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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同归难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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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同归难归
因着身怀玄镇尺,白子画想到沿途必然少不了魔族阻拦,他转念想到路途里埋伏必然不少,刚离了雪山,便提议不走来时人烟稀少的山林小道,转而走大道。
虽然铤而走险,甚至途经几座被魔族攻打下的城池,所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看似危险,实则安全。
换了路线,不消半日,三人便已抵达,途中竟未遇到一只魔怪阻扰。
行入山谷中,便有弟子前来,带领夏紫熏下去安排住处。
两人高高的山坡上,看着山中操练的军队,心中又添一层沉重。
魔族越发凶残了,每攻打下一座城池,便会屠城,两人想到沿途堆积如山的尸骨,仍是心惊不已,硝烟弥漫狼烟四起的惨状历历在目,昔日繁华不复存在。
夏紫熏甘愿跟随他们到岭南,白子画本是拒绝,可是他没有理由拒绝,也不能拒绝,只是今日之所以带她前来,身为曾经的上仙,她无论是法力还是计谋,都足以独当一面。
杏花纷飞如雨,一时间,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默默看着这片山谷中,那隐藏在平静宁和外表下隐隐流动的波涛。
花千骨握拳道:“师父,这一次,我们一定会赢的,对吗?”
目光缓缓在她脸上游移,白子画问她:“小骨,你怕吗?”
睫毛轻轻颤动着,她点了点头,她怕,她怕死,怕痛,怕六界毁灭,怕看不到这个世界,哪来的什么大爱天下的勇气,她所谓的勇气,都是他给的。
对于死亡,她从来都是恐惧的。
轻轻执起她的素手,白子画坚定地看着她,“有我在,相信我。”这是就是他给她的承诺。
他不是一个轻易许诺的人,也不知道如何去给一个女子承诺,那些讨女子欢心的话他更是不会说,默默看着对于未知前途忐忑不安的她,他唯有紧紧握住她的手,告诉她,他在。
长长呼出一口气,花千骨再度抬眸,眼底已是戏谑的笑意,有他这句话,已是足够。
那样的笑意,落在白子画眼里,总觉得不那么对劲了,看着她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他反倒不安起来:“你笑什么?”
她抿唇笑道:“笑师父对自己太没自信。”
“嗯?”白子画疑惑不解。
轻轻踮起脚,花千骨为他拂去飘落在肩头的杏花,轻声念道:“陌上谁家少年郎,足风流。”静静看着他,她打趣,“师父怎么觉得,自己不比容与。”
那日里,他凌风而立,白衣倾世,就连身后娇艳的杏花都失了颜色,那等姿容岂是容与能及其万一的?
她忽然将旧账翻了出来,白子画面色一阵红一阵白,硬邦邦甩出一句,“以后不许与别的男子走那么近!”
花千骨有心逗他,故意问道:“别的男子?都包括哪些人?容与可以吗?”
“你敢!”
“哦,”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她又问,“十一师兄可以吗?火夕师兄可以吗?”
“不可以!”想了想,他又补充道,“除了单春秋,所有男子都不可以!”
花千骨状似哀愁地叹了口气,道:“幸亏世尊不记得我了,不用时时训我话,不然师父岂不是醋坛子都要打翻了。”
白子画瞪她一眼,强调,“你是我徒弟,为何要让别人训话?”
花千骨瘪瘪嘴,“以往在长留,世尊私底下没少找我训话。”
就在两人调笑间,几名弟子自杏林中步履匆匆向二人行来,待看清那几名弟子的面容,花千骨心底哀嚎一声,感叹真是冤家路窄。
几名正是蜀山弟子,当先一人,正是容与。
几人冲着白子画浅浅一揖,容与便看向花千骨,焦急道:“魔君,你总算回来了!”
见他神色凝重,她沉声道,“发生了何事?可是因为楚碧?”
容与惊讶,“你都知道了?莫非她对你出手了?你没事吧?”
花千骨甜甜一笑,“没事,有我师......夫君在,我能出什么事,不过......”眉头轻轻皱起,她挥挥衣袖,道:“罢了,我去单护法哪里一趟,有些事情需得商议一下。”楚碧在她身边待得时日颇久,定然埋了不少暗线,这是个很大的隐患。
容与点点头,看了白子画一眼,道:“嗯,也好。”
她回身冲白子画道:“你先回去,我去单护法哪里一趟。”便迈步要走。
白子画攸地伸手曳住她的衣带,她回身,惊讶道:“怎么了?”
白子画不说话,微微扬起下巴。
他这是?衣带紧了紧,花千骨忽然明白,他的意图。
退后几步,低低与他说道:“不好吧?这么多人在呢?”边说便暗暗瞥着身前几名弟子。
白子画微微摇头,手上用力越发大了。
花千骨一咬牙,一跺脚,不顾那几名弟子诧异的眼神,拉下他的脖子,轻轻在他右颊啄了一下。
他满意一笑,松了手。
花千骨御风而逃。
次日,长留上仙家里有个奔放娘子的八卦便传遍了整个岭南。
看着她飞也似逃亡的背影,白子画喟叹一声,挥了挥衣袖,转身离去。
“尊上留步!”容与忽然开口。
脚步顿住,白子画背对着他,问,“何事?”
深吸一口气,容与看着这个自来只存在于九天之上的男子,淡淡开口:“尊上在怕什么?”
白子画转身,冷冷看着他,“何解?”
容与眼底一片淡漠,“尊上此举何意,是想在我面前证明什么?怕我抢走小骨吗?”
傲慢地扬起头,白子画漠然道:“小骨岂是你叫的?”
沉吟片刻,容与忽然说道:“尊上,有的事情勉强不来的。”第一眼看到花千骨,他就认出来她腰间所系的那条腰带,是腾蛇的真身。
看着眼前少年洞悉一切的目光,白子画傲然一笑:“我偏要勉强。”
“有的东西,抓得越紧,失去得越快。”容与低低叹息。
“这是我夫妻间的私事,不劳你费心。”他何尝不知,越是将她束缚,便意味着将她推得越远,可那也强过掌心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容与薄唇微动,声音低不可闻却异常坚定,“你与她,殊途,难归;我与她,殊途,同归,”轻轻一笑,他定定看着以往敬畏的男子,“所以,陪她走到最后的那个人,一定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