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申月色半人家》滙毓

15、发小胡进

　　“对，有事叫小谷去说”，钟太太一副杀鸡焉用宰牛刀的神情。钟爸爸稍作思索就说：“老常的闺女不错在外企是高管，长得还惹人眼，在亲姑姑眼皮子底下让辜家盯上了，具体我也不是太清楚老常已经来北京了，看来事情小不了”。钟爸爸一副很感兴趣的表情。“山西辜家”？钟太太震惊：“跟他们家打官司”？“先问问情况吧”？钟爸爸换了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钟鐻慢慢的喝汤：“让胡进问问不就知道了”，“是不是胡进那一片儿的？”钟鐻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慢悠悠的开腔：“外企大部分不都在他那一片儿吗”，钟妈妈表示赞同：“那你吃完饭就去问问”，话是对钟鐻说的，“嗯”。钟太太不太管老公儿子在外面的事儿，见儿子老公和婆婆都不再说什么她说起了别的。但是以往不常在家、万事不管的儿子的热心让钟家两口子都很开心。
　　胡家离得远胡进自己有套房子在单位附近，平常自己住，家里的保姆隔三差五来给他收拾收拾，所以胡进的窝很干净。钟鐻和胡进在书房打游戏。
　　“上次在吾园斋的小姑娘长啥样啊？看你有点魂不守舍啊”，当时钟鐻挡着他，他没看清人，后来就不是他管了他也没往下问。但是发小儿的钟鐻心里想什么他一清二楚。“进，你说这事邪乎不？”钟鐻丢了手里的遥控：“我爸今儿跟老李商量跟辜家打官司，连李家的姑爷都抬出来了”，胡进也丢了遥控。“范律师？多大事儿？不是，你丫当真了”？胡进很少吃惊但是这次钟家搬出了老李的妹夫，他觉得事情不简单了，那个小月不会就这么吃这个亏，钟家下这么大本钱肯定是钟鐻看上人家了，但是也不至于闹这么大，他来了兴趣。“我爸跟老李有个大学室友平遥的常治，常家的姑娘让人欺负了，在自己嫡亲的姑妈眼皮子底下”。“你说哪天的那个小月是咱爸大学室友的姑娘，这事不能完，不就是个煤黑子莫？手底下不知道多少条人命呢？一逮一个准”。钟鐻看他接着瞪他，事实上胡进已经做了调查，说完有点尴尬的看钟鐻：“我这不是好奇嘛，什么人居然敢用这招太他们嚣张了，那吾园斋也得整”。
　　“我不是不方便吗，不然我早查了”。钟鐻给胡进一个安慰的眼神。“你小子是个什么意思啊”？胡进调侃钟鐻。“走一步看一步吧，进，你记不记得咱俩升初中那年，过完年，我们家来一个小丫头片子，跟咱俩去什刹海戏冰，穿的跟年画似得。”“记得，你妈还说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让她妈打扮的像个乡下妞，不爱哭，咱俩丢下她自己跑了，她就在那儿等，害你被你爸打，就是她？”钟鐻眼睛里的伤胡进看清楚了，他从来没见过钟鐻这种伤春悲秋的眼神，他以为钟鐻脑子里没这种基因所以胡进脑袋大了心疼了。“你爸不是说先给你订下了，怎么他们家忘了还有你这麽个拐角女婿？你明儿就归队了，还怎么走一步看一步啊？你说个准信哥们替你看着点”。“行，有什么消息及时通知我”。“行，哥哥这回发挥发挥，省的那帮人老觉着咱们都是草包，靠着背后晋升靠着他们办事儿，这回哥哥亲自上阵，露一手给那帮孙子瞧瞧。”胡进平常吊儿郎当是不愿意抢了手下人的功劳，他们晋升太不容易。这次是自己的事儿胡进责无旁贷，何况打小的这几个人里就钟鐻最有出息，而且他也听说了，那个常小月没有去派出所只是在医院录的口供，去医院的两个公安反复说女人太漂亮真是惹祸，他要好好看看当时录的口供，现场所有人，当天的服务员都要问。自己发小当真了这事儿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已经好几天了要抓紧时间了。想到这里胡进站起来：“我去单位你跟我一起去吧”？既然要管这事钟鐻要作为证人录证词，当天胡进没露面,钟鐻也明白,他立刻利落的收拾了屋子，拿起自己的衣服跟胡进出了门。
　　常爸爸常治五十岁年纪，挺拔的身材瘦弱白净带无边框眼睛，头发乌黑斯文儒雅。挺直的鼻梁宽厚的眼神，穿一件烟灰色羊毛衫浅灰色衬衣。他觉得女儿最大的问题就是终身大事，妹妹通了电话说给小月介绍的是老家那边的，他很满意这次让自己来应该是商量结婚的，可是女儿没有让他妈来他不理解。等他从出站口出来看到女儿瘦弱的站在清晨的风里，老常鼻子酸酸的有热气往外冒，小月大学那年失恋瘦的不成人形，夫妻俩背地里哭了几次。孩子十七岁上大学离家所有的事都是自己处理，比男孩子还要独立，自己作为父亲没有为女儿遮风挡雨，反而是小月上进聪明不让父母操心。单位里的人提起他女儿羡慕嫉妒恨。这次是喜事怎么女儿看上去一点精神也没有。
　　小月看到父亲强忍著泪轻声叫一声“爸”。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下来，小月急忙低头接过父亲的提包，常爸爸看见了女儿的眼泪，旁边都是人，他拒绝了女儿自己提着手提包，一手拉上女儿的手腕大步往外走。小月住的地方很漂亮，常爸爸没心思欣赏，一路父女俩都没有说话，进屋常爸爸心里还是很惊诧，小月绝不是惹事的孩子，一般的问题根本不会说，回家一贯是报喜不报忧。这次一定是孩子解决不了了。既然女儿让他来拼了老命也不能让闺女受委屈。常爸爸打定了主意反而不胡思乱想了，他进卫生间洗漱。出来见小月端了早饭：小米粥、凉拌小豆芽、千层饼。“菜是我昨天弄得粥是早上出门的时候熬上的回来刚好，爸先吃饭吧吃了饭您先休息休息再说。”“一边吃一边说吧”虽然说不着急但是常爸爸还是冒了汗。小月说了事情的经过。“姑姑提前没有透漏一点，表嫂端的茶，我根本不知道辜镇南是个什么样的人”。事情已经过去三天了，小月冷静下来，开始考虑事情的本质。“我今天要上班了，公司不知道这个事我请了律师今天下班以后您跟我一起见见律师吧”“你的身体怎么样？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后遗症？还用不用再治疗”？常爸爸强忍住心里的愤怒：“这个事不能让你妈知道，你做的好不管是谁我们不能就这样算了，我先去问问你姑姑她为什么这麽做”？小月叹了一口气：“姑姑昨天来了，只是说他们和辜家的大人根本不知道辜镇南会做这种事情，姑父和表哥没露面，您跟姑姑十多年没见了去见见也好”。闺女去上班了，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老常略感欣慰，他知道女儿性格温顺但是性情坚韧懂事孝顺，出了这么大的事闺女没有自己承担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牵涉到姐姐。姐姐家现在是什么情况难道姐夫做了官最起码的亲情道义都没有了？还是男方不好惹？还是拿自己闺女巴结人，常爸爸怒从胆边生，食不知味的吃了早饭。不管什么情况最起码姐姐一家的态度要弄清楚。照目前看姐姐一家是想让小月接受赔偿根本不愿意让自己这个弟弟知道这件事，或者他们根本不认为这是个事。老常直接打车到郭家门口给姐姐打了电话。常姑姑一阵心慌，自己这个弟弟是什么态度？能不能说服他不追究？或者小月一个姑娘家都跟父亲说了什么她没弄清楚，常家要多少赔偿能不追究？小月看上去柔弱，实际是上市公司高管很多事情恐怕比他们还知道怎么做？常姑姑觉得没脸见弟弟，可是这件事老郭和辜家已经有了态度，她不能插嘴。想到这里她个丈夫打了电话：“我弟弟来了已经到门口了，你赶快回来，让儿子也回来见见舅舅”。
　　在郭家的豪华客厅里，常爸爸忍住怒气跟姐姐说话：“还是那年回去堂祖父去世回老家见过，姐身体怎么样？姐夫这几年常在北京？单位那边怎么办？外甥结婚几年了？孙子多大了去幼儿园啦？”姐弟俩寒暄半天常爸爸说到正题：“事情小月说了，我就想知道你是个什么态度？”“对方是辜家”？“倒是听说过，甭管是谁，牵涉到外甥媳妇，我们也不会不考虑孩子，你们是个什么意思”？正说着门外有停车的声音姐夫回来了：“是小治来啦？啥时候到的？是小月去接的？你也不说一声，家里有司机大早上让孩子去接，耽误上班怎么办？听说大侄儿在上海读书，你的孩子都争气，不象振跃不成器”。郭姐夫大声的说着拉着常爸爸的手去了书房，到门口吩咐妻子：“让厨房整几个家乡菜中午我跟小治喝两杯”。“好”，常姑姑见丈夫要拉着弟弟说关键的话赶紧去厨房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