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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回忆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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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回忆往事
“看来你今天心情不错。”
“诶?”
“我说你今天心情很好呀。”
“你是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我心情不错?”
“我不知道。”
“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
“可你却刚刚这么说了。”
“我只是猜的。”
比爱喧嚣这样回复道。李壬辰坐在椅子上,他开始对这个陌生人感到一些反感,尤其当对方选择在他看书的时候用聊天软件来打搅他,于是他回复道。
“毫不夸张地讲,你可真是无聊透了。”
“不瞒你说,有的时候我也这么觉得。”
“那么你不反对。”
“不反对什么?”
“不反对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一个无聊的人无论放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那么你马上就要把我拉黑或者删除掉了吗?别那么意气用事嘛少年,你何必要那么做。”
“现在你正扮演的这个角色正提示我需要这样干。”
对方沉默了几秒钟。“不如我们换一种打开方式吧。嗯哼……那个游戏你已经通关了吗?”
“哪个游戏?”
“自然是给你带来许多困扰的那个找东西的游戏了。”
“哦…原来是那个游戏呀。”
“就是那个游戏。”
“不错,它已经结束了,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哎呀呀,我恐怕又要不好意思地准备要说那句话了。”
“得了吧。过去的半个多月来你从来都没那样过,现在又何必故意假装难为情呢。”
“依我看,以阁下你的天赋,只玩儿这些小小的智力游戏可真是可惜了呢。”
这个青年轻蔑地望了一会儿那个陌生人的头像,这个头像我们之前已经提到过,那是一个戴着一副大黑框眼镜的讨厌鬼的形象。他在屏幕上回复道,“我接受了你的夸奖,那么你还有别的事吗?”
对方没有回答。这种无厘头的对话就此结束,而李壬辰也没有真的拉黑这位招人厌烦的不速之客,他只是把笔记本的扬声器关了然后继续读起书来。
在前一段时间里,李壬辰为了和陈宜珂完成那个寻宝活动不得不付出了很大的精力,直到它最终结束。眼下,这一年的羽毛球锦标赛的日子一天天临近,只剩下一周的时间,他必须不能放松并且加紧练习才是。
但是,每个星期天回一趟家对这个青年来说是一件雷打不动的事。然而他所谓的家其实已经不是他自己的家,而家里的亲人也只剩下母亲而已。他的母亲,由于精神失常无法一个人生活,而唯一的儿子又在读大学,所以现在只能和她的弟弟和弟媳生活在一起。李壬辰的叔叔李寅昆有一个十六岁的女儿,目前正在旧金山念高中。每次到叔叔家看望他的母亲,李壬辰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心酸和苦楚,虽然他的两个长辈把他母亲照顾得很好,然而这个孝顺的年轻人看得出她过得并不快乐。这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如今最开心的事莫过于能经常见到自己的儿子,她平日里总是显出一副痴痴呆呆的样子,当望眼欲穿的那个人终于出现的一刹那,她的眼睛里就会立刻变得神采焕发,而她嘘寒问暖的样子简直把她正读大学的儿子当成了一个只有六七岁的小孩子。然而当这个孩子将要离开的时候,那已经干涸了眼睛里又总会再挤出一点泪来。
陈宜珂问她的男朋友大学毕业以后的人生规划是什么,出国留学、读研究生、找工作,亦或是独自创业。他的回答总是那么刚毅果决,那就是毕业后马上找到一份工作,可见在这件事上他的意志是多么的坚定。“我的生命是我的母亲给的,前二十年我欠了她太多,接下来我要用生命里余下的光阴去补偿。”他对年轻的姑娘说道。
“我可以见一见阿姨吗?”她突然说。
“还不能。”
“这是为什么,难道你还没有把我当成是你的亲人吗?难道我们在不远的将来不能成为一家人吗?为什么我不能提前享受那种荣幸。壬辰,我只是在你口中了解了一点关于你妈妈的事,可是你的爸爸,你却从来都没有提起过,站在你身后的会是怎样的一个家庭呢?”此刻她的眼睛里充满了不信任的疑惑。
他握住了那一双有些冰凉的纤纤玉手并把它们捧在手心里。“小傻瓜,我们当然将会是一家人,我这么说是想请你原谅,原谅一个总是在心里面隐藏着内疚和一点自卑的人。我不让你见他们是有原因的,因为我的家庭出了一点变故,而他们——我的父母,现在过得不好。”
听到这么一说,这个女孩就变得更担心了,在不断的追问下李壬辰站起身来。“他们……”他抬头望天,沉重的往事犹如冰冷的溪水茕茕涩涩,而后又像浪潮般向他袭来。在他生命过去最近的几年以来,巨大的人生反差把这个刚满二十二岁的年轻人打压得太沉重了。
那本是一个家境殷实,成员和睦的高产者家庭。这个三口之家所住的房子是一栋四层楼高的欧式别墅,坐落在津城最中心的地段。那个时房子、车子和钱什么都有,李壬辰就生活在这样一个富裕的家庭里。他的父亲李寅华原本是浙江台州的一个小地产商人,后来由于某些原因又改做汽车生意。但是在他三十五岁以后,这项买卖却越做越大,分公司也开到了上海、泉州等地。在那以后,他打算从此坐享他千辛万苦打下来的汽车江山。李寅华带着家人搬到了天津,准备把北方的这座大都市当做他汽车王国的中心。李寅华和妻子盛芸只有李壬辰这么一个儿子,从台州搬到天津的时候,他还不满八岁。因为是独子,李壬辰得到了来自父亲母亲全部的爱,尤其是他的妈妈,更是深深地爱着她唯一的孩子。她在她的孩子很小的时候就毅然辞去诺华公司高管的职务,甘愿做一个全职家庭主妇,这个要强的女人对放弃事业而把时间精力和剩下的青春岁月留给儿子这个决定一点也没有怨言,李壬辰的父亲则由于生意上的事经常忙到很晚才回家甚至不回家,但是一个父亲对他儿子的爱同样也是不折不扣的。虽然这个孩子从他的父母亲那里得到了十二分的疼爱,但是他却一点都没有像其他富家子弟那样变成一个每天只会吃喝玩乐、游手好闲的人,相反的,他逐渐被培养成了一个明事理、辨善恶的谦谦少年,这还要全有赖于这位善良又很会管教孩子的好母亲。这位年轻的妈妈在孩子小时候就通过最有效的教育剔除了他有可能表现出来的性格里的那种劣性。在那些可贵的时光里,这个可爱聪明的孩子健康地成长着,小学和中学阶段就已经表现出过人的天赋,无论是算数、物理,还是在语言、文学、绘画、体育和音乐方面。他从来都不把功课当成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然而在传统应试教育的大环境下,这种天赋难免是要遭遇一番打压的。他思维活跃,想法独特,处在年少叛逆期的李壬辰常常让他的老师们头疼,他甚至会在课上提出一些离奇古怪的见解,有时甚至会和当堂的老师吵架。每次因为闯祸而被要求叫家长时,做母亲的总是非常不好意思地给老师们道歉,但是批评他的老师却也并非真的生气,只是说,“这孩子脑筋转的快,聪明过了头。”李壬辰在少年时期所表现出来的某些特质非但没有遭到母亲的反对,反而得到了她的鼓励。母亲生气是避免不了的,但是每次只要这个孩子朝她俏皮地嘿嘿一笑她的脾气就会立刻消,准备要打人的手也随即松软地垂落下来。盛芸要儿子再三保证,他不可以因为一些小聪明而使自己受到伤害或者去故意伤害到别人。
李壬辰喜欢车,这是从小学五年级时就开始的。他对一切与汽车有关的事物产生了发自内心的的狂热感。在这个少年念初中时,作为多年来学习成绩优秀的奖赏,他的父亲送给了他一辆小排量的路虎,并且允许他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它。然而他的妈妈知道了以后却一个劲儿的反对,她的理由很简单,那就是是孩子还小,怎么会有能力去驾驶一辆汽车,有了这种隐患假若操作不好很容易就会演变成一起极其危险的事故。不过,做父亲的却不以为然,他觉得小孩子一开始就应当经受一些必要的磨练,无论他的成长环境好坏与否都必须体味这一过程,当然他这样做的出发点还是出于奖励,因为他的儿子实在太喜欢车了。虽然李寅华承诺汽车的使用权完全归儿子所有,但是在此之前他也定下了许多规矩,这些规矩体现了一个百万富翁在教育后代方面体现出的难得的清醒头脑。李壬辰对这台路虎汽车的到来感到大为惊喜,他一口答应了父母提出的所有那些听起来非常苛刻的硬性条件,从此全身心地投入到对汽车的钻研以及该如何驾驶它的兴趣当中,而在这一点上,他父亲开的汽车公司给了他很大的帮助。津华汽车4S店在河北区的分店是李壬辰自从可以独立驾驶汽车以来去的最多的一家汽车修理店,店长是一个年约四十岁的中年人,这个中年人也是李寅华的下属。店长非常喜爱这位老板的独生子,倒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而是少年时代的李壬辰是一个人见人爱的晚辈,他那谦逊和特立独行的风格也时常得到店长的夸奖和称赞,后者有时会惊叹,到底是什么样的教导方式能够从一个富豪的家庭里培养出这样一个明理懂事的孩子。店长非常愿意为李壬辰提供一切力所能及的帮助,而李壬辰每次来找他不是要分享一些有关驾驶方面的心得体会就是在改装车子以便提高其机动性能方面寻求新的尝试,而对于后者,这位有着二十几年汽车装配和修理经验的店长自然是很喜欢做的,两个人简直是像遇到了知音似的一旦有了新想法就马上动手干起来从而把他们脑子里的设计快速变成现实。
在后面的几年里,一直到高中时代,李壬辰的座驾相继经历过多次轮换,他感受过布加迪的奢华,奥迪超强地操控和运动性能,也与宝马、凯迪拉克、玛莎拉蒂有过更亲密的接触,而他的驾驶技术也随着年龄的增长有了惊人的提高。到他十六岁的时候他已经是一个在追求速度方面上的好手了。像所有具有这种天然资质的年轻人一样,李壬辰也喜欢赛车,而这样一来,他就不得不要和平日里那些同样也喜欢车,喜欢在公路上追求高速奔驰的人混在一起。但是这件事也像开始时那样引起了母亲的忧虑。盛芸担心她的孩子会被带坏,从此误入歧途变成一个桀骜不驯的人,这也是她起初就不赞成他喜欢赛车的原因之一。但是在良好的家庭氛围中成长起来的李壬辰把她对妈妈的爱放在了至高无上的位置,而一个聪明的孩子(更何况他已近成年)也总能感受得到母亲眼里的忧虑是值得注意的。于是他向母亲再三保证,他绝不会变成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他只是为了能够交流以便更好地提升技能才和他们待在一起的,他所需要的也仅此而已。许多时候,这个已经操劳了半生的母亲会无限爱怜地抚摸着她儿子的脸庞,她隐约感觉到,眼前这个与众不同的男孩注定将会是她接下来的一生中所有痛苦和快乐的根源。
李壬辰本来就有过人的天赋,再加上他那逐渐成熟的驾驭技术和极其殷实的家境,使他一开始就在一群酷爱飙车的年轻人当中确立了领袖的位置,而在相处的过程之中,这些人大多又会或多或少接受一些他那为人明辨谦逊和睿智果敢的风格的影响。在较长的一段时间里,李壬辰也自然会在这群人当中交到一些挺不错的朋友,其中有一个叫欧阳浩栋的男孩子后来甚至还和他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然而,似乎世界上一切看似美满幸福的人生旅途总是会遭遇坎坷,人世间的种种遭遇又总会在某些特定的时间点不期而遇。变幻无常,是今天我们生活的这个社会里经常能遇到的事,而对于意外,即使利用最先进的科学技术手段也难以预测到。人们常常诅咒那厄运带来的无情的打击,一双阴森森幕后黑手导致了这些或那些不幸的发生,而当它降临的时候,人简直脆弱的无能为力。当然,如果不是那样的话又怎么会有我们现在要讲的这个故事。二零零八年的大地震摧毁了在这个国家西南几亿人的一次午休,而一场世界范围内的金融危机又不动声色地悄然而至。一个星期三的夜里,空气阴沉沉的,天空中看不到一颗明亮的星星。还是一个上市公司老板的李寅华失魂落魄地闯进家门,他的妻子已经睡下。午夜时分,家里面静悄悄的。做妻子的根本想不到他会在这个时间回家。在盛芸看来,这个一向忙碌碌的人不是在外地谈生意开会就是又在公司的办公室里将就一夜了。她被这所房子另一位主人的归来惊醒,她惊讶地望着她的丈夫,因为后者已经狼狈的不成样子。这个快四十岁的人头发蓬乱,早上出门时还是一身整洁的西装现在只是胡乱地套在身上,两个扣子之中的一个还不见了。他脸色苍白,眼神慌乱,一点都不像她早上见到的那个成功人士了。
“你这是怎么了,在哪里摔了一跤吗?”
李寅华没有回答。“你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回家,晚饭吃了没有?”他的妻子虽然有些讶异但仍然微笑着关切地说。李寅华突然有了一种想要扑上去抱住妻子的冲动,但他只是顿了顿接着轻声说了句,“我还没有吃晚饭,你去给我做一碗面吧。”
盛芸去了厨房,不一会儿房间里就隐约能闻到番茄蛋面的香味儿了。李寅华一个人坐在外厅的沙发上呆若木鸡,这所房子的一层所有的灯都被打开了。他看到茶几上放着一面倒扣着的镜子,但他并没有伸手去拿以便能看一眼自己的样子。墙上的水晶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
快一点钟的光景,晚饭做好了。盛芸把它端到丈夫面前,她自己则坐在这个饥肠辘辘的人对面。李寅华一句话也不说就开始吃这碗正冒着热气的面条,做妻子的看着他并且等待着他说今天回来这么晚的原因。这个细心的女人注意到他丈夫苍白的脸上又新添了几道血红的指痕,那一定是他刚才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的时候自己制造出来的。她的目光变得焦躁起来。
李寅华没吃几口就把碗筷放下。他低着头发了几秒钟呆然后用一种极度抑郁的口吻说道,“我们的儿子现在在哪儿?”
“他当然是在学校了。”
“我想见一见他,现在就想。”
“我们的壬辰要等到周末才能回家,他现在学校里住宿,你忘记了吗?”她不安地说道。“老李,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想我们的孩子了,我们唯一的孩子。”他喃喃地说。
这个临近中年的男人再也抑制不住眼里噙着的泪水了,他像是做了什么错事或者受了委屈似的嚎啕大哭起来,这让房子的女主人吓了一跳,她的脑子里立刻产生了一种不安的恐惧,因为她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见到自己的丈夫哭过。作为一个家庭主妇,十几年来,她一直都不怎么过问丈夫在生意上的事,虽然如此,但她却可以体会到一个男人挣钱养家的不易,而她也是在背后默默支持他。她相信丈夫自始至终都是忠于她的,她了解、信任他,就像当初她会义无反顾地选择他一样。而眼下这个脆弱的男人显然是在经历了一场无情的打击之后才回到家里来的。他哭的这么伤心,然而她却还一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到底发生什么事,你别着急,且先说说看。”盛芸强作镇定地说道。
“公司完蛋了,我把我自己也陷进去了。”这个在重压之下近乎要崩溃的男人终于道出了实情。他用了十分钟的时间把最近两个月来遭遇到的厄运向妻子诉说了一遍。两个月前,他的津华汽车公司由于一单货物出了问题被海关扣押接受调查,这本来是一件很容易就可以解决的事,但是在几个幕僚的怂恿之下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他接受了他们的建议,尤其一个苏姓副总帮助他在处理这件事上做了一些手脚。无奈这件事随后被人给揭露出来,跟着不久到来的是一张法院的传票,李寅华被传唤的理由是操控市场。紧接着公司的状况急转直下,不仅是财务上出现严重状况,几个股东和合伙人也相继退出。于是在一个星期以前人们传言李寅华将很快因为洗钱的罪名被公安机关逮捕,走投无路的李寅华感到即将大难临头,但他仍然抱有一丝希望。他在公司里的下属面前始终表现出一个信心满满临危不惧的老总的形象,在妻子面前他也像以前一样仍然佯装成那个每天轻轻松松出门去上班的好丈夫,然而只有当他一个人待在办公室里的时候他内心里的恐惧才会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这天深夜,预感到马上就要有大事发生的李寅华在公司简单打理了一下就急匆匆地赶回了家。在他看来,无疑,如今只有最亲的人才能给他一点真情的关怀和慰藉了。
“你怎么能操控市场?还会洗钱!”妻子恐惧地望着她的丈夫。
“我承认我是操控了市场,但是我发誓我并没有参与洗钱这件事。”
“可它还是发生了,你知不知道那会是多么严重的犯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那是你的公司,你应当是最详细了解它经营状况的人。”
李寅华沉默不语,在妻子焦急的询问下这个男人愣了一会儿然后换了一种较为温和的语气说道,“不管怎么说,今天晚上我回来了,我又见到了我的妻子。芸,虽然我们今天早上才在这所房子里像平常那样分别,可是我觉得已经过去很久。壬辰他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是我们的好儿子,他是那么的优秀,我们应该引以为傲。然而不幸的是,今天晚上我是没有机会再抱一抱、亲一亲他了。”
盛芸已经潸然泪下。“不要说这样的话,以后有的是机会。”显然她已经泣不成声,“可你要怎么办才好,怎么办才好?”
一个可怕的念头同时出现这一对患难夫妻的脑子里。
李寅华这时从上衣兜里拿出一张卡片。“这里面还有一点钱,我只能留出这么多了,你们母子是我全部的希望。”然后他站起身来挣脱了妻子的束缚。
“你要到哪里去?不,你不能那样做。”她流着泪大声说道。
“可是我已经无路可走了,你明白的,被安上这种罪假如我去自首,那么我千辛万苦建立起来的名声和地位就全完了,一旦我被判入狱,刑期不会低于十年。现在,”他绝望地说道,“唯有暂时到国外去避一避。”
“但是如果那样的话你就罪上加罪了。”
他没有听清妻子这最后的话就丧气地逃离了家门。两天以后,李寅华在首都机场被检方逮捕,等待他的是十二年的牢狱之灾。盛芸向法院交出了他丈夫留给她的一千万存款,她变卖了住房和车辆用来偿还银行欠款以期能为李寅华减轻罪罚。而他所创立的津华汽车公司也遭遇重创,几乎被兼并和瓜分,剩余的产业经过重组被公司的股东之一也就是李寅华的弟弟李寅昆来接管。
李壬辰并不知道家里发生的变故,几天以后当他像往常一样回到家里时,他发现他和他的母亲已经变得无家可归了。以前的那个风华正茂的少年也很快变成了一个忧郁坚韧的青年。他的母亲虽然依旧美丽但却在命运的无情打压下变得愁容满面,好在她还有一个优秀的儿子可以依赖,这给了她继续挨下去的勇气和希望。李壬辰和母亲寄居在他叔叔的家中,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从他那些心爱的跑车那里寻找到一点快乐的成分了,何况如今它们已不复存在。自从看到母亲痛苦的那一天起他就起誓要让她尽快从过去的不幸中脱离出来,而他想要这么做,使自己从一块石头变成一件利器,他就必须进入大学并且以此为途径实现他的愿望。于是一年以后他没有悬念地考入本地的一所重点高校,他的选择是明智而慎重的,自从他拿到沛延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起他就期盼四年时间能快点过去,因为每次看到母亲由于精神恍惚而在脸上表现出的痛苦时他就会立刻产生一种严重的负罪感。
李壬辰向他的爱人诉说了一段沉重的往事。过去与现在形成的巨大反差对一个人的情感影响在他那里已不那么明显了。眼下,他的人生追求变得非常明确,那就是为了母亲而活着。而对他的父亲,陈宜珂从他那里听到的则是一个从高处跌落的不负责任一走了之的懦夫的形象,这样的结果也导致了这个一直耿耿于怀的青年很少去看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