“为什么没有的人渴望，拥有的人却又不珍惜呢？”邹杨低低的说了一声，红姑的经历让他想起了许多方面的事情，看起来相安无事，其实只是他习惯了没心没肺，不好的部分埋的深，深到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这一声太小了，顾凌沅只听见一阵嘟囔，具体说什么就不知道了，他回头见邹杨没有要再重复的意思，想着应该也不是多么重要，“总要向前看的，你现在还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瞬间满血复活的胖子猥琐的嘿嘿了两声，好像一开始情绪低落的人不是他似的，他凑到顾凌沅面前，“当然是娶老婆了！你呢？”
　　“我……”夜空中星带璀璨，朦胧的月光落下来打在眼前的胖子身上，一点银光印在他黑珍珠一般的眼睛里，居然让顾凌沅产生了恍惚的感觉，自己的打算?斗姨娘为自己报仇?然后呢?顾凌沅忽然然想起城门口两个衙役的对话，自己曾经的打算还是过于清浅了，或者可以有更长远一些的规划。心里转过了这些，顾凌沅面上却微微一笑，望着邹杨：“不告诉你！”
　　“操，太没诚意了！”邹杨气的跳脚。
　　那一夜星光闪耀，夜风微熏，高处比凡尘清净，离了喧嚣的少年躺在房顶上昏昏欲睡，顾凌沅恍惚中想起白日的猜测，盯着半梦半醒的邹杨突然想要试探：“邹杨，你知道我是谁吗”
　　“嘿嘿，你是顾家大少爷……”
　　黑暗中不知是谁的心弦突然绷紧。
　　“……的媳妇儿！”
　　顾凌沅握紧的拳头徒然一松，然后脸黑了！媳妇儿你妹，他还能自己娶自己?感觉这辈子都无法面对这个称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