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申月色半人家》滙毓

18、关于胡进和王海真

　　辜家的人还是见到了李新华，跟着李父进去的是辜家的律师。他没有废话直接说：“你就说是你婆婆给常小月花了很多钱装修房子、买东西你不满意恨她，要让她吃点苦，小楠只是顺水推舟，也有开玩笑的意思毕竟双方都见过家长了，让他俩早点成好事反正双方的家长都同意了，明白没有？”“来的当天就录了口供”，李新华满脸厌恶，但是她知道自己不到关键时候一定不能反抗，“那你不用管，再问你就这样说，到哪儿都这样说”。表嫂李新华点了点头，她只能接受，不然她可能永远都出不去了。“郭家每月给你三万在里面够用了”，表嫂的父亲穿着很体面只是不说话黝黑的面容看不出表情，李新华看看自己老实巴交的父亲只好安慰：“爸，我没事儿，在这里面没有吃苦，最多一年说不了半年就出去了，您别告诉妈，家里谁都别说”。李新华不恨辜镇南，替他顶下来只有好处，她恨郭家恨郭建跃恨他们一家连带着恨常小月，他们从来不当自己是郭家的媳妇，连个亲戚都不如，坚决不能离婚自己给他们家生了儿子，却什么都没有得到，她不甘心。已经进来七天了，郭家没有一个人来看她，郭建跃想甩了她没那么容易，要看他们的主子答不答应。“你让建跃拿我换洗的衣服还有常用的化妆品来，我已经七天没洗头发了”。李新华对律师说。“好，你们应该见见”。
　　郭建跃下午就来了“新华，找你都很难，不是接待日还见不了，你别生气，孩子也很好，爸妈很惦记你，我们不会让你受委屈的”，郭建跃知道李新华知道很多事情，这时候只能安抚。“你也觉得我顶下来最好”？李新华看不出难过更没有哭：“目前这是最划算的办法。”“那你跟爸妈说把太原的别墅给我”。“要太原的干嘛在辜家眼皮子底下，要海南的，辜家在海南有。”“辜家的是辜家的，郭家的是郭家的，宣判之前过户给我或者给我爸，他不是没走吗？完了拿给我看看”。“可以”。郭建跃一口答应。李新华看了看他拿来的东西转身走了。郭建跃并不担心，这女人有一点好知道好歹，但他还是出了一口气，着鬼天气！
　　王海真没有回内蒙古也没有换手机号码，而是关了机，中午开机一次，晚上十点半开机一次，她住在郊区的一个大院儿里，二十人的大房间的家里，这家有四个这样的房间，王海真觉得安全多了。她想离开北京非常想但不是现在她不甘心，她在吾园斋工作了八年从一个小小的服务员做到领班再到大堂经理，没有人知道她付出的是什么？付出了多少？豪门权贵、影视明星、或明或暗的人她不知道见了多少，个个都有一肚子的辛酸泪，以前有一段时间王海真还庆幸自己遇到了郭振跃和辜家。
　　自从第一次见常小月王海真就觉得小月的生活就是她这辈子想要活的样子，书香门第，貌美如花，坚强独立不看任何人的脸色，不向任何人伸手，拒绝任何自己厌恶的骚扰，凭本事吃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女人活成常小月才不枉来人世一遭。不像自己，十七岁被郭振跃保养，然后又被郭振跃送给了辜镇南，厨房的大师傅还有同事都对自己很客气，可是她清楚自己的位子，从来不参与他们的活动，而且不敢得罪任何人。她怕被人说，觉得有一天被人当众说出来她宁肯去死。私底下的谁也不能说也不敢说，王海真看不上自己，她恨自己是个女人，恨父母为了生儿子从山东跑到北京，恨自己有三个妹妹一个弟弟，父亲半生为了生个儿子，把三个妹妹扔在老家，妹妹要上学指望爷爷奶奶，上学只能指望自己，已经八年了，她不敢谈恋爱，不敢告诉父母自己过得日子，甚至不敢回山东老家，不敢跟同学联络，不敢有朋友。就这样还是被赶出来了。郭建跃拿了两万块钱：“回老家吧，找个老实人嫁了，或者开个小饭馆儿，以你的能力没问题，别再来北京了，这里的事儿这里的人不要跟任何人说明白吗？你嫂子有个老乡就是乱说话不见的，你是个聪明姑娘我不多说了，别想着再攀高枝儿了，遇到我是你几辈子的福气，你看看现在稍微有点家底儿的那个不是找大学生。我是为你好为你家里好知道吗！”她明白自己为什么被赶出来，自己在分局什么也没说，但是王海真也明白自己不走的结果，但是她还是想等两天，被郭振跃像赶苍蝇一样赶出来，看着包里的两万块钱王海真想杀人，眼泪早就没有了，希望从来不是给她这种人的，只有一样是自己的：那就是不甘心，让她就这样什么也不做就离开她会扭曲会变成别的生物。她决定等，等什么等到什么时候都不知道，她每天跑步两个小时，把自己弄得精疲力尽躺床上就能睡着，钱她不敢动也不知道谁会跟自己联络，痛苦还有害怕王海真开始掉头发。
　　王海真决定跑路。她订了去鄂尔多斯的票，临上车前她等到了，被赶出来的第七天中午刚开机她接到了一个叫胡进的电话，电话里胡进说：你跑不了，跑到哪儿都会有人找到你，我是警察不是我的话就是别人，现在任何别的人对你你都不安全明白吗？就会是另一种结果，王海真说：“我什么都不知道”，胡进说：“没让你说你不知道的事儿，就说你的工作就行了”。王海真放心了，胡进不是辜家能收买的，也不是郭家能亲近的。因为辜家现在顾不上她不代表以后顾不上她，而郭家让他把电话扔掉根本不屑搭理她，分局的胡进她不光听说过还认识，连声音都清楚。“我去接你”，胡进的声音里没有瞧不起而且很温和，这让王海真有一种幻觉：胡进是不是也会瞧上自己。王海真感动了。胡进带着王海真只做了一件事：去各大银行打印交易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