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女》容歌

14、阮家兄弟（六）

　　许是庙会临近，秦府上下都喜气洋洋的。主人家要去庙会，下人们只要轮好班，都可以出去溜达溜达几个时辰！
　　但阮清婉敏锐的发现她的两个侄儿有些不太对劲。
　　课上总是心不在焉的，虽然以前上课也是心不在焉，但是这两天显然比以前更加严重，而且经常盯着书本发呆，先生叫好几遍都听不见。
　　阮清婉恍惚觉得应该是和庙会有关，但到底关系着什么，问他们俩也不愿意说，她也没有头绪。
　　由于答应了她娘不能将会带他们一起去庙会的事情告诉给两个侄子，阮清婉即使心里闷得发慌也仍旧遵循了承诺。
　　就这么过了好几天，终于到了庙会开始的这一天。
　　“今天一早都没有看到小姑姑，我刚刚听丫鬟在说，祖母和小姑姑已经去碧云寺了。”趁着课程中休息的一段时间，阮翼扬凑到阮翼云身边躲在角落里偷偷的问，“今天不是二十四吗？难道祖父祖母他们真的不带我们吗？”
　　阮翼云抿唇，他对庙会还是很期待的，去玩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能够逃一天的课。谁知道今天都是二十四了，祖父那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明明今天早上还和祖父一起打拳，一家人吃早膳，都什么跟他们说。
　　去与不去，倒是说个准话啊！
　　阮翼云终于下定决心：“今天午膳过后，祖父和曾外祖父都是要午休的，咱们就按照计划，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出去。”
　　阮翼扬兴奋的点头。
　　阮翼云敲了敲他的脑袋：“你可千万别说漏嘴了，小心又受罚。”
　　阮翼扬举起双手嘿嘿笑：“放心吧，我绝对保密！”
　　两人怀揣着秘密，魂不守舍的上完了课，和阮陆洲秦雅一起吃了饭，急匆匆的说要回屋休息，忙不迭的跑回了自己的院子。
　　秦朗见他俩猴急的模样，抱着肚子像是胖乎乎的弥勒佛：“你还不打算告诉他们俩？”
　　阮陆洲脸色不太好，觉得这两个孩子有些太跳脱了，而且心里想的什么全都挂在脸上，皱着眉头显得越发严肃：“我已经跟福叔说过了，等他们俩午休后再说。”
　　福叔是阮府家的老人了，在阮陆洲小的时候就照顾他，等他有了阮恒的时候就让他去照顾阮恒，这次阮恒让两兄弟来柳城的时候顺便让福叔也随着小主人过来了。
　　翁婿俩饭后各自回院子休息，午觉后准备出发时，秦朗果然没有看到阮翼云和阮翼扬，眉毛一挑，知道阮陆洲打算调/教他们俩，咽下疑问求情的话，无奈的摇了摇头，最终笑呵呵的拍拍圆滚滚的肚子，在阮陆洲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阮陆洲翻身上马，带着一行人往碧云寺而去。但在离碧云寺三四里地的地方不得不下了马车，前面已经被堵得根本无法容马车通行，而庙会的市集，人最多的地方，就是从这里一直到碧云寺的大门口。
　　庙会上的市集在柳城商会带领各大商家的合力规划下，类别分得很好。
　　卖吃食的，卖工具的，卖首饰的，甚至还有卖成衣布匹的各商家各自圈一处地，同行的各商家都在相应的那块地上摆出自己的特色产品供人挑选，而距离碧云寺越近，卖烛火香炉佛珠的就越多。
　　秦朗在阮陆洲的搀扶下气喘吁吁的扶着腰：“终于到了。”
　　秦雅信佛，早早的就带着阮清婉和阮翼和来了碧云寺，拜了菩萨，念了经，捐了一大笔香油钱，又在寺里吃了顿斋，才去寺里专为信客准备的禅房里休息了一会儿，等到父亲和夫君的到来一起去逛庙会。
　　阮清婉被阮陆洲抱起来，找了好久都没看到两个侄子，忍不住发问。
　　阮陆洲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伸手把她抱起来，放柔了声音说道：“我本打算最后一刻再告诉他们带他们来，也算考校一下他们俩，谁知他们中午就自己偷跑出去了。”
　　阮清婉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前几日心中的不安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核实，前几日见他们俩嘀嘀咕咕心不在焉的，没想到今天果然偷跑了。
　　秦雅担忧问道：“就他们两个孩子？府里不是有护卫守着的吗？他们两个孩子怎么能跑得出去？”
　　阮陆洲神色古怪，复杂的表情在脸上纠结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后院有个狗洞，他们俩把狗洞挖得大了趁着护卫换班的时候跑出去的。”
　　秦雅忍不住想象当时的情景，捂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不用担心，我派人跟着他们的。”阮陆洲道。
　　柳城相对安定，犯罪的人也少。阮翼云如今十一，功夫学得不错，他派去跟着的人也都是府中精英，每隔一个时辰就有人来禀报情况，因此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但无视命令无故偷溜出府，毕竟是犯了错。
　　阮陆洲以兵治府，一直都奉行有奖有惩。
　　犯了错，就该罚！
　　阮清婉欲言又止，有些自责，要是早把父母的打算告诉两个侄子，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秦雅没有注意到阮清婉的表情，摸了摸她的头：“有人跟着就好。”
　　阮陆洲陪着一家子又在碧云寺上了香，数着时辰，见寺里的人渐渐少了，便拖家带口往市集而去。
　　他仍旧抱着自己的女儿，秦雅抱着小孙子，秦朗甩着袖子慢悠悠的走着，丫鬟小厮随侍在身侧，护卫在前在后牢牢的保护着。
　　若从高出看去，便可看到这块市集在碧云寺前呈一个圆形区域，这个硕大的圆又被四四方方的条条小路分成各个行业各个摊位。顺着小路沿着一个方向走，就能把所有的位置上的东西都看上一遍。小路上空挂着一排排各式各样的灯笼，灯笼下拴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灯谜，无论是谁不均行业性别，只要能够答得上灯笼下的灯谜就可把纸条取下来去世纪最中间的高台上说答案，按照答案的正确与否，积累正确答案来换取奖品。
　　市集里甜的咸的，香的腻的，清淡的浓郁的，食物的，布料的……各种香味混杂在一起，并不好闻，但却形成了一股暖烘烘的味道，带着浓浓的烟火气，迎面而来。
　　阮翼和不怕人多，人越多他反而越有兴致，似乎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热闹的场景，呆呆的张着小嘴傻乎乎的看着，看到颜色现眼的，没见过的，就一直盯着瞧，一直到脖子都扭酸了，被秦雅发现把东西买下来，才抱在怀里乐不可支，多几次也就明白了，一旦看到想要的就指着那东西不停说“要”。
　　秦朗看商品看的少，他更高兴的是看到这庙会如火如荼的开得红火，想想当年最开始的时候，卖的人少，买的人更少的萧条场景，再看看如今来往行人摩肩接踵的，这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是饱含了他的心血和精力，心中的自豪油然而生。
　　秦雅从小到大，见过无数名贵的东西，眼界也高，到如今，反而更喜欢一些有野趣的新奇的玩意和适合小孩子的玩具，再看到适合女儿和孙子们的小东西，也赶紧买下来塞到他们怀里。
　　阮陆洲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只是尽心尽力的关注着家人，多年的习惯让他耳听四面眼观八方，只有在秦雅询问他的意见的时候，对着她笑一笑，一律说好。
　　阮清婉喜欢上了猜灯谜，抱着阮陆洲的脖子昂着头看灯，看到一两个自己能猜出来的，就拍拍他爹的肩膀，阮陆洲配合的将她举高一些，她就小心翼翼的把写着灯谜的纸条取下来，牢牢的攒在手里。看的累了就揉揉眼睛，再看左右的摊位，有看到感兴趣的东西就停下来让秦雅或者阮陆洲买下。
　　今年的庙会和往年一样热闹。
　　阮翼和左手捏着一个兔子木雕，右手拿着支糖画吃得满嘴都是。秦雅抱得累了，阮陆洲就把阮翼和抱过去。
　　阮清婉左手被秦雅拉着，右手提着个小兔子的灯笼，粉红色的小襦裙随着迈开的步子一跳一跳的，像是一片小小的波浪。
　　穿行在灯火通明的庙会中，被父母祖父牢牢带着，阮清婉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失，一家人也成为这庙会中小小的一部分，体会着他们自己的欢喜愉悦。
　　从碧云寺开始慢慢穿行在市集中，慢悠悠的边走边玩，时辰越走越晚，阮翼和窝在阮陆洲的怀中强睁着眼皮打呵欠。阮清婉也累得被大力的婆子抱起来，终于穿过长长的闹市，将仍旧喧嚣的庙会丢在了身后。
　　回府的时候已经不早了，阮翼云阮翼扬还没有回来。
　　今天虽然只是玩了一天，但是晚上走了挺久的路，回来的也比往常晚些，阮清婉还是有些累了。
　　秦雅带着丫鬟们伺候阮翼和和阮清婉入睡，阮陆洲则留在书房，看了一炷香的书，才有护卫来报两位公子刚刚回了院子里。
　　阮陆洲看不出喜怒，点了点头，让他传话明日一早，让阮翼云阮翼扬两人和伺候他们俩的人全都来主院，又命人给赵先生请了明天的假，整理好了刚刚翻看的书，才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