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花开你不在》西岚刀

2、第2章 冉冉孤生

　　第二天，童昔到当地派出所报了案，已经有人在路边拾到她的包了——钱自然是没了，索性银行卡和证件还在。没了游玩的兴致，她草草打道回学校了。
　　余下的日子，童昔一直蜗居在宿舍里，吃最便宜的三餐，和宿舍里准备考研的姐妹们一起读书——她并没有考研的打算，这样做只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有事可做而已。
　　时间过得倒也不慢，转眼开学了。
　　“童昔，电话响了，你怎么不接？”在童昔盯着来电显示看了足有一分钟时，室友徐青好心提醒她。
　　“哦。”童昔磨磨蹭蹭地接起来。
　　“小昔。”
　　“妈。”一个字后，再没别的声音。
　　“小昔，这学期的学费我已经打进你的卡里了。”妈妈的声音平静舒缓。
　　“哦。”童昔答应着，不知道再说什么。她能想象妈妈在那个红木电话架前微微探着身和她打电话的样子。
　　“小昔，暑假怎么不回来呢？”妈妈沉默了一会儿问。
　　“家教那家的孩子暑期想多上些课，回去的话人家就会找别人的。”这是她早想好的借口。实际上至今那孩子还在国外玩的不亦乐乎。
　　“不要太拼，缺生活费了跟妈妈讲。”妈妈无奈说。
　　“嗯，好。”童昔点头，轻轻将头靠在床头上，“妈，我不跟你说了啊，室友叫我了。”
　　“喂……喂……”
　　童昔挂断电话，靠在床上发呆。
　　对面床的徐青好奇地环顾四周，宿舍里除了她俩没别人呀，自己什么时候叫她了？
　　童昔懒懒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机再次响起来。她无奈睁眼，想象着再用什么话来搪塞妈妈。
　　很意外，电话不是妈妈打来的，而是家教那个姜家的男主人，叫她晚上去上课的。
　　童昔在这家做家教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每次走进这家的小别墅，都会想，只有一家三口，女主人或男主人又替换着时常不在家，有必要住这么大的房子吗？
　　按门铃，开门的是男主人，给她开了门就走进屋子里。她换了鞋子来到客厅，姜元没有等在那儿。平时也会有这样的事，姜元还没吃完饭，她就坐在沙发上等，直到他出来。
　　身后有脚步声，童昔以为是姜元吃好饭出来了，回头一看还是男主人。她略有诧异：“姜先生，姜元还没吃完？”
　　“姜元还没回来。”男主人是个保养很得体的中年男子，带着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
　　童昔挑眉，等着他的解释。
　　“他们母子从法国取道意大利了，我有事只能提前回来。我给你带了件礼物，所以叫你来了。”姜先生微笑着从身后拿出一个精致的长条盒子递到童昔眼前。
　　童昔没接，疑惑看他。她虽然才21岁，21年来一直在学校里做个会读书的乖宝宝，但这并不妨碍她的认知。智商她还是有的，如果是一般的礼物，他完全可以在她下次来做家教时给她。
　　果然，他从盒子里拿出一条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项链。“这是我在Boucheron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适合你。”姜先生的眼镜中间映着项链的影子，让童昔很想笑。
　　“所有您该给我的钱都已经给我了，我不会接受额外的奖励。”童昔说得刻板却有礼貌。
　　姜先生脸上一瞬间掠过一丝尴尬，马上很好地掩饰了过去，脸上依旧是彬彬有礼的笑容：“童昔，我觉得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你是个美丽又明理的女孩子，据我对你的观察，你的家境应该不是太好。我并不想把话说得太露骨，我很喜欢你……”
　　“姜先生，我也不想把话说得太露骨，我觉得那会拉低我自己。”童昔拎起背包向门外走。
　　姜先生突然从后面抱住她的腰身：“童昔，别走。看见你第一眼我就觉得你该是我的。”他用力将她的身体转向自己，想要吻她，白净的脸因为情*欲涨得有几分狰狞。“做我的女人吧，嗯？我会好好保护你。”
　　他的脸靠得太近，眼睛闪亮得像一头瞄准猎物的野兽，童昔见过这种眼神。她奋力从她的拥吻中抽出一只手臂给了他一耳光，趁他愣神的间隙推开他，打开门跑出门去。哈，最近自己还真是倒霉，什么人都遇得上。
　　“等等。”跑到院子中央时，姜先生追出门来，身影隐在偏黑的庭院中，“我的财力怎样我想你是知道的，没错，你读的江大是一所好大学，可好大学的毕业生又有多少游荡在社会边缘找不到个好工作呢？你跟着我，至少不用再这么辛苦赚生活费，毕业后我也保证你会有份体面的工作。你今天答应了我，明天就会在这座城市里拥有一所自己的房子，这是很多女人的梦想。”
　　“可它不是我的。”童昔冷笑着，蓬头垢面，却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他妈的，职场性*骚*扰还真的存在。她边沿着马路走边郁闷地想。
　　“这次是被打劫了？”年轻男孩子的声音，还伴着股青春期少男运动后特有的汗味。
　　童昔扭头看跟她并肩走的男孩子，有些吃惊。抱着篮球笑看她的男孩，是在宜兴见过的。
　　“吕……”她一时有些想不起他的名字。
　　“摩西。”男孩子很不高兴，“亏我第一眼就认出你了，连我的名字都忘了。就你现在这副样子，我敢保证一般人都认不出你来。”他嘟囔着。
　　童昔笑：“你怎么在江州？”
　　“我本来就是江州人，假期是去奶奶家玩的。”他得意洋洋的样子，仿佛揭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哦。”童昔继续向前走。
　　这样就完了？吕摩西多希望她能多问自己点儿什么，管它什么呢。
　　“我送你回学校吧，你想回学校？”吕摩西抱球跟着她走。
　　“不必了，我比这更晚的时候都一个人走过。”童昔接的很快。她不太想跟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扯上什么瓜葛，出于直觉。
　　“你确定？你这样像刚被人非礼过一样。”吕摩西依旧跟着她。
　　童昔停下来，不慌不忙地把自己蓬乱的头发打开来，再以指为梳将长发重新扎成一条水辫。吕摩西看她行云流水的动作，一瞬间有些恍神。
　　扎好后，童昔站定在吕摩西的面前：“这不就好了嘛？！好吧，吕……摩西，我们就此别过吧！”
　　之后，不容他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吕摩西怔在原地，轻声叹了口气。两次相遇，难道不算缘分吗？就这么不懂得珍惜缘分吗？自己……就这么不引人注意吗？他万分困惑，在学校里，有很多小姑娘为了偶遇他拼命制造机会的呀。
　　…………
　　“您好，这是您点的外卖！”门打开的时候，一身专业送餐员装扮的童昔伴着职业化的笑脸，把手里的快餐递了出去。
　　接餐的人笑了：“两个月内见了三次，你说我们俩上辈子谁欠了谁呢？”
　　童昔定睛一看，是吕摩西。赤裸着上身，穿着条花色艳丽的大短裤。纤细，结实，线条好看。
　　“是啊，很有缘分。”童昔歪头笑了，额头上因为爬楼梯有细密的小汗珠，“小帅哥，这份餐算我送你的好了，为了我们的缘分。”她大方地表示，毕竟人家在宜兴帮过她。
　　“那么，你慢用，我走了！”她着急送下一份。
　　“呃，你等会儿！”吕摩西进屋拿了钥匙，胡乱套了件T恤出来。
　　“你干嘛？”童昔疑惑看她。
　　“陪你去送餐。”吕摩西稚气一笑，他竟然还有颗小虎牙。
　　我和你很熟吗？童昔在心中翻了个白眼。“不用了，我是跟人家公司有合同的，没时间陪你。”
　　童昔长得很漂亮，轮廓深邃，身材高挑，再加上不爱笑，给人的感觉既神秘又美丽，所以追求者众多。在学校里，总有人托各种关系跟她搭话，在她看来，这些人真是荷尔蒙分泌过剩，闲的难受。自然，眼前的小不点儿，年纪虽小，大概也是一个闲得慌的。
　　“你怎么来的？我有摩托车，可以载你去。”吕摩西调皮地晃着手里的车钥匙。
　　“你有十八岁？”童昔半信半疑问他。
　　“今年刚好十八。”吕摩西得意洋洋说。
　　摩托车？倒是比自己的自行车快得多。反正他也很闲。童昔不说话，不说话就是默许了。
　　“你不是大学生吗？怎么跑出来送外卖？”车速不低，吕摩西说话都是用喊的。
　　“周末兼职。”童昔言简意赅地应道。
　　“家教不做了？”
　　后座上的童昔怔了一下，哦，在宜兴时候好像跟奶奶说过家教的事，他在旁边。“不做了。”
　　姜元的妈妈回国后再打电话给她，她以功课忙为由将这份家教推了。这样一来，生活费就没有着落了，一时又找不到接洽的家教工作，只好在学校附近找了个周末送餐的兼职先干着。
　　“吕摩西，你下来！”送了两餐出来刚发动车，他们就被一个警察拦了下来。
　　吕摩西想发动车子赶紧逃。
　　“你要是敢跑，我就依法扣车！”警察叔叔表情严肃。
　　这一声吓住了吕摩西，让后座上背着外卖箱子的童昔一脸错愕。
　　“又偷骑你表哥的车！”警察叔叔一边走过来，一边示意他们俩下来，“未成年就敢骑机动车，还学人家谈恋爱！”他看了眼童昔，轻描淡写地教训道：“小姑娘长得挺漂亮，好好学习，考上大学有的是机会谈恋爱！”
　　童昔不知道说什么，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钥匙给我，晚上我给你表哥！”警察虎着脸。
　　吕摩西吐了吐舌头，不情不愿地把钥匙交了出去。
　　童昔等警察叔叔走出很远，轻声问吕摩西：“你不是说你满十八岁了吗？”
　　“我说我今年十八，可现在还没过生日呢。要等到十二月份才能到十八。”吕摩西踢着路边的石子，局促地说。
　　“你就这么把钥匙给警察了？他不需要开个单子吗？”童昔觉得刚刚那警察的所有行为都不那么正规。
　　吕摩西扭头笑了：“开什么单子啊？他是我姨夫，那个本来就是他们家的车。”
　　童昔微不可查地撇了撇嘴，白白替他担心了一场。“谢谢你陪我送餐，我走了。”
　　“喂，你等等我，我再借个车送你啊！”吕摩西在她身后焦急喊着。
　　童昔回头浅笑：“我可不想和未成年人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