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食粮》零零伶

12、第十二章

　　伴随着宿醉的恶心，韩茂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花了很长的时间发呆，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身在何处。
　　“你醒了？”萧然端着热腾腾的粥推开门，就见韩茂两眼发愣。知道他还没醒过神来，也就没问昨晚为何醉酒回来。
　　“发完呆就赶紧把粥吃了，我一会儿还要赶着去上班，伺候不了你多久。对了，你的工作有着落了吗？”萧然正想走，突然想起工作的事情。
　　“...啊？”
　　时间仿佛静止了，过了半晌韩茂才像个机器人一样，一卡一卡的转动脖子，一副痴呆儿的模样盯着萧然。
　　萧然从没见过韩茂喝醉过的样子，不太确定他现在的状态是怎样，只能探过身子，拿手在他眼前晃悠。
　　“你还知道你是谁不？”
　　“...”韩茂懵懵的看着他。
　　“老婆，你去泰国做完变性手术终于醒了！”萧然突然一把抓住韩茂的肩膀，惊喜的大叫。
　　“...”韩茂终于被萧然的话扯回了意识，顿时满头黑线，斜了一眼正在捧腹大笑的萧然。
　　“喂，别发呆了，我真要走。记得把粥喝了啊！”萧然不再逗留，急匆匆的走到客厅，把一件米色的风衣从衣架上取下。一边大声叮嘱着，一边火急火燎的冲出了大门。
　　“哐”！
　　铁门被甩上，还有些余震的声音在颤颤巍巍。韩茂冷不丁被吓了一跳，身子一抖，下意识朝门口望去。
　　萧然已经去上班了，没有他的唠叨，整个房子里顿时安静了不少。韩茂的脑袋还在隐隐作痛，但是相对刚醒来那会已经好了许多。
　　端起床头柜上的青菜粥，热气还在袅袅上升，香气扑鼻而来。韩茂的肚子也适宜的想起了咕噜声，下意识的摸摸肚子，想来是饿了。本想赶紧喝上一口的，突然一阵剧烈的恶心感又从胃里急促上升窜到了喉管！
　　韩茂一惊，反应不再迟钝，一把放下手中的碗，飞奔到洗手间，抱着马桶干呕。明明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吐了，可他还是感觉很难受。
　　以后真不该喝那么多的，明知道自己酒量不好，装起逼来怎么就停不下来呢...
　　刷了牙漱了口，韩茂喝点点常温牛奶温温胃，才敢把那碗粥喝下去，他怕一会儿身体受不住又吐了！
　　终于，打了蔫的茄子又恢复回来时，已经是下午了。
　　他还记得自己昨天清醒时都干了些什么，不然他新到手的工作可又要被他弄没了。
　　把今晚要唱的歌单列好后，他直接短信发给了霍斯年，不过还没有收到回信，或许老板也还在睡梦中没醒呢。
　　把工作的事情弄好后，韩茂才想起来他的吉他还没有擦。连忙出了客厅，眼睛一直在寻找他的宝贝吉他。可是当扫荡了一圈无果后，韩茂愣住了。
　　他的吉他呢？
　　他的吉他呢！
　　脑海瞬间一片空白，韩茂瞪着双眼睛，都傻眼了。自己吃饭的家伙都没了！而且，是在哪里丢的都不知道！韩茂你心怎么能这么大！
　　“卧槽，不是真的吧？老天爷你可别跟我开这玩笑...喂？萧然啊，你有没有看到我吉他？...吉他没了！没见到？那能去哪儿了...啊？昨晚的帅哥？”
　　韩茂接电话的手一怔，有点反应不来。
　　“昨晚不是你带我回来的？”
　　“当然不是我啦，你回来的时候软的跟滩水似的，多亏那个帅哥送你回来，你吐脏了人家外套都没介意！”
　　“我，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个人了？”韩茂惊讶。
　　“...你不记得昨天都发生什么了？”
　　“我就记得我去酒吧面试，面试结束老板让我在那玩了一会，喝了点酒，然后...”韩茂边讲边开始调动脑细胞们仔细回想昨晚的事。
　　“然后？”
　　“好像是有那么个人跟我喝酒来着...是穿银色西装那哥们？”
　　“唔...是是是，银色的西裤。个子长得贼高！”
　　“那你认识他吗？有他的联系方式吗？可能我的吉他在他那里。”韩茂忙问。
　　可是电话那头的萧然听到他这样问，空白了几秒，接着用非常惊讶疑惑的语气问道“什么？你不认识他？我以为他是你朋友呢！”
　　“怎么可能，我们昨天才认识的，他是我们老板的朋友。”韩茂有些讶异萧然的吃惊，不知道他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那他...”萧然吞吞吐吐的，只嘟囔着说清楚了两个字，后面的声音就越来越小。
　　“什么？你说什么了？我这里听不大清楚！”
　　“没什么，嗯...要不你去你们老板那问问，不是说老板的朋友嘛。”
　　“对啊，那我赶紧挂了先！”韩茂急匆匆的说完就连忙挂断了电话，找出联系人，一眼就看到了霍斯年的电话。
　　电话没有那么快被接通，响了很多声嘟之后，才被人不慌不忙的接起来。
　　“喂？”带着浓浓的鼻音以及那还未苏醒的朦胧，韩茂一下就听出来电话对面那人还在睡觉。果然做老板就是不一样！
　　“喂，老板。我是韩茂，昨晚我的吉他似乎落在您朋友那了，你能帮我问问吗？”韩茂没时间对那刚苏醒带着诱惑人心的烟嗓冒爱心，一心焦急着寻找自己吉他的下落。
　　“嗯？昨晚高谨不是把你吉他带走了吗？那我问问他吧。”
　　“谢谢老板！”
　　电话啪嗒一声挂掉，韩茂吊着的心好歹镇定了些，一直抱着手机忐忑不安的等着他的回信。
　　这个时间出乎韩茂的意外，因为手机从那以后就在没响过，等待的时间漫长到韩茂又眯瞪着眼睡过去了！
　　“嗡嗡嗡！”手机突然而来得震动，把还在熟睡的韩茂惊的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了起来。
　　“喂？”
　　“韩茂啊，你不用担心了，你的吉他我朋友说会帮你带过来，你一会儿直接来上班就成。”
　　“真的在他那里！谢谢老板，我一会儿就到！”韩茂瞬间瞌睡虫全无，精神头说来就来尤其是知道自己宝贝吉他的下落后，更是一秒钟都待不下去，连忙收拾收拾就往酒吧跑去。
　　挂断电话，霍斯年瞄了一眼手机，他已经听到了手机那头手忙脚乱的动静。不由好笑，还是年轻好，看着韩茂都莫名觉得自己老了。
　　文艺的叹上两口气装装逼，才刚抬起头就眼尖的瞄见高谨迈着长腿，正向他走来。
　　“这么早就来了？”霍斯年问，不是才挂断电话没多久吗。
　　“嗯。韩茂的吉他。”高谨微一沉吟，没有过多说什么，把吉他递给霍斯年后，便转身准备离去。
　　“就走了？”霍斯年连忙叫住他，不知道为什么，他隐隐觉得今天的高谨有点怪怪的。
　　被叫住的人，只是闻言停顿了一下，没有转过身来。垂着头似乎在想什么，才一个呼吸间的时间，高谨已经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酒吧。
　　霍斯年在身后看着高谨的背影慢慢簇起眉头，若有所思。

　　入秋后的天空总是暗的那么快，黑夜也即将降临，那些隐藏在人们心底蠢蠢欲动的躁动很快也将被放出笼。
　　约摸一个小时后，天隐隐擦黑，酒吧复古的木纹时钟发出沉闷的“咚”一声，时针正好指到六点。
　　霍斯年正在吧台后，品着刚调好的鸡尾酒。一口还没咽下去，就被风风火火冲进来的韩茂吓得呛到了鼻子。
　　“咳咳咳！”
　　韩茂粗喘着，嗓门也比较大，没顾上咳得脸红脖子粗的霍斯年，张口就问吉他。
　　霍斯年心里不爽一口气更是被韩茂气的卡在胸腔，像是吃多噎住了一样。
　　手指一伸，韩茂顺着方向一眼便看到了挂在墙上的吉他。眼睛瞬间一亮，连忙跑过去取下来，前后翻看着，仔细检查自己的吉他有没有哪里破损。
　　发现没有任何事情后，才像是累虚脱了般，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手里还紧紧抱着吉他不肯撒手。
　　“喝点水吧，你跑着来的？”小六子一早就看到韩茂了，看到他喘的跟只狗似的，好心的递来一杯水。
　　“搭地铁来的，不过也差不多是跑着赶来的。”韩茂抱起水杯咕噜咕噜几大口，瞬间就见了底。
　　缓解了口中干涩，他的呼吸才慢慢平稳。一抬头就见霍斯年站在吧台后面，红着老脸红着脖子，一脸不爽的斜眼瞄韩茂，小眼神biubiu的朝他飞。
　　韩茂一愣眼，偷偷拿胳膊肘撞撞小六子。
　　“老板这是怎么了？脸这么红，还一直偷偷瞄我？”
　　小六子闻言回头望了一眼，就哼哧哼哧的笑道:“老板被你吓到了，现在肯定看你不爽。”
　　“我？”韩茂拿手一指自己，疑惑的问。
　　小六子没再说什么，抛了一个“看你好戏”的眼神就飘走了。
　　韩茂挠挠一头杂毛，只好顶着霍斯年的小眼神迎了上去。
　　“呵呵，谢谢老板。对了，您朋友呢？好像没有见到...”
　　“他一把吉他拿来就走了。怎么，找他有事？”霍斯年看着韩茂二皮脸似的笑，也不在意了，转而一脸戏谑的望着他。
　　“没事，就像说声谢谢。听我朋友说，昨天我似乎有点难搞...”说着韩茂也不好意思起来了，虽然他真的记不清昨晚酒醉后干了什么...应该是不会跟发了疯似的跑去马路上狂奔吧？
　　“我会帮你把感谢带到的。时间不早了，你快去准备准备吧，一会儿上台。”
　　“哎！好嘞！”一说到登台唱歌，韩茂的情绪瞬间高涨，高兴的嘴角都咧到耳根子了，锃亮的牙齿几乎都闪到霍斯年了。霍斯年瞟了他一眼，不知道为啥，今天这小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呢...
　　韩茂今晚也算第一次正式登台，虽然只有两首歌的时间，但他却也十分珍惜这个机会。
　　回想从大学开始他就闷头一个劲只往社团跑，因为那时想考音乐学院已经来不及，只有学校的社团还可以让他学习一些。好不容易学了点成绩却不太敢当众发声，只敢躲在浴室里，一边开着淋浴头一边高歌。
　　大学毕业后，他孤零零的抱着老爸送他的吉他，只身一人来了上海，也认识了现在大学很屌，却学的垃圾的室友萧然。他不知走过了多少个街头小巷，地铁上，公交车站，都有他曾经卖唱的身影。
　　他没有进行过专业学习，一切关于唱歌的技巧都是他慢慢摸索出来的，他只能从听客的脸上看到，旁人对他的歌声，对他的音乐是否满意。
　　萧然也曾夸过他，夸他嗓音清澈干净，似是山泉般没有杂质。只是唯一不合适的就是他现在的歌路。
　　“韩茂，你并没有真正认识到你自己的声音，它很美好你却总是白白耗费它的生命力。”
　　韩茂疑惑，不解。可是萧然却摇摇头拒绝明确的告诉他。有些事只有自己去堪破，那才是真正明白，真正懂得以后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