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会有时》萧子瑾

3、痛哭（一）

　　对，然然要去北京！你们根本不可能，而且你们还小，很多事情都未定，现在只顾着谈情说爱以后肯定会后悔。好了，我们谈到这吧，你也该上学了。”说完，赵斐然的母亲开着白色的汽车渐渐远离我的视线。汽车尾气熏得我鼻子酸酸的，眼眶好像也湿润了。
　　我迈开步子向班级走去。脑海中满是赵斐然要离开的消息，心中多了一份苦涩。
　　到了班级门口，我便看到了这样一幅场景。
　　赵斐然和许初在班级门口拿着一张纸，双目相对，好像在说些什么。在我眼中，走廊是他们的衬布，阳光是他们的光线，墙壁是他们的反光板。这一画面像是经过处理的海报，很美，很美，美得刺眼。
　　我快步经过他们，这是第一次我看见赵斐然而没和他打招呼。
　　曾经我以为真爱无敌，我也想到过像现在这样的情况，我总以为这没什么，我们一定会迈过这道坎。可事情永远没有想象的这么简单。
　　面对父母、老师的话语，眼神，面对比我好上几倍的情敌，面对他的将要离开，我无奈，我自卑，我自私，我改变不了，我比不过，我累了……
　　咯咯咯！咯咯咯！咯……清晨，我第无数次被鸡声闹铃叫醒。合租室友尹一第一次听到这闹钟的声音时，吓了一跳，拿着面包就跑到我的屋里，一脸惊讶说，我听见有鸡在你屋里叫！
　　我顶着乱糟糟头发，惺忪的睡眼，笑着说：“是闹铃声。”
　　尹一说：“你们艺术家可真奇葩。”
　　我说：“不奇葩不是艺术家。”
　　我洗去惺忪的睡眼与口腔，之后出门，跟门口的保安大叔打声招乎，买上包子豆浆，再争分夺秒赶上地铁。
　　其实我享受这样的生活，我有车，可我并不喜欢开，因为我觉得有很大的风险。我可以租个房一人住，但我不喜欢一个人住，因为我觉得很孤独。其实坐地铁，合租房子挺好。
　　坐了半个小时的地铁终于到达公司。“阿申，上司让你到了后去他办公室。我估计不是什么好事。”菁菁看我来到公司，飞扑过来。
　　“没关系，我去了。”
　　“好，小心哦。”
　　我整理形象后敲了敲门，一声“进来”传来，我推开门就看见高颖坐沙发上“娇笑”，我想：果然没有什么好事。
　　“任申，来了。”上司笑着看我，可在我眼里这笑容就像屠户看待杀羔羊。
　　“嗯。”
　　“任申啊，有一个婚纱照公司的广告要你来做。”
　　什么？难道是好事？
　　“但是，这个客户要求比较高，所以由你和高颖合作设计。”
　　和高颖合作？上一次合作的画面我还记忆犹新。她设计的好不好先不说，我在设计与客户交流时她不停捣乱，而且在那骚首弄姿，最可恶的是她把我设计的初稿给破环了。设计完成后，又说这是她辛苦好久才完成的，当时我真想拿胎盘堵上她的嘴。
　　“抱歉，我不能答应和高颖合作。不然这广告我就不设计了。”
　　听到这话，高颖和上司脸是均是一变。上司怒吼道：“任申！你了不起了是吧！你信不信我开除你！”
　　“好。”
　　“任申你说什么！”上司暴跳如雷。
　　“开除吧。”我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高颖无理的行为，上司的偏袒，让我受不了，我也不想再忍受。人生短短几十年，我不想我的下半辈子与高颖这样的人在一起工作。
　　“任申！你真以为我不敢开除你吗！不要以为设计了几个广告就了不起了！”上司爆怒，啪啪地拍着红木桌子，像是要把它拍碎，脸上的狠劲像是要过来打我几巴掌。高颖在一旁得意的笑，像是要笑抽过去，而这笑只有我一个人看见。
　　我漠然地看着这场闹剧，只感到可笑和嘲讽。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我想我没有必要再留在这，留下一句“辞职信下午会送到你手上。”就起身离开，耳边还传来愤怒的声声，让我走得更加坚定。
　　推开办公室的门，回到我的办公桌，菁菁就和几个同事赶过来，问，怎么回事？隔着门和走廊都能听见大肚子上司的声音。我边收拾东西边说：“我要辞职了，大家好好工作吧。”
　　菁菁哭丧着脸说：“阿申，你真要辞职了吗？我好舍不得你啊。”
　　我抱着菁菁说：“我也舍不得你，如果没有你我早就辞职了。”菁菁依依不舍的说：“找到新公司要告诉我。”我说：“一定告诉你，我该走了。”菁菁不舍地说：“嗯。拜拜”我摆摆手，抱着东西转身离开。
　　我走出公司大楼，看着北京的天，如此蓝。北京的云，如此白。我成无业游民了，该找新工作咯。明天是这样美好啊……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找工作。我用二天时间手写了十份个人简历，广撒网，之后便是等消息。因为之前在弘源广告设计我设计了几个不错的广告，所以小有名气，让我去二次面试的公司挺多，挑挑拣拣，我选了三家公司去二次面试，剩下的几家用电话谢绝了。
　　今天我去的是一家大公司的子公司，名叫XXX，这家子公司的总部据说是在国外，而且颇为有名。
　　我坐在凳子上，看着面前的三个人，他们将决定我工作的去向。坐在中间大约三四十岁的男人打开我的简历眼前一亮，点点头。看来我的小心机成功了。接下来那三人又问了几个问题就让我回去等消息了。
　　关于小心机呢，其实就是大部分人的简历是电脑打印的，我的是手写的。而且呢，我的行书可是我的优点之一。我在初三的时，写的行书就很好了，哪个人看了都是点点头说，这人的行书写得真不错。有时候考完试卷后，有的同学忘了让家长签字或不敢让签，就拿着试卷让我代签。
　　有一次考得不好的人多了，都来找我代签字，二三十张卷子，让我看着发愁。代签的人多了，结果就被老师发现了，老师气吼吼地把一沓试卷扔到桌子上，生气地说：“我让你们家长签字，你们都糊弄我，你们都是一个爸妈吗？签名的字体都一样！说！是谁签的！”
　　全班鸦雀无声，老师更生气了，我怀疑他为数不多的头发都要一根根竖起来，老师愤怒地说：“都不说是吧！该团结的时候不团结，这时候给我瞎团结，再不说都给我叫家长！”几道急切的目光射来，我在这几道目光中低着头缓缓站起来。“好啊你，任申你真是好样的，你是他们的家长吗！”四五十的老头向我开炮。我的头更加低了，低声道：“不是。”
　　而从这以后我除了“人参”又多了一个外号――二班之母，真真让我哭笑不得。
　　过了一天后XX广告设计公司来通知说我被录取了，让我明天九点到公司签约，我忙说谢谢。当天晚上我便拉着尹一和菁菁去吃川菜，庆祝我找到新工作。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菁菁脸色不太好，刚刚在点菜时菁菁点了九瓶啤酒，我说不用点那么多酒吧？喝不完。菁菁说：“怎么喝不完，你找到新工作了，我开心！唉，待会这九瓶啤酒你们可不能跟我抢。”
　　点的东西一上来菁菁就猛喝啤酒，一杯接着一杯。我跟尹一对视一眼，嗯，这丫头有事！我和尹一夺过菁菁的啤酒，说：“菁菁，别喝了。”
　　菁菁一边过来夺酒一边说：“阿申把酒给我，你有新工作了我开心啊，你快把酒给我。”可是菁菁抢着抢着就趴在桌子上号啕大哭起来，我就不知所措了。还好这是在包厢里，不然可就……
　　菁菁抬起头来，泪水遍布全脸，我看了不禁心疼起来。菁菁一边哭一边说：“九年了啊，九年了！我爱他九年了，我为了他不惜与家人翻脸，帮他洗服做饭，为了他我放弃了更好的前途，只想和他在一起。可他竟然和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女人在一起，还可笑的说让我成全他们？呵呵呵，哈哈我真是被猪油蒙了眼。阿申，你别管我，这几天我已经快想明白了，不就TM一个男人吗？还可以再有。就让我把这九瓶酒喝完，告别那愚蠢的九年。”说完菁菁抢过我手中的酒喝了一大口。
　　菁菁一边哭一边喝，喝到第四瓶时她已经是边喝酒边吐酒了，我终于忍不住看菁菁这样自残。
　　抢过菁菁的酒，拿出手机就要拔给出租车，可菁菁一把抢过我的手机丢在椅子上，拿起桌子上的酒又是一大口一大口地喝，边喝边吐，说：“阿申不走，我们再多喝会。”
　　我实在不能忍受菁菁这种要死要活模样，过去抢菁菁的酒，可菁菁就是不松手，我们俩就这样抢起酒，不知为什么菁菁突然松了手，可我却还在向后用力，我向后倒，手中的酒瓶啪的一声与桌子相撞，酒瓶碎了。我的手一疼，原来手被酒瓶划破了，我不动声色藏起受伤的手。
　　而菁菁似乎因为酒瓶的破碎而安静下来，只是在一旁无声的哭着，尹一在一旁手足无措，菁菁和尹一其实并不太熟。整间包厢内鸦雀无声，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在安静包厢内犹为明显。
　　我从椅子上拿过手机，一看，是他。我按下接听键，一道急切的声音传来：“你没事吧？你在哪？”我还深陷在菁菁的悲伤中，赵斐然这样问我还没反应过来：“啊？我没事。”
　　“那刚刚东西破碎的声音是怎么回事？”赵斐然问。
　　“啊？你怎么知道的？”我疑惑的说，哦，随即我又想起来，刚刚我想打电话叫出租车时，菁菁把我的手机抢走丟到了椅子上，可能是不小心拨了电话。
　　他一声低叹，说：“你可能不小心拨了我的电话。”
　　果然。
　　“你在哪？”他说。
　　“啊？我和两个朋友在川菜馆，其中一个刚分……其中一个喝醉了。刚刚东西破碎的声音是酒瓶碎了。”
　　“地址发给我，我去接你。”
　　“不用不用，我们打车回去就好了。”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你们三个女生在路上安全吗？这么客气干什么！”我听他隐隐有了怒火，而且这地方不太好打车，这么晚了的确不太安全，于是我说：“好，我把地址发给你，再见。”
　　“嗯……”
　　我接完电话一转头就看见菁菁坐在椅子上无声地哭着，鼻子红红的，眼睛红红的，让我看了心疼。我走到菁菁身边坐下，侧过身抱着住她，我不知道怎样安慰她，只能抱住她，告诉她，我一直在你身边。
　　菁菁把头靠在我的肩上，闭着眼哭，菁菁大概酒劲上来，哭累了，不一就睡了。我悄悄地把手机调成振动，安静地抱着菁菁。
　　大概过了半小时我的肩和腿已经麻了。这时手机振动起来，震得我手麻麻的。我按下接听键，小声地说：“你上来吧，我们在三楼301，我这边……不太好弄。”
　　“好，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上来吧。”
　　“嗯。”
　　过了大约三分钟，包厢的门被砰一声打开，赵斐然穿着灰色休闲装进入我的视线，他环顾周围，皱了皱眉看着我问：“你有没有事？”我边小声说没事，边把我自己从菁菁的怀抱中抽出来。
　　我小声对赵斐然说：“菁菁喝醉睡着了。你能不能把她背下去啊，她好不容易睡着了，我不想让她醒了。”
　　赵斐然无奈地笑笑说：“好。你可真是没变，跟小时候一样爱折腾我。”
　　爱折腾你？
　　哦，应该是那次。
　　初三的某一天我们上体育课，结果我积极过度把脚给扭了，我一瘸一拐地走回教室，痛得呲牙咧嘴。
　　赵斐然走过来说：“要是有什么事要站起来做就叫我，我能帮你的尽量帮。”
　　我笑得阳光灿烂，说：“好啊，斐然你真好。”
　　……
　　“斐然。”
　　“嗯？”
　　“我要渴了，我要喝水。”
　　“斐然。”
　　“嗯？”
　　“阳光太大了，把窗帘拉上。”
　　“斐然。”
　　“嗯？”
　　“把窗户开大点，我热。”
　　“斐然。”
　　“嗯？”
　　“我想吃巧克力。”
　　“斐然。”
　　“嗯？”
　　“我想要卫生纸。”
　　“斐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