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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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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的正好,白浩在厨房做饭呢,徐子明出去也快回来了,等一会儿就能吃饭了。”蔺启领着易玦往屋走,边走边对林异灼说道,“你先把手里的活儿忙完吧。”
“好。”林异灼答应着冲易玦挥了挥手。
刚才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他脸上,这时易玦才注意到,林异灼的手和人一样好看,虽然沾满泥土,但仍能看出指节白净修长,指甲整齐圆润,和易玦的手全然不同。
易玦会很多种乐器,却没有一双音乐人修长的手,他的两只手又小又软,甚至不像一双男人的手,他手上既没有运动过后留下的茧子,也没有劳作留下的粗糙,反而布满了大大小小啃咬过后留下的的伤痕,两只手十个指甲,没有一个指甲的边缘是完整的。
方方面面林异灼都确实很优越,不怪有那么多人喜欢。
民宿的一楼是厨房、餐厅、客厅、浴室和一间员工宿舍,宿舍里有两个上下铺和一个公用的大桌子,可以住四名“明星员工”。二楼是三间客房和一间老板卧室,蔺启和白昊两位老人家住在这个有两张单人床的标间里,省去了和这帮作息不规律的年轻人共享夜晚。
“子明和异灼都选完了,剩下两张床位你选一个吧。”蔺启把易玦领进宿舍。
四人卧室里剩余的两个位置刚好是一整个上下铺。
易玦原以为就算两个下铺还有剩余,起码也要和别人共用一个上下铺,现在的情况比易玦想象的方便许多。
他从没住过上铺,身体也不算协调,要是真的住了上铺怕是够他折腾的。
“我住这儿就行,谢谢。”易玦把东西摆到空着的下铺上,快速的收拾了几下就和蔺启出去帮忙。“还有什么活儿也分我一个吧。”
一群人要在天黑前做好包括民宿客人在内九个人的晚饭是一件艰巨的任务,易玦只是匆匆去厨房打了个招呼就被分配了择豆芽的工作。
白昊负责掌勺,蔺启整理院子里的杂物、徐子明开车去接外出的客人、林异灼择好了韭菜又去扒栗子,五个人都在各自的位置上忙碌起来。
易玦看看自己手里的豆芽,鲜嫩的透明身体上带着两个绿绿的小豆瓣,易玦回想了一下自己吃过的炒豆芽,愉快的掐掉了豆瓣把长长的身体放在一个干净的白瓷碗里。
一袋豆芽看着不多,可真的一个一个的择起来,却感觉好像永无止境一样,易玦忍不住前顾后盼的溜起号来。
前面的蔺启正把晾在外面的衣服收进屋子,后面的林异灼则坐在小板凳上和恼人的栗子壳作斗争,易玦看看两个人,决定先跟熟悉的搭话。
“辛苦啦蔺老师,你们在这儿住几天啦?”
“八天了,我们三个是这八天一直在,林异灼比你早两天,再之外还来过女演员商沁。”蔺启抱着衣服从桌前路过,“你这两天也要辛苦了,等下吃完饭还得收拾行李,易老师你是不是中午就没吃啊。”
“吃了吃了,我在飞机上吃的。”不说还没太在意,说着说着易玦还真有些饿了。
“再等一下,马上就开饭了,白老师做菜可好吃了。”蔺启边说边走,进了卧室。
“好嘞。”易玦应着,又择了几颗豆芽,轻声哼起歌来。
刚哼了没两句,林异灼突然站起,从一旁的纸抽里抽了张纸,包着什么朝他走来,不小心和易玦对视之后又放慢了脚步,不好意思的冲他笑了一下。笑容里带着几分和他年龄相符的青涩害羞。
“易玦哥哥,”林异灼朝他伸出手,纸包里是几颗他刚剥好的栗子,圆润饱满的栗子仁在灯光下分外诱人。“白老师要炖栗子鸡,这个栗子可甜了你尝个吗?”
“谢谢。”
晃了下神,易玦也不管自己择菜的手干不干净,忙接过来吃了一颗。甘甜的栗子香气随着一下下咀嚼在嘴里化开,易玦低下头,看见手里的几颗栗子仁都干净完整,一点破损也没有。
“嗯。”
林异灼一笑眼睛底下的卧蚕就更明显了,配上扇形的眼尾和山根右侧的一颗浅色小痣,整个人看起来软的不行。
这颗痣可真会长。
易玦看着林异灼眼睛亮亮的蹲回他的小凳子旁,把不小心掉落在地上的栗子碎屑一点点捡到垃圾桶里,专注的模样活像捡豆子的灰姑娘。
不知是栗子里的糖分安抚了易玦空空如也的胃,还是林异灼专注沉静的侧脸缓解了他躁动的神经,易玦不再东张西望,乖乖的坐在餐桌前细细的吃着纸包里的栗子,安静的择完了整袋豆芽。
他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把择好的菜拿进厨房,见白昊正在烧着什么,锅里冒出丝丝的油烟。
易玦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所有运动项目里他只会一个跑步,还老是平地摔跤,所有谷类他只会按颜色分类,还曾经以为白豆是变异的大米。这让他对一切会做饭的人都有一股来自人类本能的敬仰。
活了近三十年,厨房里的一切对他来说还是充满新鲜感。
“白老师你干嘛呢?”
“烧热油,淋在做好的肉上,水煮肉片。”
白昊指指一旁冒着热气的大碗,里面盛着烫好的蔬菜和肉,上面撒着切好的干辣椒葱花,颜色错杂煞是好看。
说话间锅里的油已经烧到了七分热,白昊熄了炉灶上的火,伸手握住锅的把手转身问他,“你要不要试试,挺好玩的。”
“我?”易玦有些心虚,生怕自己笨手笨脚的搞砸,却又按耐不住跃跃欲试的心,小心翼翼的双手接过把手。
不知是低估了锅的重量,还是高估了自己这个体力废柴的成年男性,缺少运动的白细胳膊抬着锅颤颤巍巍的像个帕金森患者。
“你这太不行啊,是不是平时都不怎么运动,这锅也就十多斤吧,你没事应该举举铁。”白昊忍不住操心道,“你是不是还爱熬夜啊,这黑眼圈都遮不住。你这样老了怎么办。”
“白老师,白老师,你先告诉我怎么把油倒碗里再念我好不好,我拿不住了!”原本小幅度的颤抖眼看着就要变成大幅度的癫痫了,易玦实在忍不住打断他。
“慢点倒在辣椒上,对,就是这样。”
滚烫的热油遇见切好的辣椒葱花立刻呲啦一声,沸腾着冒起了白烟,吓的易玦整个人弹起来颠了一步。
熟辣椒的香气一瞬间蔓延到厨房的各个角落,滑嫩的肉片在蒸腾的白雾中咕咕作响,给人一种不真实的美好。
“等我把豆芽炒完另一个锅里的鱼也炖好就可以吃饭了。”说着白昊拿起桌子上易玦择好的豆芽撇了一眼。
“......”
“怎么了?”
易玦看着白昊仿佛被人按了暂停键的动作,莫名的觉得有些不妙。
“这是你择的?”
白昊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
“对啊,”易玦见他这个表情,心虚的小声问,“我是弄错了吗?”
“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自己一个人活下来的。”白昊看着手里一个豆瓣都不剩,却根根带着长须子的豆芽忍不住发出灵魂质问。
“就...就凑合着,怎么都能活......”
易玦转头看厨房操作台上有一些用完的厨具,拿起来就往外走。
“诶呀,这得趁开饭前刷干净。”
白昊所有的欲言又止都被他留在身后假装没有看到。
民宿客栈的院子里有一个可以浇花的出水口,下面接着一个石头砌成的洗手池,易玦见没人在用就占了地方洗厨具。
天光渐暗,远处的山影愈发朦胧,汽车行驶的声音从马路另一端传来,平缓的停在院子门口,是出去接客人的徐子明回来了。
“易老师好,怎么没在厨房洗啊。”
“白昊老师在厨房做饭呢,我怕打扰他。”易玦心虚的笑笑,洗东西的动作怎么看怎么生疏。
“这水凉不凉啊,你兑点热水洗吧。” 徐子明从一旁路过,笑着问道。
“没事,就几个,马上就洗完了。”
初秋的水已经有些泛起凉意,院子里通的是地下自来水,不像房间里可以加热。易玦起初觉得还好,可水龙头里的水越放越凉,好像把曾被阳光照耀的部分都用完了似的,刺的他手上的伤口丝丝拉拉的疼。
“易玦哥哥。”
林异灼站在一侧的花架下,不知顺着他的目光盯着他的手看了多久。
易玦顺着声音望过去,见林异灼收回目光对他微微点了下头,轻声说道:“可以开饭了。”
“好,我这就过去。”
今天的晚饭足有七菜两汤,每个菜的量都不小,用大大的瓷碗装着摆在加长的餐桌上,显得霸气十足。
九个人九双碗筷,桌面一下子拥挤起来。
大概是因为饿了太久,易玦觉着这顿饭尤其好吃,连最普通的尖椒土豆丝都让人觉得火候恰到好处的美味。
那被他掐了头的可怜豆芽菜最终被白昊简单烫了一下放在了煮好的水煮肉片里做了配菜。吃的一脸餍足的四个客人并不知道因为他的失误桌子上少了一个菜,早早的回屋休息了,剩下五个不想动弹的男人摊在座位上消化。
吃饭间有导演过来叫走林异灼谈事情,具体什么内容听不清,易玦只恍惚听见小时候、比赛、唱歌一类的字眼,估计是在询问关于他的外来物料在剪辑的时候可不可以用。
果然,没有一会儿导演就在场外举牌示意蔺启,白板上写着大大的几个字:聊《未来之星》 煽情
???
未来之星?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易玦还没想起自己到底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就见蔺启转头看向了自己。
“他们这批孩子都成长的很好,易玦你是不是也没有想到,当年还没有坐席高的小孩儿能成长成今天的样子?”
???
“啊?”
见易玦一脸迷茫蔺启又往下引了一句。
“我看视频听到你给异灼唱歌的时候我都要哭了,确实现在的很多选秀节目都很残忍,媒体在权衡节目内容的时候很难再兼顾到选手的感情,你这个做法给大家树立了良好的榜样。”
???
易玦听完蔺启的明显更迷茫了。
见他好像真的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蔺启一下子有点哽住,忍不住和同样哽住了的导演对视了一下。
“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易玦尴尬的回望四周盯着他的人们,干巴巴的笑了一下说道,“有没有人能给我个提示?”
“哥哥。”
一直低着头的林异灼突然抬头起头望向他的眼睛,不同于其他人尴尬的样子,他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平静而温和。
“过去太久你可能不记得了。”
林异灼的语速很慢,低沉的少年嗓音里还是有一丝遮掩不住的紧张。
“我小时候参加过一个节目。”
“你是我的评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