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离我远一点》小喔

7、没事，爷罩着你

　　徐迅元回来的时候施小宁正趴在桌子上给周铎画肖像。

　　“迅哥回来拯救你了。”徐迅元在她耳边打了个突兀的响指，惊得施小宁一笔画出了轮廓线。

　　施小宁第一时间合上速写本，抬眼望见徐迅元一张大脸，“你病好了就回来嘚瑟是吧？”

　　徐迅元努了努嘴，“不是我病好了回来，是我再不回来你物理就没救了。这几次物理测验的成绩单陈楚越可都给我过目了。”

　　施小宁一拍脑门——她怎么就忘了陈楚越是物理课代表呢？
　　不过，她转念一想，徐迅元这么关心自己成绩也算是尽职尽责，她似乎也应该大发慈悲给徐迅元补补最近落下的语文英语。

　　“诺，”施小宁从桌洞里拿出一打纸递给徐迅元，“这段时间发的语文卷子整理，没用的练习我扔了，有用的都在这儿。你好好看上面的笔记。英语主要是听写默写，你把Unit7之前的3A课文都背了就行。”

　　“哟呵，这么自觉，良心发现啦？”徐迅元对于施小宁的主动建议颇感意外。
　　以前可都是他自己追着赶着找施小宁要资料。
　　施小宁直接朝他飞了一本英语书，“单词重点照我书上画的记。”

　　施小宁的视线落回桌面。
　　速写本上是刚刚她勾勒出的周铎的脸，微弯的眉眼充满了青葱感。
　　施小宁相信，如果他穿上一中的校服，一定会被不相识的老师当作与他们同龄的学生。

　　林又又最近被老冯调到闻人一名旁边，整副心思都放在闻人一名身上，没空理她这档子事。
　　施小宁端详着自己的画作，画上的周铎正给一个女生讲作文，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触着面前的卷子，似乎正盯着作文纸上的某一个字。
　　施小宁突然很想找个人分享自己的心事。

　　早读还没开始，班里熙熙攘攘，不少人离开自己的座位在过道之间走来走去。
　　“你觉得我这幅画怎么样？”施小宁回头的时候徐迅元正聚精会神地翻阅那一摞语文卷子。
　　“嗯？”他抬起头，目光停在施小宁举在面前的一张速写纸上。

　　为什么偏偏要告诉徐迅元？
　　施小宁后来也想过这个问题。那时她没有多虑，只是下意识地把徐迅元划在了绝对安全的范围里。

　　徐迅元的表情僵了僵。
　　“这是谁？”他把画纸从施小宁手里抽出来。
　　施小宁伸手去够，被徐迅元躲开。“小心点，别撕坏了。”
　　“有点眼熟，是咱们学校的哪个老师？”徐迅元眯起眼睛看着她。
　　“孤陋寡闻。”施小宁摆了摆手，她被徐迅元盯得莫名心虚，“高中语文组的一个男老师，叫周铎。”

　　“你的暗恋对象？”
　　施小宁不知该怎么形容徐迅元的语调，有些怪怪的......抑扬顿挫。
　　“切，本姑娘才不玩暗恋那一套。”趁徐迅元不备，施小宁把画像取了回来，“我要大大方方地追。”
　　窗外暖暖的晨光照着施小宁内心里的憧憬，她没有注意到徐迅元脸上一闪而过的阴云。

　　“行吧，祝你好运。”徐迅元嘴角的笑容灿烂异常，定定地望着施小宁。
　　而后便低下头顾自往桌洞里码东西。

　　“喂，”施小宁拍了拍徐迅元的桌面，“我又不是来求祝福的。说，作为男生，你有没有啥建设性意见？”
　　每个陷入爱恋的人都会如此吧。一提到自己心里的那个名字，便滔滔不绝地寻找措辞，想要把话题进行下去。

　　“有。”徐迅元煞有介事地想了想，“重新投胎。”

　　“滚！”

　　第二天，施小宁拿着画完的肖像在周铎办公室门口徘徊。
　　这是施小宁表白之后第一次鼓起勇气来找周铎，身边是被她软磨硬泡拉过来的林又又。

　　施小宁探头向玻璃门内望去，周铎正伏案在办公桌前，头上戴着白色耳机，目光锁定在电脑屏幕上。他穿着施小宁最喜欢的一件黑色衬衫，眼镜片上映出不断变换的屏幕荧光。
　　大概又在看电影吧，施小宁心想。

　　电影是周铎的一大爱好，施小宁曾经对于他的阅片量赞叹不已。
　　“给我推荐点欧美电影呗？”施小宁曾经满怀期待地在对话框中打出这一行字，却最终被周铎的不予回复冷却了欢喜。

　　前来问问题或抱作业的学生进进出出，周铎周围却始终无人，好像上天特意为她安排好了机会。
　　“快点进去吧，一会儿上课啦！”林又又推了推她的胳膊。
　　“哦，好。马上。”
　　施小宁用牙齿一点点撕她下嘴唇上的皮——每次她紧张犹豫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咬下嘴唇。
　　终于，在嘴唇被她咬出血之前，她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熏人的香气，不知是哪个女老师喷重了香水。
　　施小宁走近周铎的位置，他依旧全神贯注在电脑屏幕上，丝毫没有主动抬起头发现她存在的意思。
　　为了避免被赵奶奶看见以后接受她询问的目光，施小宁作理所当然状目视前方，直接快步走到周铎面前。

　　果然是电影。

　　施小宁拿着画纸在周铎眼前晃的时候周铎明显一惊，“老师，这是你班学生的作业。让我顺路拿过来。”
　　施小宁公事公办的语气多半是演给邻座的赵奶奶听，殊不知一般做贼心虚的人才把动机解释得清清楚楚。

　　“哦，好。”不知是不是看穿了施小宁的心思，周铎配合着回答。

　　不等周铎接过，施小宁直接把画纸扣在周铎桌面上，干脆利落地转身，径直向门外走去。
　　语文办公室里的空调温度格外地低，施小宁只觉得满脸热烫，她断定，自己此时此刻的肤色一定红得不输猴屁股。
　　施小宁不敢回头看周铎的表情。一如掩耳盗铃的主人公，以为自己不看便可什么都不发生。

　　出了语文办公室，施小宁拉起林又又就往外跑，一溜烟儿逃离了作案地点。

　　许多年后，施小宁回想起这一刻的惊惶失措，不由笑自己太傻太天真。
　　她怀揣着跃跃欲动的小火苗，竟指望着一幅画，或者一幅幅画去改变什么。
　　也许，那个时候她只是需要些支撑她信念的希望吧。
　　什么都好。

　　施小宁正好踩着上课铃进班，班主任老冯正站在讲台上。

　　施小宁赶紧转头看黑板一侧的课表，语数化英——美，为什么物理要夺走我的美术课！！！
　　边往回找座位边想象着一中众学子在她施小宁的带领下奋起抗议，她的名字被老冯呵斥了出来。
　　今天老冯的脸色...有点怪。
　　施小宁生硬地转过身，第一时间意识到这个问题。

　　“真是自由散漫，”老冯居高临下地把弄着手里的粉笔，使得施小宁莫名心虚，“怎么？现在上课都知道迟到了？门口站着去！”尽管施小宁不知道原因，不过这还是老冯第一次在班里大发雷霆。

　　教室里一片安静。
　　施小宁这才发现每个人都端坐在座位上，周围静得能隐约听到隔壁班的发言。
　　她低下头，用余光悄悄瞟了一眼徐迅元的方向。连这人都一反常态地坐好，只留双手藏在桌子下面转圆珠笔。

　　林又又就坐在靠墙那组，本已经走到椅子旁边的她现在也甘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双儿是被我拉去的，不能连累她。
　　这是施小宁的当下反应。

　　“老师，林......”

　　“门口站着去！”老冯的语气更添几分严厉。

　　“我们可以自己做事自己负责，”身后最最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你往女生身上撒气算什么本事？”
　　施小宁整个人都不好了。

　　徐迅元皱着眉头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手插兜一手转笔，歪着头挑着眼皮斜睨着老冯。
　　尽管语调散漫不羁，眼神里却透着一股挑衅似的强势凌厉。
　　施小宁不得不承认，这回他屌屌的样子——还挺帅！
　　不过...要不要在这个时候耍帅...徐迅元这是硬要把她拉下水呀。

　　“你刚才说什么？”老冯明显也急了，整个脸紧绷起来，眼睛一瞪，“你在给我说一遍？！”

　　“我说呀，”徐迅元嘴角好像故意似的咧出一抹笑，“你自己管不好班还往女生身上撒气。”
　　火上浇油的字眼从徐迅元嘴里一个个被慢条斯理地吐出来，施小宁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精神失常了。

　　施小宁站在原地，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要是听老冯的话去门口站着，就打了徐迅元的脸，等于告诉全班徐迅元为自己撑腰是多余；
　　要是直接坐下，那估计老冯得跟她没完。

　　教室里鸦雀无声。
　　施小宁眼睁睁看着墙上挂钟的秒针一格一格往前移动，她甚至希望现在能赶紧来个地震火灾，把她从这尴尬场面里解救出来。

　　“你们两个先回去。”老冯终于再次发话，施小宁松了一口气。“徐迅元你跟我出来。”
　　听得出老冯正克制着自己的怒火。毕竟做了十一年学生，施小宁深知这种没有情绪的语气都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生怕再触到老冯哪根搭错的神经，施小宁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正对上徐迅元望过来的目光。
　　施小宁心头一硌，徐迅元的眼神竟然给她一种“没事，爷罩着你”的感觉。

　　“冷——静，淡——定。”施小宁以极低音量拉长了声音。
　　徐迅元微抬下巴，朝施小宁做了个心领神会的表情。

　　老冯带着徐迅元走后，班里才算恢复一点生气。
　　施小宁从门晔那儿得知了老冯如此大发雷霆的原因。

　　徐迅元和陈楚越课间带着一帮男生找外班人打群架，正好被校长撞见。
　　两边人身上还都挂了彩。

　　“徐迅元没有受伤吧？”施小宁想起刚刚徐迅元桀骜不驯的样子，莫名心疼起他来。

　　“没有。”门晔眯缝起眼睛，“你这么关心他?”

　　“他刚刚救了我嘛。”施小宁回想徐迅元刚刚不屑的眼神，想起最近网络上非常流行的一个词。叫什么来着？对，痞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