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之沉烬》踩着薄暮的海浪

33、第 33 章

　　维德大校的命令传达得很快，受命的外交官巴布迪很快就整装完毕准备出发。这时，洛奇却执意请命要跟随前往地球。维德大校本来不同意，洛奇作为项目的主要科研人员，他走了，谁来主持大局？

　　但很快维德就被洛奇说服了，项目组里再没有人比洛奇更了解茶的各种特性。乌龙茶中萃取出来的茶液精华跟白茶的，在功效上就略有不同，乌龙茶液针对身体暗伤的疗治效果更好，而白茶液则能更好地加固精神力海的外围屏障。

　　再者，手工茶和机器茶、陈茶和新茶、茶叶的品种、茶树的年份、采茶的天气、制茶的工序、制茶师傅和茶农的经验等等，对于成品茶来讲都有很大的影响。洛奇在研究中发现，手工茶液的效果远远比机器茶来得好，年纪越大手艺越好的制茶师傅做出来的茶比年轻师傅的更有灵性更有生机。

　　因此，挑茶也是一门学问，若是让门外汉的巴布迪一个人去跟华国政府谈购茶，华国政府倒是不敢以次充好，但有极大的可能买回来的茶叶并不适用。再者洛奇也想实地考察一番，毕竟茶这么重要的战略物资，垄断在别国手中总是不太放心，还是要发展本国的种茶业、制茶业才好。
　　不过华国已经有非常成熟的茶叶产业莲，从种茶、制茶到品茶，已经有一两千年的发展历史了。

　　如果他们想要在帝国稳定而又快速地发展茶叶产业，正应该借鉴华国的行业经验。华国人嗜茶爱茶，举国上下饮茶成风，茶文化也是华国文化中非常有特色的一部分，洛奇觉得很有意思，有心深入研究一番。但文化这种氛围，不亲自实地，很难感同身受。

　　其实，购茶本来是一件极普通的商业贸易，根本用不着出动外交官。但维德大校对王妃十分看重，爱屋及乌，愿意以更加尊重的姿态去与华国政府对话。巴布迪自然能领会顶头上司这一举动的深意，故而在与华国元首会谈时，姿态十分地谦逊有礼。

　　华国元首也很大气，和气笑道：“若说要好茶，地方各省每年都挑当年最好的茶上贡国库。我们也喝不完，库里如今还剩有许多。您要是喜欢，不妨到库里去寻倒还比外头得的快些。”果真敞开了国库任由洛奇进库挑选。

　　洛奇还真不知“客气”二字怎么写，毫不犹豫将国库中看得上眼的贡茶搜刮得一空，犹嫌不足，出来后还对元首抱怨道：“只有这些吗？太少了，我至少还需要一百公斤的上好手工乌龙茶、黑茶和绿茶。”

　　元首不禁好奇，旁敲侧击问道：“贵国民众也喜好饮茶？”不然这几千斤的茶叶如何喝得完？但也不对啊，若是民众喜茶的话，这么点子茶叶也不够几十万人喝上几回吧？

　　巴布迪机警地揽过话题：“正是呢，因为王妃殿下很喜欢茶道，引得王殿也渐渐染了茶瘾，您也知道，上有所好，下必盛焉。我们那里饮茶，如今是件时髦事，没有品过茶的人，都会被笑话落伍呢。”

　　元首听了很有趣，微微含笑点头，脑子里却一闪而过一个念头，这个算不算文化软入侵呢？塞恩斯帝国对待华国可谓是善意十足，但这份善意，却是维系在一个女人身上，不免有些像步临钢丝，底下却是万丈深渊，不禁让人胆寒。“我们这次来采购的茶叶，主要是供给内廷所需，您能慷慨解囊，以贡茶相赠，若是两位殿下知情，想必也会感激您呢。只是贡茶也有限，我们所需又甚多，一直开口问您要，也没这个道理。因此，我们正想与贵国商榷具体的茶叶进口事宜。”巴布迪款款笑谈，如春风拂面的姿态倒让元首心宽不少。

　　元首惯会投桃报李，一口应承道：“所需多少，您说个数目，我们派人下去收购，您只需派人过来点货接收便是。”根本不提钱啥啥啥的，华国腾飞之日就在眼前，正是借了塞恩斯帝国之力。元首正愁着有恩难报，难得他们竟然有能看得入眼的东西，还是茶叶这种土物、特产，还不痛快奉上，要多少给多少，多少也算偿还一点人情么。

　　“还是照市价来吧！”巴布迪笑着拒绝道，既然是买卖交易，自然要银钱两讫。这点小便宜，他们不屑占，说出去也跌份。

　　洛奇突然插进话题：“只是我们不会常居穆尼星，终究要归国。如果回去之后再也喝不到茶，那就太可惜了。不若我们出资向贵方购买种茶及制茶技术，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茶业毕竟不是华国的核心保密行业，作为传统行业，如果能得到更多的人喜欢并愿意去传承发扬，政-府自然乐见其成。元首略一思索，就痛快答应了，只说这几日就安排人把一整套的茶叶种植和研制技术整理出来，塞恩斯帝国可以直接派人过来学，到时会有资深的老茶农、老茶师全程教导，包会。

　　洛奇心里一喜，高兴地握住元首的双手，“您既然这么大方，我们塞恩斯人对待朋友也不小气，这是我最新提炼出来的青春药剂，我把它送给您，作为我们友谊的见证。”

　　元首心中虽略略讶异，面上一派喜色，从容地接过洛奇递过来的透明花朵型手盒，只手可握，里头躺着一颗圆溜溜蓝莹莹的小丸药，荔枝核大小。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一回，洛奇滔滔不绝道：“青春药剂的主要成分是八百年的水人参、梦仙草、乌环果……水人参有很强的滋补养颜的功效，梦仙草能够修复受损机能，乌环果的功效是……您尽管放心，青春药剂已经通过临床实验了，对地球人完全无害，在睡前配漓泉水服用，第二天起来，您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巴布迪含笑打断了洛奇的长篇大论，简而言之地解释道：“青春药剂，顾名思义便是能返老还童、延年益寿。”

　　元首这回真是惊诧得瞳孔放大，返老还童、延年益寿，这不是神话传说中的仙丹才具备的功能吗？洛奇看元首终于面露惊色，心情更是愉悦，得意地结尾道：“当然，它也可以当做伤药来使用，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吃了它就能活命。”

　　元首更是觉得烫手，手中分量极轻的小盒子突然重如秤砣，足有三十斤重，压得他的心一直往下坠。这种药物，一旦流通到外界，全世界的人都得疯了。翻翻中国历史上的那些沉迷丹道的皇帝们，哪个不想长生不老，就连他，都控制不住一瞬间的心动。

　　“洛奇先生，我知道这个要求十分冒昧，也十分地不敬。但是我想请您收回这份馈赠，最好是能将它束之高阁，不要再赠予他人。”他的眼神有一瞬的挣扎和矛盾，如同卷起尘沙的午后沙漠，阴晦混乱。没有了风，尘沙便不再漫天飞扬，轻飘飘地落回地面，他的眼神也恢复清明，忍着滴血的心痛拒绝了。

　　“为什么？难道您不喜欢这份礼物么？”洛奇是真的困惑了，那些吃下试验药剂的地球人，可是个个欣喜若狂，感恩戴德。

　　“不是的，我很喜欢您的礼物，也很感激您的情意。但是，生老病死，如同四季轮回，这是不可避免的。逃避生死，如同颠倒四季，逆天不详。所以我恳求您，不要让此类药物流出，我也不用它。”元首的眼中透着睿智的微光，使得洛奇跟巴布迪真正为他所折服。

　　这是一个能够克制自我欲望的人，他的挣扎洛奇跟巴布迪看得清清楚楚，强烈得甚至他们的精神力触觉都接收到那股煎熬的信号。能延长寿命不好吗？中途，洛奇出言干涉，试图打动他道：“青春药剂可以延长五十年的寿命。”然而，他还是战胜了欲望。

　　他的鬓边已经微白，额上眼角的皱纹也深，脸上的皮肤开始松弛，甚至有几点褐色的老人斑。粗看像是五十出头的年纪，其实已经年逢花甲。他正在老去，也许一二十年后将要拥抱死亡，却依然如此豁达，甚至能将生死置之度外。

　　洛奇默默地收回馈赠，叹道：“您的深谋远虑，实在叫人钦佩。我愿意送给您一个承诺，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必为您达成。”元首微微欠身，笑着感谢他。
　　商谈很快就结束了，三个小时内，洛奇收购到了足量的茶叶，立马就返回穆尼星，留下巴布迪与华国政府贸易洽谈。

　　有了足量的茶叶，萃取茶液精华又不是难事，很快，源源不断的茶液精华就送到了雷诺瓦尔的手上制成“荣苏剂”供月川使用。月川的病情得到了遏制，慢慢地在好转，然而她始终昏迷不醒。

　　珀西瓦尔恢复精神力之后，又给月川做了几次深度的检查，提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推测，月川潜意识中拒绝醒来。终于重启了主脑，这才抽空赶来的阿瑞斯，异常疑惑：“不愿清醒？原因是什么？”

　　珀西瓦尔摇摇头：“殿下，我不过是猜想。其实我一直想问，到底什么原因导致了王妃精神力海暴动？”

　　阿瑞斯已经拿到禁卫军的第一手资料，月川是见过海伦不久之后才突然头痛，继而精神力海暴动。禁卫军已经囚拿海伦，对她进行了三轮的讯问，然而海伦军团出身，接受过反刑讯训练，始终咬定她不过是想去王妃身边谋求一份差事。

　　军团那边也渐渐躁动起来，海伦的朋友及追求者纷纷抗议，坚持海伦无辜被抓，要求禁卫军尽快放人。禁卫军无计可施之下，狠心执行精神力搜索，大脑是非常精密的器官，一个不慎，海伦的大脑神经被摧毁过半，沦为植物人，也许永生都不能清醒。

　　她和月川的谈话内容，成了一个永远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