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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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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醉后的廖碧心静静躺在手术床上。医生将手术刀放到她的腹部,准备开腹。
平静的腹部突然跳动了一下。
主刀医生愣了一下,仍然准备下刀。
原本已经全麻陷入昏迷的廖碧心突然四肢抽动了一下,身体紧接着抽搐起来。
在场的医护人员都惊讶了,赶紧压住她的手脚。但她竟醒了过来,扭动着身体痛苦地哀嚎起来。她的身体从腹部开始泛开一种奇异的青白色,眼里却充满了血。
值班室里,冯叔左手五雷指,右手剑指,念咒:
“五为天目,与天相逐,睛如协电,明辉八极,彻如表里,无物不然,逆害之徒皆摧灭,魁罡之下无动无作,急急如律令!”
抓起洞宾铁剑往罩在手术室方向的黄布黑字符上刺去。
手术室里廖碧心突然撕心裂肺地尖叫一声。她的肚皮竟然猛地被撑起来,上面现出胎儿手脚的形状,惊呆了在场的人。明明已经确诊是死胎了啊。
她高耸的肚子顶端的青白色越来越浓厚,而且向全身扩散开去,腹部开始像波浪一样往□□起伏蠕动。
这时,值班室里挂在死门的桃木剑发出一声脆响,“啪”,剑身中央已经出现一道裂痕。
冯叔见那尸魂竟然还不肯放弃,扔了铁剑,喝道:
“小章!拿红来!”
章华之马上递来一瓶黑狗血混公鸡血的黑色血浆。
冯叔接过血浆,右手结个金刚指诀,以中指伸入瓶里蘸了血浆,在那幅黄布黑字符上画出一道血符。他拿过一张三昧符正要引燃,旁边的三婆突然喊了句:
“阿坤!”
冯叔看了她一眼,说:
“看这个形势,只能用火了。如果让那孽障随胎从母体出来,别说廖碧心会如何,鬼胎出世你知道有多棘手。”
“可是,如果它到最后都不放手,那就连阿心都……”
“只能搏一搏了!”
关键时刻容不得一丝犹豫,冯叔做个指诀引燃了三昧符,放到那血符下去点燃。随着火焰慢慢卷上符布,生门的铜铃像被拉扯一样响个不停,死门的桃木剑也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终于在“啪”一声后断裂开几块。
手术室里被众人压着手脚的廖碧心已经嘶喊不出声音,挣扎得反弓了身体,头向后仰,眼睛已经开始反白。
“糟了!大出血!”护士朝主刀医生喊。
跟着章启鸣一直等在手术室外面的章嘉宝突然哭喊:
“妈——呜哇……姐姐——”
值班室里的三婆朝着银簪所插的方向大喊:
“你妈撑不住啦!”
叮啷啷啷叮啷啷啷啷啪!
悬挂在生门的铜铃终于也挣断了绳索,掉到了地上,余音久久不散。
符布慢慢地烧完,空间里突然静寂一片。
过了许久,三婆喘过一道气来,抹了一把额头,低头闭眼念过一道咒,再睁开眼看那银簪,纹丝不动。
她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
“她不在了。”
冯叔也低头仔细看过那幅符布烧出来的灰,回了一句,
“嗯,它不在了。”
手术终于还是完成了。廖碧心被抢救了回来。
过了几天,三婆买了点水果去探望廖碧心。
到了病房,只有章启鸣在陪着她。三婆和他们夫妻俩寒暄了几句。廖碧心对章启鸣说:“去帮我打壶开水吧。”
章启鸣看了一眼她和三婆,没说什么,起身拿了暖水壶出去了。
“三婆,谢谢你们。”廖碧心低声说。
三婆坐在她的床旁边,拍拍她的手。
“三婆,那个,它……走了吗?”
三婆叹了一口气,看着她说:
“已经死过一次的胎灵,倾尽所有再化成胎,如果第二次出不了世,就会烟消云散。她走了一条错路,原本不必那么执着的。”
廖碧心呆呆地听着,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在生死一线的那个时候,她好像听到了小宝哭喊着妈妈和姐姐。就在她快要撑不住的那一刻,她突然感觉到一股能量从腹中注入五脏六腑,进入血液里,支撑她熬过了命悬一线最艰难的时刻。
她突然想起三婆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阿心,你们母女一场是缘分。虽然你把这个缘分斩断了,可是,她始终是你女儿。
三婆起身,拍了拍呆滞的她的肩膀,转身离去。
后记:
在堕女胎怀男胎这种事情上,受苦的是女性。可是往往最热衷于生个儿子出来的也是女性。她们或者是因为压力,或者是因为虚荣,觉得只要生出个儿子就能在家族邻里之间吐气扬眉,抬头做人。而她们未能成人的女儿们,就因为这样不是自己的错而被牺牲掉,连叫一声“妈妈”的机会也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