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是鸭梨呀

8、八

　　我费尽了力气终于把你藏进了假山的山腹里。
　　仔细检查过一遍后，我松了一口气。还好都是皮外伤，昏迷应该是失血过多和疲惫脱力导致的。我不敢去找任何人拿药，因为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那么这整座山庄几乎无人可信。
　　我只得每晚偷偷地到后山去采些药，嚼碎之后用衣服撕成的布条为你裹伤。
　　白天，我寸步不离地坐在栏杆上，从日出直到日落。
　　所幸这里下人本就不多，而且都知道我有倚栏小憩的习惯。如今，不过是时间愈发长些罢了。我只希望，那些躲在暗处窥视的人也是这般想的。
　　但那明显不可能，他们发现我的异样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第四天的早上，我刚刚抱着果盘在栏杆上坐下，“你“便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来了。
　　“他在哪里？把他交出来。”
　　“你”蛮横地一把将我从栏杆上拽起，居高临下地瞪着我。我们隔得那样近，近到我足以看清“你”漆黑的眸子深处，那一抹湖水般的冰蓝色。
　　我嘲讽地笑了。
　　“公子说什么？我听不懂，可是我从未拿过公子什么东西呀……”
　　我正打着太极，只见一个熟悉的美丽身影自不远处袅娜而来。
　　我连忙不顾“你”勃然而出的怒气紧接着道：“哦，是了！公子可是嫌我赖在山庄不走，所以找了这么一个偷东西的借口想要将我撵出去？嗯……我也的确叨扰许久，是时候离开了——哎，早啊，婷姑娘——你是来找公子的吗？”
　　婷姑娘在听到我主动提出要离开时，眼底便闪过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欣喜。我突然发现，她或许是可以信任的人。因为她并未听出我的前半段话有丝毫不对，她在意的，就只有我的最后一句话而已。
　　她希望我离开你，因为她爱的人是你。
　　于是我决定赌一把。
　　我状似随意地笑着对“你”说道：“公子，认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发现你的眼睛竟然是漂亮的湖蓝色呢！”
　　果然，我看见“你”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眼睛，还有婷姑娘震惊的转身。
　　“你胡说什么！”“你”恼羞成怒地一掌扇向我。
　　我跌在地上，捂着如烧灼般生疼的脸，心里却无比畅快。
　　“你是，大公子……”婷姑娘突然颤声开口。
　　“婷儿休得胡言！”白发苍苍的李叔气喘吁吁地赶到，连忙阻止了婷姑娘后面的话。
　　不远处已经开始有好奇的下人驻足观望。
　　“婷儿，大公子已经死了。这里的事你不许掺和，跟我回去。”
　　“我不走！他分明就是大公子！”婷姑娘斩钉截铁地拒绝。
　　“我明白了！是你，你的‘彩瞳’研制成功了是不是！我的雪兔并非走失不见，而是被你捉去做实验了是不是，只因它的眼睛跟大公子一样——也是湖蓝色的！”
　　看似柔柔弱弱的婷姑娘，说出的话却是恁地掷地有声。

　　远处偷偷窥视的下人越来越多，断断续续的议论声不时响起。
　　“放肆！你给我滚回去！”
　　李叔气急败坏地用力将婷姑娘拉走。
　　哪知婷姑娘一把甩开李叔的手，漠然寒声道：“爷爷，这些年我一直敬您爱您，对您的吩咐言听计从。因此，当您明说退隐却暗暗将权柄移交给我时，我沉默着接受了。当您说大公子弑父杀弟要我派人助您将之绞杀正法时，我也豪不犹豫地相信了，还将我手下最得力的人指派给您。可是您呢，您就是这么对我的？您明知我自小深慕二公子，却残忍地借我的手杀死了他！”
　　听到这里，我已经完全明白了一切。
　　真好，手握大权的婷姑娘始终站在你这一边，我真的好庆幸。
　　“那又如何！婷儿，你醒醒吧——他已经死了，你现在是准备杀了大公子为他报仇么！大公子如今是老庄主留下的唯一血脉——你若杀死他让千佛山庄绝了后，二公子在地底也绝不会原谅你！”
　　李叔的老脸已经因极度愤怒而扭曲变形。
　　婷姑娘的身子已经剧烈地颤抖起来，泪眼迷离却又无可奈何。
　　“他自小便和老庄主一样，面冷心热，不然你又如何会爱上他呢——婷儿，放手吧——即使他还在世，也是不可能与你在一起的！”李叔的老眼终于朝我看来，那里面饱含着的怜惜之色无不让人动容，但却直令我的内心作呕。
　　“如果他没死呢？”
　　我突然嘲讽地开口道，眼神挑衅地看向李叔和大公子。
　　然而，他们却异乎得意地笑了——那是一种奸计得逞、如释重负的笑容。
　　我浑身猛地一寒，几乎站立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