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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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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离文渊偶然在王府□□发现了一处玲珑之地——一个自成一体的小院落。
于是王府上下的重心又作了转移——转移到□□等月。
为什么说是等月,因为月亮当晚没有出现。
王府太大,所以这里并不多么起眼,平日里也无人来此,久而久之竟让这里看上去有些荒败的意味。
徐离羽翰只在刚搬来这里时来过几次,那时他刚刚回京,三十万虎蚀军让他有了自保的能力,同时也让他前路未卜。
回忆里夕阳重重,庭中杨柳摇曳着苍老的绿,他就那么站在江山之上,站在孤寂中间,迷失了方向,那时他总在黄昏来,没能看到这里的月光皎洁如透。不过一切皆在赏景之人心里,若是他那时来,必然会觉得月光清冷中隐着孤单。
夜是宁静的,也是干净的,以温柔心态读夜或许能够读出柔软的欢欣。
“岁月静好,很想我们就这样安然老去,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兀地,皇帝嘴里迸出这不知出处的句子来。
徐离羽翰搁笔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了看屋顶疏疏密密的鱼鳞细瓦,不久之前苏应淼还在那里喝酒。
然后蘸了墨,又重新铺好一份信笺说“风华正茂的年纪里应该想的是家国天下”
徐离文渊沉默了很久,然后回答说“皇叔如果相信,我会告诉你,我无心江山,也没有宏图伟业要建,能安稳一生,和喜欢的人携手终老便好”关于后宫之主的问题,成王想了一万种问法,然而一句都没有说出口。
他宁愿这样继续下去,也不愿拆穿一切,他知道一旦戳破肯定会得到让人失望的答案。
爱可以不懂地理,不懂边界,可是人不能,下一步,无论怎么发展他都將万劫不复,所以就现在,挺好的。
与其跌入万丈深渊,不如及早收手得好。“陛下尽早回宫吧,太后娘娘会担心的,而且朝堂事物也不能总这么搁置着”徐离羽翰说。
“前朝有李相,樊将军之案的“凶手”已经找到,找个有威望的人出来安抚人心比什么都要紧,至于后宫嘛,有吴继周啊,他这个内务府大总管也不是白当的。
而且母后有自己的生活不是围绕“着儿子转”生活不能围绕一个人转,是啊!徐离羽翰听到后愣了一瞬间,他做到了吗?
“如果皇上真的做好了要多玩儿几天的准备,那我马上就去安排侍卫和宅邸”
“这天凉城内还会有比成王王府更好的住处吗?”徐离文渊有些恼怒又自嘲地笑笑,他没想到身为皇帝也会被三番五次地嫌弃。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老是这样说,推辞久了,连我都开始厌烦我自己”成王轻轻扶住辰风的肩膀,道歉。
“皇叔能带我出去玩儿几天吗?”徐离文渊一瞬间就忘记了刚刚的不愉快,殷切期待着成王的回答。
“好”徐离羽翰宠溺得揉了揉辰风的头发,他没有理由拒绝。夜空中忽然就飘起雨来,细细密密的。这大概是夏至前最后一场雨了,不过也不能确定,因为无雨不成江南。
这里的人从小就听惯了檐雨落在地上从容不迫的节奏,那有一种音乐的美感。
冷冷的雨珠子可以串联起四季,也能够串联起人的一生。
“皇上,我们回去吧,这里没有保暖的衣物”徐离羽翰轻轻揽住了冻得发抖的皇帝问道。
“皇叔叫我辰风吧”徐离文渊伸出双手搂住成王的腰,整个人缩进他怀里,然后怕他推辞又补充道“皇叔本来就是长辈,这样称呼不会过分”
徐离羽翰没说话只是搂紧了这个说话都如此小心翼翼的孩子。
皇帝自顾自地说“以往打雷时,我都会通过拼命地撞钟来转移注意力,为此事母后没少责备我,可我那时是太子啊!怎么能够表现出懦弱的一面呢!所以直到今天也没有人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撞钟,今日皇叔在,就陪我多站一会儿吧。我都没好好看过雨”
“你要相信,总有人披着光芒站在前方等你,因此,一路上的风雨都可以被忽略。当他跨过千山万水来拥抱你的时候,你就可以奔向那个人怀里,不必在意其他任何东西”成王说的徐离文渊听不懂,他认为跨越艰难险阻去拥抱另一个人的做法好傻,他只知道,喜欢就是要靠近要得到。
“那个人一定会出现,相爱的人也会有携手终老的美好结局对吗?”
徐离羽翰不知道如何解释只是摇了摇头,毕竟爱是一道未解的谜题,如何去爱,怎么爱,应该在将来由他的爱人,也就是将来的大梁皇后来定义。
“皇叔的说法自相矛盾哦”
徐离羽翰笑笑,他若能够解释得清,如今也就不会在这里了“相对于儿女情长,我还是更擅长武功,兵法,或者,政治”
皇帝白他一眼“皇叔总能够在任何时候提起让人心情不那么美好的事情,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去东部边境玩儿几天吧”
“因为那里有外姓候王?”“那帮老东西仗着先帝在时曾对大梁有功,便居功自傲,侍宠而娇。早晚都是祸端”
“这样的事情辰风应该去向后宫那位求助,逼迫威胁别人,她远比我有经验。我们两个既然要玩儿,就安心得玩儿吧”
徐离文渊一副惊诧的表情“莫璃吗?”“
对,辰风千万不要以为莫璃是普通女子,而且他是我的弟子,若不是为了护大梁皇帝周全,我怎么忍心自己的弟子在深宫过惨淡一生”说起自己手下的人成王总是带着些骄傲的。
“那通知她就由皇叔负责了,虽然她是我后果的女人,可谁说话的分量重,根本都不用想。”
徐离文渊略有些欣喜地笑了“天色应该不早了,今晚我们不能待在这里吧?”于是徐离羽翰又一次成功显摆了自己的轻功,而辰风则被吓得半死。
“到了吗?”耳边呼呼的风声停止之后,徐离文渊这么问。
“到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辰风尴尬地笑笑,然后仰头委屈得看着成王“我喜欢你房间的原色木窗……”
虽然早料到皇帝肯定会出幺蛾子,但这理由太随便,太有失水准了。
“如果你放开我,那我可以考虑收留你”徐离羽翰指指某人环在自己腰间的手,然后示意说。
虽然不能完全确定成王会不会趁机溜掉,但作为皇帝,老这么抱着别人有失身份,所以犹豫几秒之后辰风还是放了手。
“如果没有我,你应该怎么办啊!”徐离羽翰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把撅着嘴巴的某人迎进去。
虽然招架不住在他面前完全变成粘人小孩儿的皇帝,但徐离羽翰也不是一点儿准备都没有。房间里早就准备了另一张床。
他的房间其实很大,因为整个北院也不过才两个房间。
因为屏风放得太多反而有失美感,所以房间里帷幔也不少。但却丝毫不显少女气息,反而有些压抑。因为房间里所有东西一应都是深蓝色。
这不是什么怪癖,他希望借此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某些永远不能遗忘的事实。
不得不说的是,因为生活中加了太多强制性习惯,他变成了一个身披枷锁的人。
经常性失眠是压力带给他的最明显的影响。夜已深了,而他的思绪却长了黑色的翅膀,晃晃悠悠飞进了夜空,飞到连他自己也找不到的地方。
“皇叔如果害怕的话,可以在床头点一盏灯”徐离文渊从里面的隔间走出来。
他一定是听到了成王翻身的声音,这让徐离羽翰很内疚。“辰风去睡吧,我马上就睡着了”成王急忙解释。
“皇叔其实还可以通过焚香催眠自己,这样可能要更容易入睡一些。”成王蓦然意识到,失去了睡眠的可能不只是自己,原来他们在不同的地方以相同的方式孤独着。
当晚,在夜色的包围里,在徐离羽翰潜意识中认为较为安全的环境里,成王说了很多,有些幼稚的,他白天根本不可能说出口的话。
“辰风,你睡着了对吗?”
“(~o~)zZ”
“辰风,你说我们两个到底算什么呢”“(~o~)zZ”
“辰风,你说我现在所处的是不是后宫女人认为的风口浪尖的位置上?”
“(~o~)zZ”
“辰风,有些事情上天早就安排好了对吗?我们没有再挣扎的必要了对吗?”
“(~o~)zZ”
“辰风,如果我一辈子做一个忠心耿耿的亲王,你会感激我吗?”
“(~o~)zZ”
“……皇上……你会让我失去我如今拥有的东西吗?”
“(~o~)zZ……”
后半夜,月亮又出来展示自己的姿容,但原来约好赏月的人,却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