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符》琴语心

5、成为死党

　　【第一次见面看你不太顺眼
　　谁知道后来关系那么密切
　　我们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
　　却总能把冬天变成了春天】
　　——范玮琪&张韶涵《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

　　就像毅宣说的，G大附中背靠G大这棵百年大树，能考上这里的学生大多数都是那种世人眼里很会读书、成绩很好的“别人家的孩子”。他们的目标就是通过附中这块跳板考入G大，然后出国，成为人人羡慕的精英。也有像我这样的，一次中考砸上了我初中三年全部智商结果一不小心就考上了的人。当然，真的只是极少数。我们这些不那么会读书的极少数，大多数时候是被大部队排除在外的，学科竞赛、演讲比赛、航模比赛之类的，从来都轮不到我们。在这个唯升学率论的时代，老师们也从来都不重视我们，他们全部的精力都放在那些尖子学生的身上，对于我们的关注也不过是怎样让我们远离那些尖子学生，不会去影响他们“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神圣事业。尤其是像我这样常年利用自习课的时间去音乐教室练琴的不爱学习的“坏学生”，更是被排除在班级的大部队之外的。
　　所以，在毅宣到来之前，我基本上没有什么朋友。
　　早上一个人背着琴骑车上学，中午一个人去食堂吃饭，下午一个人去音乐教室练琴，晚上再一个人背着琴骑车回家，从初中开始就是这样。我已经渐渐习惯了这样一个人的生活方式，起初那些孤独、无助的小情绪在成长的过程里慢慢得变得不再重要。而且，我也不算是没有朋友吧，阿公的学生、乐团里的那些哥哥姐姐都是我的朋友，就像韶彦哥哥那样，他们会教我做作业、教我练琴，每次出国交流演出的时候都会给我带礼物。我也会在周末的时候偷偷溜去看他们排练，帮他们跑腿买奶茶，幻想着自己终有一天也能坐在他们中间，跟着阿公在指挥台上行云流水的手势，用心拉出每一个充满色彩的音符。
　　毅宣的出现，彻底改变了我一个人的生活。
　　首先，是我的自行车彻底失去了它交通工具的作用。毅宣他们家那辆拉风的保时捷每天早上会在我家楼下出现，司机大叔会载着我和毅宣去学校，通常一起出现的还有他家保姆做的好吃又不重样的早饭。晚自习下课后，又会把我送回家。我曾经委婉地拒绝过毅宣好几次，这么高调的上学方式真的不太适合我。他总是说我小女生一个人骑车不安全，他捎上我也是顺路，还嘲笑我，“你这个子还没那个自行车高。”我赌气地说，“那你陪我一起骑车呗。”他翻着白眼没吭声，我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家住在城南的富豪集中区，据说那地方房子极少，绿化极多，我们城市一半的绿化面积都集中在那里。而我们学校在城北的文教区，他如果骑车上学，估计得半夜就起床了吧。
　　如果说成绩好是我们学校学生的一大特色，那么爱八卦一定是另一大特色。从毅宣还没有入学，关于他的小道消息就传得满天飞便可窥见一斑。虽然一起上下学这种事情对于学生来说真的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事，但如果对象是盛毅宣这个校园八卦神秘人物，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盛大少名车送小提琴美女”之类的八卦很快就成了学校里口口相传的秘辛，班里同学看我的眼神明显得充满了探究的意味。
　　我曾苦恼地跟毅宣抱怨过这件事情。没想到他上上下下把我打量了一番，然后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说：“糯米团，如果你的腿再拉长15公分，你的飞机场再好好修整一番，说不定小爷我会对你有点兴趣。”我一个激灵就把桌上的水杯朝他身上泼了过去，他的T恤和牛仔裤瞬间就惨不忍睹。
　　“喂，糯米团，你干嘛啊！”毅宣瞬间跳脚，一边拿纸巾擦着衣服，一边企图用喷火的眼神杀死我。
　　“胖子，这是报复你当年泼我的那杯可乐，哈哈。”
　　阿公知道他接送我上下学，啊不是，准确说是他家司机接送我们上下学这事情之后，竟然也没有反对，还跟我说，“盛毅宣那小子的乐感很好，咩咩你要多跟他学习学习。”我觉得很惊讶，阿公竟然知道毅宣。不过，毅宣说过他爷爷跟阿公的关系很好，说不定是他爷爷曾经找阿公指导过毅宣。
　　于是，在阿公的默许下，我有了我学生生涯第一个能称得上好朋友的人，盛毅宣。
　　我们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翘了下午的自习课去音乐教室练琴。一起上课之后我才发现，原来传说中盛毅宣成绩太烂总是吊车尾之类的，只是因为他小学初中都是在国际学校上学，那边授课的方式和内容跟我们完全不一样。毅宣的英语非常好，数学一般，语文的话其他都不错，只是因为以前基本不学古文，所以现在每次碰到古文理解就会非常抓瞎。文综方面就真是一塌糊涂了，地理还勉强能及格，历史和政治每次都接近个位数。他说他永远无法理解，为什么政治的主观题就像是在进行洗脑一样，高中生为什么需要领悟这么多国家领导人的政策方针。而他的历史，按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了解历史为什么要记得这么多年份数字，我们又不是图书馆的编年体史书，不记得历史事件发生的具体年份难道就代表我不了解这个历史事件吗，实在太ridiculous了。我问他既然文综这么差，为什么要选择文科。他的回答真的会让全中国的文科生都联合起来暴揍他，他说：“因为文科简单呗，只需要记忆和背诵。理化生我从前没学的内容太多了，估计是补不上来了。”
　　周末的时候，他也会跟我一起溜进乐团看哥哥姐姐们排练。和我的盲目崇拜不一样，毅宣会很不屑地吐槽这个大提琴拉得没他好，那个中提琴总是混在大部队里打酱油，还有后排那个敲定音鼓的老是进错拍子。
　　每次我都会直接忽略他的吐槽，我的视线，总是忍不住会停留在一提琴声部那个清瘦的身影上，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悸动。
　　我的6号哥哥。我在心里默默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