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申月色半人家》滙毓

25、分离

　　简单收拾了一下小月独自去钟家，钟鐻去医院接常家二老。去医院要经过钟鐻的部队，好巧不巧走到山脚下九点，钟鐻接到首长的电话，要他立刻回部队，钟鐻只来得及给小月回了个电话就进了营区。钟家不奇怪，钟爸叫司机去接人，自己回书房，钟太太喜滋滋的拉着小月去了大院里的邻居家，要小月参考一下人家的装修，随后好装修房子，钟爸爸准备全部拆掉重新装修，连奶奶都很赞成。邻居们十分热情，东家长西家短的跟钟太太嘀咕，小月觉得自己好像进了村里，大院里也没有秘密，谁家发生什么事，大家都知道，张家的老两口去长寿村度假，媳妇儿趁这个时间把父母接来住，又是检查身体，又是买了好几万的营养药。王家的闺女老大不小不找婆家，班儿也不好好上一回来就是要钱。沈家的孙子怎么好，就是老生病等等。小月跟着准婆婆逛了大院回钟家的时候，爸妈已经到了，两家人吃了饭，两个爸爸老同学去书房，妈妈们商量婚事：在北京办，办完回去亲朋故旧办个答谢宴就行了。小月没有告诉父亲姑姑的事儿。常爸爸的心思都用在女儿身上，也没有多问。钟太太对小月说钟鐻在集训、学习，会有任务，至于什么时候回来看上级的意思，谁都做不了主。小月明白的模模糊糊，虽然之前范律师他们也提过会提干，可是提多高、做什么？去哪里完全没有人清楚。
　　第二天天气明显更更冷了，爸妈千交代万交代嘱咐叮咛小月尊重老公孝敬长辈，常爸爸特意交代小月要照顾姑姑，小月把钟鐻的话说了，常爸爸才放心，还说不行就让小月把常姑姑和孩子送到洛阳，小月点头。把父母送上火车，小月开始冷静的分析当前的事儿：想来想去，她能见的人有两个：王海真、辜镇南。联系了胡进先把王海真接到自己家，很顺利，但是要问什么就不是急的事儿了，要看机会。小月想等王海真自己想清楚了，愿意说了，再问。王海真闲不住，把小月的桌布，窗帘，被罩，床单全洗了，厨房、卫生间也整干净了，屋里屋外干净的能照人影儿。
　　该上班儿了，手续办好，换了大部分人，王海真重新回了吾园斋。跟原来不一样，这次不用再做谁的人，王海真很高兴，从早忙到晚，顾不上跟小月说原来的事儿，倒是别的同事私下里议论，说王海真出卖旧主。说常小月靠出卖色相坑了亲姑妈，还说这俩以前就是靠脸的，以后还指不定做出什么事儿呢？趁早儿做打算，说什么的都有。话落到常小月耳朵里，小月想都没想找来了辜镇南。让王海真回避，小月在小办公室见了辜镇南。“直接说重点吧”，实在不想跟他有任何的联络，可是无法回避，这些事儿只能自己解决，奇怪的是没有厌恶，没有可怜，没有瞧不起，小月只想好好解决问题。辜镇南有点傻眼，他知道眼前的不是只有胸没有脑的女人，可是这么快并且没有出任何乱子就找自己这里还是让辜镇南有点意外。
　　说实话辜镇南对常小月有点复杂，喜欢吧，又恨，因为她辜家可是破产了，并且父亲和祖父面临刑罚，当然这些早晚会来，可是他的家族一直以为慢慢洗白到他这一辈就完全没事儿了，人算不如天算。真恨吧？又想她，想她啥时候结婚？以后过得好不好？万一过不好离婚了，自己还要不要她？怪不起来，他只能恨自己没出息。内蒙的一个哥们儿和吾园斋的一个厨师是朋友，替他抱不平要小月好看放出点风，他虽然不赞成也没反对。他本来想：有了这个名声，找麻烦的肯定不少，京城里闻骚而动的主儿可是大有人在，看看钟家还会不会要她，可是刚在店里有点风吹草动，小月就找来了，辜镇南有点紧张，可是常小月不好糊弄只好老老实实：
　　“我承认当初做的事儿有点不地道，可我不后悔，你没怎莫地我挨得不情，我们家也收了连累，你也不用这么狠吧？你不顾我们家也得顾着你亲姑姑吧，你赶尽杀绝心里很爽吗！”辜镇南一阵恨意上来，恨不能打残了她的腿。“你不是没事儿吗？”小月心里惭愧，嘴上不饶人。“我是没怎么地，也不要紧，大不了找个地方刷盘子饿不死，倒是你那个侄子，才几岁，你让他今后怎么办？”小月想起钟鐻说表嫂的事儿：“你把我表嫂怎么样了？”辜镇南一下没了嚣张气焰，“也没怎么地，内蒙有个老板之前就相中过她，这次花了大价钱保她，已经出来了”，想到小月的精明，补了一句：“是你表哥的主意。”
　　小月给辜镇南倒了一杯水，放到他跟前：“我给你这酒店三成股份，钱你去我姑妈哪儿拿，不能跟任何人说，把我表嫂要回来跟孩子呆一起，她自己要嫁我们不管，她要孩子就跟我姑妈住一起，你们怎么叮嘱她我不管，只要这酒店还在我手里，这钱少不了你们的。”辜镇南心里一阵悲伤，父亲和祖父一直在担心他们被抓之后自己的生活问题，不想就这么解决了，只要不像以前一样花天酒地，自己以后去监狱里看父母的钱应该有了，想到这儿辜镇南眼圈儿有点红，“我不要，我可以工作养活自己，你还顾着你姑妈和孩子，应该是瞒着钟家的，再顾着我，他们知道了不好。”小月有点哭笑不得：“所以叫你去我姑妈家拿。”心里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番，小月瞒着钟鐻又让他很爽，辜镇南调整了情绪：“好，我今天就打电话让他们把你表嫂送回来，我的人我叫走，以后不会有人说三道四”。送走了辜镇南，小月心里好受了些，拿了啤酒跟王海真两人在办公室喝，王海真很惊讶小月这样做。叫来了副领班，王海真和小月在办公室促膝谈心。
　　天很晚了，王海真可以睡在办公室沙发上，小月走出了酒店。冬日的夜晚干冷干冷，小月瑟缩着走在大街上，她想像以前一样平静的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思考：酒店是那么脏，难道范律师和钟鐻，胡进他们不知道，恐怕是知道而没当回事才毫无压力的让自己接手这个酒店，王海真在酒店工作九年，这里竟然关过上访的人，培训过从偏远山区骗来的打工女，酒店里稍有姿色的年轻女孩离家远的都被培训成KTV公主，反抗的就打，饿，还替人拘禁过欠债的人，给人吃狗食，和大狗关在一起。王海真后来的六年给无数的人汇过大额的钱，办过不知道多少张银行卡。当然，这些都被范律师和胡进掌握了，要不然她也不能这莫平安在自己这里工作。小月的心凉透了，比此时的天更冷。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小月都觉得很麻木，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日子到底是给谁过，见了娜佳也没有话，娜佳絮絮叨叨的说和琖风的事儿，罗家的事儿，她扭头就忘了，娜佳几次都以为她病了。打给乐妮又什么都不能说，只是说了和钟家的关系，乐妮真诚的嘱咐她不要自顾着工作，要把精力放在家里，不行就辞职一段时间一定要珍惜云云不要做剩女等等。小月觉得自己病了，有时候能不知不觉吃掉一整个披萨，有时候又半碗饭都吃不下，甚至影响到工作：明明整理好了资料却忘了拿，关键的话忘了说。

　　钟鐻没有消息，就像消失了一样，小月陪着准婆婆去采购。马上过年了，要给领导、同乡、同事等等各色联系拜年，各种宴请忙的老钟两口子脚不沾地，小月一直陪着老太太，也在家里接待了各色的亲戚、同乡和老人家为数不多的同事。小月很想回家看爸妈和淮槿，不过娜佳要结婚了，房子买了，琖风只把地板厨房、卫生间的基础弄好了以后，就出差了，剩下都是娜佳弄，这一天娜佳和小月在灯饰城选吊灯、台灯等，小月好像看到了隋棠。一闪而过的身影刹那间刺穿了心肺，曾经以为的放下，曾经以为都可以过去，在那一瞬间血液涌到头上，小月逃一样往反方向走，拉着娜佳在一排排的店铺中间走，娜佳叫她也不理。“你干什么”？娜佳气急败坏的问，她的时间不多还要买东西。“我看见了隋棠”。小月平静的同时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就是你大学时认识的那个山东人”？娜佳抱住她，“你要找他吗？那我们现在拐回去”，“他抱着个孩子”，“那一定是他了，他抱着孩子你都能认出来，八成是了”，“找他做什么？”是啊，找他做什么？呆呆的回去。
　　过年了，喧嚣的京城也平静了，小月借口娜佳结婚，没有去钟家，只在初一去拜了年，钟鐻来了电话，说任务很重，过年不能回来，给奶奶拜年，拜托小月照顾家里，没事就住在家里好，让小月满意的是他没有提酒店的事。初二范律师和李家姐姐来拜年的时候特意在钟家。和李姐姐相谈甚欢，还拍了照片发给父亲看，李姐平日里工作忙，难得有假期。娜佳也没有回去，而是妹妹娜美带着妹夫来了北京，带了母亲腌的笋干，糟的鱼鲞，给小月送了很多，小月也把酒店里的排骨、家鸡还有山菌等等送了很多，这些是按照王海真往年的经验订的，果然钟家和范家用了很多，常姑姑那里，小月也让人送了，常姑父已经正式双规了，郭建跃已经刑事拘留去了山西。酒店的服务生回来说他们还住在别墅里，郭家姑父在书房大骂，常姑姑倒是很高兴，说谢谢小月，叫她高高兴兴结婚，别惦记他们。知道姑妈身体还好小月放心了 .
　　娜佳去了灯饰城打听了隋棠，果然隋棠三年前婚后来的北京，已经有一个两岁的女儿，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夫妻俩亲力亲为，隋棠接了不少线路工程，经常爬高上低亲自作业。他知道小月也在北京，小月的公司太有名气。隋棠知道了娜佳和小月是闺蜜十分诧异，他以为小月这辈子都不会想见自己，但是知道了分手以后小月很受打击，甚至几年都很沉闷，隋棠跟娜佳说想见见小月。小月听了以后一边怪娜佳管闲事儿，一边问穿什么？两人约好隋棠给娜佳在娜佳装灯饰的时候去娜佳的新房。
　　娜佳去买菜了，等待不漫长，看到小月隋棠还是很惊喜，差点掉下来，腼腆的隋棠红了脸，浑身脏兮兮的工作服让他很尴尬，小月很随和，温柔的问候他，父母身体好不好，媳妇做的饭好不好吃，女儿乖不乖，钱够不够用。隋棠很轻柔的喝水，眼睛辗转着不敢看她，最初的慌乱过后，隋棠恢复了那个阳光幽默的隋棠，轻松的跟小月聊家常，知道小月跟钟家的事 隋棠很高兴。一副终于放心的表情，小月嘱咐他工作要小心。娜佳买菜回来，两人一起做了四菜一汤款待隋棠，隋棠表示很有压力，不但这次东西便宜了很多还说娜佳结婚一定打招呼，娜佳高兴的表示：自己在北京就小月一个好友，因为琖风也是山东人以后也要跟隋棠常来常往，隋棠高兴的说琖风回来以后一定回请他们，脱掉外套，里面是很干净的羊绒衫和牛仔裤，隋棠还是英气逼人，娜佳不住的表扬他，三人喝到很晚才出来，娜佳住小月哪里，隋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