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食粮》零零伶

8、第八章

　　“哦，韩茂啊，表现的不错！”霍斯年一看到自己的员工在场，连忙收回涌到嘴边的脏话，转而乐呵呵的拍拍韩茂的肩膀，以示鼓励。
　　韩茂顿时心里高兴的冒泡，傻笑着挠挠头，颇有些不好意思。
　　身后欢声笑语一片，背对着他们的高谨，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脚好似定在了原地，怎么挪也挪不动。拿着文件的手指颤抖着，泛着几乎透明的白。
　　他...他没听错吧？
　　这个声音...名字...
　　高谨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即使知道韩茂和他在同一座城市中，却也不敢相信竟然如此巧合！
　　“哎？高谨你怎么还没走？”霍斯年鼓励了韩茂几句，一转头就看到高谨僵直的背部，整个人像根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
　　韩茂闻言也抬起了头，就见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们。男人比他还高一个头，腰杆很直，肩膀的宽度恰到好处的撑起身上的银灰色的西装。韩茂不由目光向下，果不其然两条羡慕死人的大长腿。韩茂不由感叹，还是第一次看见把西装穿这么好看的人。
　　这边韩茂粗略打量着，那边高谨心里澎湃着，最终还是面瘫占了优势。
　　他有些僵硬的转过身子，瞄也没瞄韩茂一眼就径直往前一步，长手一拉，动作利落的坐到了吧台前的高脚凳上。
　　“你新开酒吧，我不来蹭杯酒倒不好意思了。来瓶威士忌，你们老板请。”高谨背对着他们，没人能看到他的表情。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听不出情绪，可是却可以感觉到隐隐的颤抖。
　　霍斯年一愣眼，没想明白高谨这是突然闹哪出？刚不是还急得跟屁股冒火箭似的，怎么一转头还喝上了。
　　“喂，你没发烧吧？你不是工作外都不喝酒的吗？”霍斯年不由皱眉，不能理解高谨如此反常的举动。
　　“今天你酒吧开业，我开心。”
　　“我□□，老子酒吧开业都快一个月了！”霍斯年一嗷嗓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
　　韩茂在旁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没搞清出了什么事，只当与自己无关，背好吉他戳了戳霍斯年。
　　“老板，没什么事那我先走了。”
　　“这么早？不再玩一会儿？现在年轻人都这么自律呢，还是佳人有约？”霍斯年一听韩茂要走，有点惊讶。
　　高谨握着杯子的手突然僵了，举在半空中不上也不下，注意力全在身后那个人的回答。
　　“哪儿来的佳人，早点回去早点睡觉。”韩茂傻笑着挠挠头。
　　“那多无聊，不然再待一会儿吧，场子开始热闹了，反正回去也是睡觉，玩一会儿再回？”
　　霍斯年哥俩好的拍拍韩茂的肩膀，韩茂张口想拒绝，可是刚张口就被呼哧呼哧跑过来的服务员给叫跑了。
　　“霍哥，那边有个客人说是你朋友，找你去喝两杯！”
　　“啊，是吗。行行行！”霍斯年闻言一愣，随即便满口应着，一边提起脚往前走，一边还不忘回头喊到:“在玩一会儿啊！高谨你慢慢喝，我一会儿就来！”
　　尾音很快就淹没在嘈杂的人声和打碟的劲音中。
　　韩茂看着霍斯年逐渐消失不见的背影，盛情难却，吉他索性背身上，一拉高脚凳，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高谨旁边。
　　高谨余光瞬间就捕捉到了韩茂的侧脸，顿时身体都僵了，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只好机械般一口一口喝着杯中酒，却食不知味。
　　韩茂撑着下巴本想着和小六子聊会天，熟悉熟悉。谁知道客人一多，他忙的是脚不沾地，手上都没停过，一看就没那个闲心和他聊天。
　　韩茂也是无聊极了，忍不住撇眼看了看他身侧坐着的西装男，踌躇着要不要打个招呼什么的。
　　“嗨！”
　　高谨的身子猛的一僵，硬是在脑海中判断了许久，才认清自己没有听错，脑袋一卡一卡的转过头看向身侧。
　　“你好！”
　　触眼便见韩茂咧着一口大白牙，笑的人畜无害的模样。
　　高谨微眯双眼，当初就是这个笑容把他自此所有的目光都夺了过去，此时再见竟是那般的不现实，他忍不住偷偷用牙齿狠咬舌尖。一瞬间的疼痛还在舌头上留有余韵，提醒他一切，都是真的。
　　韩茂笑的久了，不觉有些僵硬。面前这帅哥脸色好像不好啊，自己是不是撞枪口上了？他讪讪的笑了两声缓解尴尬，转着座椅正想转过身去。
　　“你好。”西装男简洁利落的应了一声，成功惹来了韩茂的侧目。
　　“你好，你好！”韩茂惊喜，一见那冷淡的男人回应了，连忙搬着凳子往高谨那边凑。
　　“你是老板的朋友？我怎么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你...”韩茂歪着头看着高谨，一脸的热情。
　　“...”高谨有些诧异的投向韩茂一个眼神，看着韩茂盯着他若有所思的模样，心砰砰直跳，隐隐有些期待。
　　“我想起来了！”过了半晌，韩茂都快把高谨脸上看出朵花来了才惊呼一声。
　　高谨闻言一挑眉，没说话就等着韩茂继续开口。虽然他表面上淡然自若，其实心里都抵上狂风巨浪了，从他一直紧抿着的薄唇就可以看得出来。
　　“我们前两天才见过面，菲斯特西餐厅...”韩茂说着说着不由有些尴尬的放慢了语速，因为他突然记起来面前这个人不久之前似乎还跟他有过过节...也不算过节吧。威胁他，对他的欣赏表示不屑？额，看上去好像不是太友好，他还记得吗？
　　“是啊，那天的音乐很不错。”高谨看出了他的尴尬，垂眼勾了勾嘴角，眼中一丝失落闪过。
　　“啊...是吗...我，我也觉得不错，呵呵呵...”韩茂笑容一僵，没想到他不仅记得，还记得那么清楚。
　　“世界真小，见面即是缘，请你喝一杯吧。”高谨的表情慢慢柔和下来，身体不禁放松往后靠着，俊朗干净的五官此刻也变得生动起来。
　　“啊？这不好意思吧！”韩茂一愣，没想到那男人竟然会请他喝酒，难道他忘记地铁口卖唱对他不客气那会儿的事了？
　　“会喝酒吗？”高谨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放在冰凉的大理石台面上，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吧台。他微微侧着身子看着韩茂，眼中笑意难掩。
　　“当然会喝！”韩茂看着高谨眼中的笑意，不知怎么的觉得那目光看的让人有些不舒服，好像和那天西餐厅相遇似的。
　　这男人看人是不是都给别人这感觉？凌厉的刺眼，好像什么都被看在眼里，逃脱不过一样。越是被他这样看着，韩茂就越心虚，忍不住猛的提高了声音。
　　其实韩茂不怎么会喝酒。说来也是好笑，身为一个男孩子，不抽烟不喝酒这种事传出去就特别丢人，就好像是作为一个男人的象征似的。韩茂也是无奈，他青春期那会儿，不也馋嘛。无奈爸妈盯的紧，连同亲戚们一块盯，韩茂在学校干点什么第一时间就被快马加鞭报给了老爸老妈。
　　自从偷偷抽烟被发现了之后，他爸也不打人，就关起门来苦口婆心的说了他一天一夜！最后实在把他给说怕了。后来出来工作了，当初对烟酒那点好奇早就给磨没了。啤酒偶尔还喝两口，不过就没喝多过，酒量也不好。
　　关于这一点，高谨是心知肚明的。他记得初中那会儿，就没怎么听过韩茂抽烟喝酒被抓，都是逃课出去打游戏的比较多。
　　为什么想要灌他酒？高谨不过是心里有些胆怯，看着那双精神奕奕的眼睛有些怕。
　　他对韩茂一直都是自卑的，韩茂就像他的太阳，太过刺眼他就越想躲。可他却又想要迎上前去，好好感受那温暖。他深知他不能躲，不能再像以前一样。
　　这一次，想要把他抓在手里，就绝对不能害怕后退！
　　琥珀色的酒液从瓶口缓缓流进放满了冰块的酒杯中，玻璃杯外不过一会儿便蒙了一层水汽。高谨使劲握住杯身，一仰头就将酒液倒进口中咽下。冰凉的感觉瞬间刺激着他的大脑，连那砰砰直跳的心脏都镇定了许多。
　　高谨缓和了急促的呼吸，一次又一次在大脑中告诫着自己。
　　这次，一定不会因为胆怯而放走他！

　　韩茂目瞪口呆的看着高谨如此豪迈的喝酒方式，没想到看起来那么斯文冷淡的人，喝酒倒是一点都不含糊。当下，那点好战心理也被激起，端着杯子也学着高谨那样一口闷！
　　“呼，真爽！”韩茂龇牙咧嘴的将刺激的他想流眼泪的酒吞进肚子，可是混着冰块的劲爽却依旧在他味蕾徘徊，回味着淡淡余味，为他冲去了不少燥热感。
　　“你在这里工作？”高谨淡淡的笑着看韩茂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一边问道一边拿过酒瓶继续为他添酒。
　　“明天第一天上班！今天只是来试唱。”韩茂也被酒刺激爽了，大嗓门瞬间就开了，脸上灿烂的像是热夏中的太阳。
　　“很好听。”高谨情不自禁的夸赞他。他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你听过我唱歌？”
　　“那天地铁口，唱的很有感觉。”
　　韩茂一愣，登时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天不好意思了，心情不太好，你别介意！”韩茂说着抬起手拍拍高谨的肩膀。
　　“没关系，我也觉得我的朋友不是很礼貌，我代她向你道歉。”
　　“嗐，说什么道歉不道歉的。你也帮我带句话，那天可能吓到她了，我不应该对女孩子那么凶。”韩茂脸上一红，脑海中忍不住回想到那天的事。心里也有些过不去，自己也有错，那女孩子可能也是看不过去吧。
　　高谨笑笑，长指无意识的敲着玻璃杯的边缘，含笑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停留在韩茂的脸上，舍不得挪开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