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变》许坚志

5、第五章 练习

　　当天，张佳骏带陈哲理回家继续完成外挂程式。

　　途中跑了趟新NOVA买了五组帐号，打算送陈哲理进行研究与测试，完备外挂程式。

　　「那台装VR连接器的我要用，这台随你用。晚餐在我这边吃？」

　　陈哲理不大自在的说：「好……你家，很有钱？」

　　阿泰代為回答：「他家哪算有钱？零用钱抠得紧，又有位不负责任的父亲，要不是他老妈很勤奋，这个家早就被法院拍卖掉了。」

　　张佳骏不高兴的说：「我家的情况好得很，才不会被法拍！夫债妻偿、父债子还，早就过时了。你又想来磨蹭晚餐？」

　　「不，我是来开读书会的。」

　　「读书会关我们什麼事？」

　　阿泰：「你不提我还没气，你一提我就有气。你们这两个背叛者！居然不参加考试，人生试炼的逃兵！」

　　陈哲理问：「他的精神状态向来这麼奇怪吗？」

　　「哇哇！呱呱！」太伤人了，阿泰爆发了。

　　阿泰来这边不光是為了免费的晚餐，也為了整套的免费参考书。这傢伙对「免费的」情有独钟，网路游戏只玩免费的，出去逛街最喜欢拿免费的赠品，现在跑来接收张佳骏用过的参考书。

　　「喂，帅骏你太不用功了，高一的语文文居然没买参考书！」

　　张佳骏脸上冒出三条黑线：「你有资格说我吗？」

　　阿泰搬了一堆参考书：「高一跟二上的书我先拿来用，对了，今晚吃什麼？」

　　「我正在烤牛排，冰箱有吉绿园认证的无农药栽培蔬菜，我打算做生菜沙拉。至于汤，没空熬，就用康饱浓汤的料理包速成。」

　　阿泰当自己上馆子般的点菜：「又是牛排……算了，我看那位排骨眼镜同学（陈哲理）是该多吃点肉补一补，我就勉强陪他吃牛排好了。我要七分熟，黑胡椒酱，沙拉不要小黄瓜、苦瓜与茄子。至於汤，我个人认為都特别买有机蔬果，却煮料理包汤岂不是互相矛盾，不如随便打两颗蛋，加点紫菜做蛋花汤如何？」

　　「有要求这麼多的客人吗？」

　　阿泰一副把自己当成主人的样子，回答的很顺口：「考生是最辛苦的，照顾好考生，满足考生的营养需求，是让考生能顺利应考的重要关键，你忍心看一生的挚友落榜吗？」

　　「够了！我没记错的话，喂食考生是父母的责任。不过你难得会有说的有几分道理的话，康饱的汤确实跟牛排、生菜沙拉不搭。那麼就别煮汤，开瓶香檳。」

　　「呵，你真捨得。不愧是我一生的摰友一号！」

　　「不好意思，香檳是為了慰劳陈同学才开的。吃七分熟牛排，还用黑胡椒酱糟蹋牛排美味的人，没资格品嚐我的香檳！」

　　「耶，你怎麼这麼说，每个人都有自己欣赏的口味嘛！」

　　晚餐在客厅吃。

　　餐厅的餐桌被阿泰当成书桌，摆了一大堆参考书，要他收起又抬出一大堆囉嗦的理由。好像要他把书本整理收好，会害他考不上理想的大学似的。

　　现在才开始用功的人竟然能把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天底下脸皮能跟他比厚的屈指可数。

　　陈哲理刀叉用得相当笨拙，似乎是头一次用刀叉吃牛排，不过手指相当灵活的他很快就习惯。他吃得挺慢的，细细品味，偶尔露出满足的表情让主厨很有成就感。

　　比较起来，另一位自称為挚友的表现，会让厨师產生翻桌的冲动。

　　囫圇吞枣也就罢了，他先把牛排切好，然后拿著参考书一面看，一面吃。黑胡椒酱把牛排湮没，好像是吃黑胡椒酱配牛排。生菜沙拉也加了许多蕃茄酱，变成「蔬菜蕃茄浓汤」。香檳成為漱口，去味的东西……

　　（糟蹋！我辛辛苦苦煮出来的美味，完全被破坏！这傢伙的味觉有问题，我该不该到教会告密，请他们派人来抓这隻恶魔。除了恶魔，正常人吃得下这样的东西吗？）

　　「……為什麼要玩网游？」

　　「什麼？」

　　陈哲理没头没脑的问题，张佳骏根本没办法回答。

　　他又问：「為什麼肯花钱买虚币、虚宝？」

　　「你问我，我也……以我现在来说是為了省时，用最快的速度将游戏中的人物变强，就像有的人往返北京会坐电联车，但是也有的人会坐高铁，甚至特别买台小飞机，以金钱换取时间。」

　　阿泰放下参考书激动的说：「这一切都是游戏公司的阴谋！游戏公司為了赚钱所以枉顾游戏品质，放任外掛横行。早期多数的游戏採用计费、计时制，只要有人肯上线，管你是真人还是掛网，只要上线就有赚头，何必在意是活人还是外掛。后来进入网路游戏的战国时期，游戏多，品质普通没有特点，变化性不足的多人线上游戏没办法吸引够多的玩家。」

　　「当收入不足以支付伺服器的维持费用，游戏只有关掉。新游戏没有足够的卖点让玩家掏钱，就打免费，先把玩家引入再说，然后推出各种商品。想玩得比人强，除了技术特别强、运气特别好有办法打到最顶级的虚宝，就只有买官方商品一途。游戏中抢得『城堡』、『公会根据地』还有PK获胜都能带来胜利的快点。為了赢、风光，买虚宝成為极佳的捷径。如果你一天只上线两小时，要跟人PK三、四场，哪有时间赚虚币、打宝，没装备、没药水怎麼跟人PK？」

　　「于是有人卖虚币、卖虚宝，游戏公司也直接掺一脚，卖装备、药水，还有什麼限时的两倍经验道具让肯花钱的玩家快速升级。另外也有些人是搜集狂，好比实感赛车这款游戏，如果要慢慢赛车，不知道玩多久才能买齐游戏中所有的车款，现金投下去，买虚币或是直接买车，花点数买改装设备，快多了。附带一提，这款游戏是少数外掛不兴的游戏！我到现在偶尔还会上线跑他几圈。」

　　陈哲理若有所思的说：「自动赛车的AI吗？」

　　阿泰生气的说：「你给我打住！别把外掛带到纯净的赛车场！」

　　「好啦，他又没惹你。对了，我觉得你可以设计操作介面，圣戒有开放玩家自定操控介面的功能，做些自动反应还有较简洁方便的介面应该可以吸引不少玩家使用。另外可以帮我做一套圣戒的自动竞标购物程式吗？我不想花太多时间在拍卖市场找东西。」

　　陈哲理点头：「可以，我写过网拍的，不过要花点时间。」

　　阿泰又抗议：「喂！你们知不知道寻宝的乐趣？在拍卖市场中找东西，一家一家找，偶尔发现特殊有趣物品的乐趣你们懂不懂啊！」

　　张佳骏不屑地说：「又不是女生，这这么爱逛街？」

　　阿泰一副快昏倒的样子：「厚，你们俩，没救了！继续跟你谈下去我迟早会得高血压，然后中风！Ｋ书了、Ｋ书了，还是Ｋ书拚指考比较实在。」

　　写游戏辅助程式的，写程式。Ｋ书拚联考的，埋头书堆。

　　至于主角，当然是上网玩游戏。

　　张佳骏给自己订下训练计画，有计画的练习各种动作。用VR连接器的好处就是许多动作可以自行操控，带来微调与超越游戏订定的动作效果。比方弓箭手，不用VR连接器，便是纯粹靠「攻击」与目标的「防御」计算命中率。可是如果用VR连接器后，可以用自己的动作进行瞄準射击，如果射得够準，就能超越原本的「攻击」值带来更高的命中率，而且还可以瞄哪裡射哪裡，带来非VR系统玩家要额外学习「精準伤害」才能获得的效果。

　　他玩了两天，已经熟悉基本操作。

　　现在已经知道弓箭手的主要打法是「放风箏」，跟敌人保持距离。另外也要準备长剑之类的近身搏斗用武器，随时更换武器。弓类武器在近身战斗中很容易被打断而且没学近程射击时攻击检定还会下降，光靠弓箭，等级低时很容易一不小心被围死──这是血泪的教训。

　　不用电脑自动瞄準功能，想确实射中目标并不容易。电影、动画中弓箭射得神準那只是电影。事实上参加奥运固定标靶能箭箭命中红心就可以拿金牌了，况且在游戏中怪物会跑会跳，还会张牙舞爪地杀过来，只要心慌就会失误。还好精灵森林外的怪物都长得蛮可爱，要不然特训的难度会更高。

　　张佳骏一箭射过一箭，渐渐抓住射箭的要领，计算目标移动轨跡也是弓箭手的要务。现在五十米外射中黄大嘴鸟并不难，但是光这样还不够。

　　必须要练到想射哪就射中哪才行。务必做到每箭都能命中要害，做到箭箭都是「致命攻击」，弓箭手才有美好的前途。

　　所以现在的要求不是一箭射死黄大嘴鸟，而是先射中牠的左脚，再射中牠的右脚，夺去百分之八十的移动速度后，再射牠的左翅、右翅、两隻脚掌（运气好可以将牠钉住），然后是大嘴、尾巴的羽毛，最后才是脆弱的脖子给予致命一击。

　　原本穿刺脖子致命一击就能杀死的黄大嘴鸟，可以提供多样化的练习。等到等级提升些，就捨去双脚，直接射尾巴的羽毛激怒牠，再射左翅、右翅……逼近时给予致命的脖子攻击。失误的话，还可以练习替换武器的时机。

　　经验什麼的，不急。先把立定射练好，再练移动射，然后是骑射……好像还没有骑宠。熟悉后就能越级打怪，快速赚经验，PK什麼的也不怕。

　　只不过，这种练法好像引发了误会……

　　「那傢伙技术真差……一隻黄大嘴鸟射这麼多箭，还射不死。」

　　「哈，那个技术真差，要是我一箭就解决了。」

　　「你弄错了，他好像在玩弄黄大嘴鸟。你瞧，明明两箭就能解决，他非要把鸟射成刺蝟。」

　　「我看他有病，八成是虐待狂，喜欢欺负小动物。」

　　「我看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安全。」

　　「一隻大嘴鸟也杀得这麼辛苦，精灵之耻！」

　　（靠！天才总是无法让世人理解。难怪经常有人说天才是寂寞的。你们儘管笑，迟早有一天，千里这个名字会名扬圣戒，爬上排行榜第一名……对了，圣戒有什麼排行榜？不知道佳佳最在意什麼排行榜，要想办法查出来，没办法引起她的注意，我的努力岂不是全部白费。）

　　箭矢用尽，张佳骏返回精灵村。

　　这时，他将打怪获得的羽毛寄给另一组帐号的「巧工大师」，从仓库中取出十组（两百支）箭。将鸟嘴卖给NPC，钱实在不好赚，怪物不掉钱，一隻嘴才值一枚铜币。打了几百隻黄大嘴鸟赚不到多少钱，如果不做任务想靠掛网赚钱根本是天方夜谭，难怪这个游戏的外掛不多。

　　看看累积的经验值，够升好几个人物等级了。技能升级、学专长也耗经验，虽然早点学专长比较划算（因為等级提升后，杀低等怪经验会减少，最后甚至得不到经验）。不过连射会在一次瞄準后快速重覆射出箭矢，对练习箭术没帮助，而且还会妨碍自控射击动作。

　　精密射击、近程射击与远程射击都派不上用场，不如不学。较有用的只有专攻武器、武器专精的专长，可惜职业等级不足也没办法学，况且能啟动的专长只有二加人物等级（人类為四加人物等级）。

　　留下技能所需的经验，不必急著啟动技能与专长。

　　等级其实也可不必加，只是力量不够，不能用更强的弓。而且生命值太低，前往怪物会主动攻击的地区练习移动射击风险太大，有事没事就要飞回家重生太浪费时间。

　　最理想的状况是想办法先升上四级，加一点力量，将力量加到十三点，配合主或辅戒石将力量灌到十六足以使用复合长弓＋２，再到较危险的凶暴大嘴鸟出没的地区练习箭术。

　　他顺道接了「鸟蛋任务」，捡凶暴大嘴鸟的蛋。住四到五隻凶暴大嘴鸟的鸟巢中会有鸟蛋，直接攻击大嘴鸟，混战的情况下鸟蛋很容易弄破，如果直接过去捡鸟蛋，大嘴鸟就会群起攻击。

　　这个任务有多种解法。法师系的玩家最好解，只要施展催眠术，运气好一口气将凶暴大嘴鸟全部催眠就能轻轻鬆鬆拿走鸟蛋。另一个办法是四至五人组队，由四个方向同时发动攻击，别让盛怒的大嘴鸟「踏过」鸟巢。赚经验又解任务。还有个办法是潜行，不过要在空旷的地方潜行成功还要学会技能「偽装变色」。一般来说，能潜行不被凶暴大嘴鸟发现，至少要超过六级，超过四级打凶暴大嘴鸟的经验就开始大幅下降。在这边打怪已经赚不到多少经验，所以很少玩家会用潜行偷蛋，当然带朋友解任务例外。

　　网上的资料：凶暴大嘴鸟，挑战级数三、技能狂暴，生命值３Ｄ１０，弱点在鸟啄上、头壳下的脸部。使用复合长弓＋２，打出三倍的致命伤害是一击必杀的机率极高。只不过致命部位在硬啄上方，眼睛到鼻子部位的面积比黄大嘴鸟的长脖子小许多，更难瞄準，射出致命伤害的难度提升不少。

　　（这窝有四隻，要连续四箭都是致命攻击吗？有难度，值得挑战！）

　　拉弓，瞄準，射出！

　　箭划过美丽的弧度。射中了，但不是落在凶暴大嘴鸟的脸上，而是命中牠的西瓜皮的硬脑袋。攻击激怒凶暴大嘴鸟，牠们全冲过来。

　　再次拉弓射击，这个距离可以再射两箭，然后边退边射。

　　就在箭尚未击中时，系统提示出现──「玩家的举动打破鸟蛋，凶暴大嘴鸟狂暴化！」

　　「咦？」意外的消息让张佳骏感到意外。

　　暴狂化的凶暴大嘴鸟速度提升五成，第二箭因而失误落空，第三箭也来不及射出，四隻凶暴大嘴鸟就已经跑到眼前。

　　（没天理，鸟蛋是你们自己踩破的，关我鸟事！干嘛找我出气！）

　　可惜畜牲不跟人讲道理。

　　（看我的后退防护射击！敌进我退，保持距离……咦？我跑的比狂暴后的大嘴鸟慢？）

　　只能拿剑对付牠们！

　　砍、砍……他被包围了。等级比狂暴大嘴鸟低，又没有配带任何关於剑技能的戒石，升级的天赋也还没点……防御、闪避全靠属性与最破的防具。

　　（為什麼我老是打不中？有敏捷加值，战斗应该有加成才对……糟了，现在用的是手控模式，剑要击中至少要把剑挥到狂暴大嘴鸟身上……剑要怎麼挥才顺？哇勒！我哪知道……）

　　大嘴鸟杀人事件很快就落幕了。

　　（该死的！应该採「弓．手动模式」、「剑．自动模式」才对……怎麼没有这种分开的选项，难道还要我研究怎麼用剑攻击吗？这样练习量太大，等我熟悉都要毕业了！把模式切换弄到快速键好了。）

　　因為张佳骏还没四级，尚未完成成年任务，所以死亡没有任何惩罚。不过要再花时间走回大嘴鸟区，再次找到一窝大嘴鸟。

　　射！命中，但没死。

　　又射！命中，死一隻。凶暴大嘴鸟狂暴化。

　　退后，射击。命中，普通攻击。

　　退后，射击。失误。更换武器，操控模式转换。

　　（我的技术还不行吗？预测行动轨跡不够精密老是没办法射出致命一击。移动中更难瞄準，伤脑筋！）

　　一打三，利用位移战斗，不被包围的话，能赢。

　　（光喝药，忘了喝药会死人的！）

　　砍，命中！砍，命中！凶暴大嘴鸟死亡。

　　（帅，现在是以一敌二了。）

　　他遭到攻击？

　　凶暴大嘴鸟攻击，受到伤！凶暴大嘴鸟攻击，受到伤！

　　快退，退到后方还有凶暴大嘴鸟？

　　（操！怎麼会被包围了？啊！除了鸟巢外，四处也有死鸟在游荡！疏忽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

　　……大嘴鸟杀人事件再次落幕。

　　如果死一两次就退缩那就不是张佳骏，所谓失败為成功之母，这种攻击反应的练习要变成一种直觉才算成功。

　　失败一次、两次算什麼，现在他已经明白战斗不能光注意目标，世上还有许多躲在暗处的傢伙等著偷偷捅你一刀。

　　「凶暴大嘴鸟，我绝对会征服你！」回到凶暴大嘴鸟的產地，张佳骏仰天长啸。

　　「那个人玩的不顺利，疯了。」

　　「没错，我看已经回掛两次了，是个技术很烂的小白。」

　　「吼什麼吼，吵死人了！别以為这裡是新手保护区不能PK就耍白目。」

　　「可怜的孩子，才几级就来这边送死。现在的玩家是怎样，各个都好高鶩远。」

　　（操，忘了语音功能是开著的。不过你们这些人，只会用电脑操控与半手动的玩家怎麼知道练好精瞄的好处！所谓的燕雀岂知鸿鵠志。我要是没在这边练成移动中都能射出致命攻击就离开，我就是龟孙子！）

　　发誓之后，张佳骏继续勤奋练习。

　　专心一致，忍受别人的讥笑，忍受不停的死亡，努力摸索射箭瞄準的精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