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装腔作势 ...
-
江北地区多山，山势绵延不尽，少有繁华城镇，唯一一座大城东越城坐落在东越山下，是大锦首富赵家的祖宅所在地。
一辆装满年轻女子的马车晃晃悠悠从山间小道上驶来，后面还跟着一辆坐着两个彪形大汉的马车，两辆车一前一后缓慢地行着，打算穿过东越城去往大锦北部的草原国家——塔达。
这时候，城门打开，行出一对骑着高头大马的官兵，看样子是在进行每日清晨的常规巡逻。
突然，不知是官兵中的哪一位眼神极好，瞥到这边的两辆马车，几个人高马大的壮年男子引起了他的注意，几个官兵一商量，踢马掉头向这边走来。
前面马车轴上坐着的人贩子头目杨婆子瞬间慌了。
马车内，李如是在座位上悠悠醒转，掀开一只眼皮看了看车内的动静，正准备继续睡回笼觉，马车外高高低低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们这是进城干什么呀？”粗哑的男声吼着嗓子问。
“呃，我们，”杨婆子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们去城里走亲戚，投奔亲戚……”
李如是心里一喜，这是遇见救兵了？只要官兵发现这辆车是贩卖人口的，肯定就能将杨婆子她们绳之以法，顺便放掉她们对不对？
她眼神示意正一脸走神的潇儿，“我们就快被放出去了！”
潇儿眼神茫然，仿佛在想什么事，意识到李如是拿手指戳她的腰后，张了张嘴准备说些什么，又沉默下来。
李如是看她吞吞吐吐着实着急，瞪了她一眼示意有话快说，潇儿看了看其他人，她们正专心听着外面杨婆子和官兵的周旋，潇儿犹豫了一下，俯身到李如是耳边，悄悄说：“我们中很多人，包括我，都是没有户籍的，也就是说，就算真的被他们发现我们是被拐卖的，我们也得不到自由，反而会被没入官奴……”
李如是心里一凉，她当然更是没有户籍这种东西，岂不是也要被没入官奴？比起被抓到官府里去，好像还是在人贩子这里比较容易逃脱吧？
李如是一瞬间悲愤不已，简直想仰天长嚎，然而她还是忍住了，汪了一泡悲愤的泪水下定决心，既然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那还是只有帮杨婆子了。
她瞬间说服了自己，换上一脸矜贵的表情，皱眉道：“潇儿，你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潇儿吃惊地看着她变脸比翻书还快的速度，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一下后才下意识答道：“是。”
外面早在李如是发出声音的时候就安静了下来，待潇儿答应了一声后杨婆子也反应过来了，连忙道：“官爷你看，把我们小姐都惊动了！这可怎么是好……”
李如是对着潇儿挤眉弄眼，潇儿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伸手掀开帘子，走下马车，皱眉看了看这群官兵，端着“一等丫鬟”的架势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吵到我家小姐可要你们好看！”
杨婆子也连忙道：“我们家小姐可是赵家老太太的远房侄孙女，小心赵老爷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潇儿和杨婆子一唱一和，装得着实有那么些意思，几个府兵不免心头有些虚，几个人对视一眼决定放过这辆可疑的马车，毕竟就算抓到了什么把柄也没什么太大的功劳，要是不小心得罪了赵家，那可真是把前途玩完了。
几个人正准备离开，先前发现这辆马车的那人心头却还是有些不舒服，他想了想，还是谨慎道：“小姐既在车上，不如下来让我们观上一观，也好确定这车没什么问题。”
他这要求提得着实过分，大家小姐是多金贵的人物，怎能随便让外人男子看到？然而这府兵心中有数，不过是个来投奔赵家的远方亲戚，有不是什么正经的赵家嫡小姐，看了就看了，赵家虽然势大，却也不至于为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小女子与官府过不去吧？
听到他的要求，其他三四个官兵也停下来，反正真出事了还有这家伙顶着，如花似玉的小姐不看白不看！
杨婆子和潇儿没想到他居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时都傻了眼，李如是身上衣物着实普通，甚至可以说得上寒酸，就算她扮作小姐，这一身行头也不像啊！
里面的李如是仿佛也不知所措了，半天没有一点声音，杨婆子的心都吊到了嗓子眼，心说你就算不敢出来，好歹也想个理由糊弄过去啊？！
这种时候的一瞬间也像一天一样漫长，就在府兵耗尽了耐心准备呵斥的时候，马车里终于有了动静。
一只手伸出车帘来。
那手莹白如玉，指节分明，纤细如葱段，指甲泛着珠贝一样的光。
手指轻轻掀开车帘，露出墨一般的秀发，用一支黑色木簪松松挽起，不见一丝凌乱，她抬头看向车外，面目柔和温婉，一双狭长眼眸却贵气逼人，看人时带着娇俏的弧度，好像要看进人的心里去。
果然是，贵女。
尽管她衣着寒酸。
李如是抬手在潇儿的搀扶下款款走下马车，黛如墨的长眉轻轻皱起，启唇问道：“是哪位官爷要见小女子？”
几个府兵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都说不出话来，这下好了，这通身的气度一看就是大户人家金尊玉贵的小姐，就算身世没落，恐怕也不是普通小兵如他们能惹得起的。
先头气势最盛的府兵马上变了脸，陪笑道：“对不住小姐，是我们冒犯了，您大人有大量，饶恕小的们……”
李如是皱皱眉头，仿佛多说一句都下了自己的身段一样，转身就冷着脸上了马车。
车外府兵们还在跟杨婆子赔罪，车里李如是就已经回到正常状态，瘫在了座位上。
装腔作势的活动可真累人啊！
原来自潇儿出去开始她就知道自己这个假扮的“小姐”多半要是骡子是马拉出去溜溜，不答话的那一分钟就是忙着在梳头簪钗，还好她骗人的本事不弱，轻易就把他们哄了去。
官兵一走，杨婆子连忙招呼几个“保镖”赶快赶车走，她又掀开帘子，一张老脸堆满了笑褶子，对李如是道：“阿花你做的不错，今天晚上你和她都有肉吃。”
“她”当然指的是潇儿，潇儿却没说什么话，自顾自上车坐下了。
李如是却是个惯会讨乖卖好的人儿，连忙谄媚笑道：“都是杨妈妈教导得好，安全过城我们大家都开心。”
杨婆子对她的识相非常满意，心中对这个女孩也升起了一丝好感，尽管她来历不明，杨婆子也不是那么警惕她了。
作者有话说第29章 装腔作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