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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五章 ...

  •   “我回来了。”沙夏快步走向客厅,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客厅里的人望向他,他摇了摇手中的袋子,“你真的不吃?”
      青年仰首望着他,摇头。
      “真的不要?”
      摇头。
      沙夏耸肩,坐在青年对面的沙发上打开袋子开动,精明的凤眼微眯,不停打量着青年。观察他的动作,他的眼神,他的气息。
      许久,他轻微皱眉。
      青年抬起头,迷蒙的眼神对上审视的目光,细眉蹙起。
      “……看……”
      沙夏一愣,“看?”
      青年歪着头,张了张嘴,无声。
      沙夏突然跳起来,兴奋地说:“刚才你说话了!这是你目前为止说的第二个字!”
      青年沉默,沙夏友善地笑了一下。青年眨了下眼,突然往旁边一侧,不过还是不够快,左肩仍被沙夏快准很的拳头扫中。捂着肩头,神情依旧恍惚,但已经开始遵循生存本能从危险物旁挪远。
      沙夏甩甩手,看着青年道:“反应还不错啊。”
      青年不知是听不懂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低着头不说话。沙夏笑着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说:“站起来。”
      发顶对着他的头颅动也不动,他拍皮球一样拍了一下,重复道:“站、起、来。”
      细滑发丝中冒出来的耳朵呈半透明的晶莹,很神奇地动了一下,真的好像猫科动物转动耳朵的动作。
      青年听话地、龟速地站起来。
      沙夏保持蹲着的姿势,指了指身后,“站到我后面。”
      青年绕过他,高挑的身躯投下一片阴影。沙夏抱膝蹲着,头低着,突觉脸颊凉丝丝的,细细的黑发落在身上,软软的,似没有威胁力,却激起他心中一片心寒。
      唰一声跳起,一仰头撞上青年的鼻梁。他几乎是立刻重新蹲下,抱着脑袋直哼。
      “TMD你搞什么!”
      语言障碍兼颜面神经失调的青年很无辜地变成罪魁祸首,发红的鼻子无声为主人喊冤。
      “明天一早你就滚。”银发少年转身,冷冷下令。
      青年站在客厅里,默默看着少年逃也似的奔上楼,垂下头,重新蜷好。

      唉,他果然是捡了个麻烦回来,这个麻烦或许也可称之为危险。他不确定,不敢确定,也不敢不确定。
      就在有点混乱的思绪中,他满眼血丝地抬头瞪着时钟。
      九点半了。
      抓了抓头发,他摇摇晃晃进了卫生间,不多时就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过了一会儿,门开,他穿着睡衣走出来,走走走,倒下。
      如果不是工作因素,他是十点睡觉的乖宝宝。
      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瞪着天花板叹气。果然不该带身份不明的人回家,现在落得不敢睡觉的下场全怪自己。硬是闭着眼睛,脑子虽情形但又空白得迟钝。
      熬到半夜,觉得有点睡意了,胸口突然闷得慌,很沉重的感觉,似乎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堆了一山的冰块在上面。他皱眉,蓦然睁开眼。
      一大团黑黑的东西,一双明晃晃的淡金眼瞳直勾勾地看着他。
      夜袭?鬼压床?
      他愣了愣,飞快把脑中两个可笑的念头甩掉,心里苦笑自己预感果然没错。屈膝向上一顶,落空,长腿横扫,一个翻身伸向枕下手枪。岂知,尚未瞄准,手腕好似被看不见的线猛然收紧,他惊愕地看着细细血线划出一个圈,枪当然早已不知所踪。
      苍白的手心之上,细长的手指拨弄着精巧的小手枪,微翘的红唇吐露似是抱怨的话:“上次……很痛……”
      他不用在怀疑来怀疑去了,对方身上还套着他老爹那件可笑的布袋睡衣。虽然仍有一些小小的问题,比如瞳色啦,比如为何他身上一处伤痕都没有啦,不过这些现在都可以忽略了。
      无论是琥珀色还是淡金色,在那双猫一样的的眼瞳对上他时,就已经有十足的理由怀疑了。既然连热源感应器都察觉不了杀人鬼的靠近,那屋子里的防范措施也入不了他的眼。
      看来这个麻烦,还真是自己给自己惹来的,引狼入室啊。
      “我只是不明白,你怎么会在贫民窟里任人宰割?”
      青年歪着头,乌发如瀑布般垂在沙夏两侧,托他的福,清香扑鼻,如果死在一堆恶臭的头发里,他做鬼也要回来找人的。
      “就知道你听不懂。”他撇嘴,伸指轻轻绕着散落的发丝。“你一开始就已经知道是我了?”
      青年答非所问,仍是很轻很轻地问:“我是谁?”
      沙夏翻个白眼,咬牙切齿道:“你自己都不知道了我怎么可能知道?”
      冰凉的手指移到他胸口,沙夏憋着一口气才没跳上去咬他一口。MD!过河拆桥还是恩将仇报?
      冰凉,透过衣料却有点灼热的感觉,沙夏连忙大叫:“等一下!”
      青年望向他,仍然纯洁无垢的眼神,他真不明白怎么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怪物。
      “你那么想知道自己是谁?”
      青年点头,手没移开。
      “为什么?”
      青年蹙眉,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记不住就记不住嘛,知道那么多过去的事干什么?”睁眼说瞎话,拼命掰歪理。
      “那很……重要……”
      “呃……那……杀了我你就记得起来?”
      “也许……”
      那怎么可能!如果对方的爪子现在不是蠢蠢欲动,他早就一脚踹翻他,再踩个两下,彻底断绝那种变态的心理。
      正危机着,沙夏还考虑要不要来个跪地求饶什么的,头顶突然几个闪光,屋内顿时大亮。突如其来的光明让人立刻闭上眼,沙夏趁着青年片刻的呆滞,翻身而起。与此同时,几条金属绳索从天花板落下,自动缠绕着青年的四肢。
      青年眯着淡金色的猫眼,在强烈的白光下不自在地躲避,眼里似朦胧水气。沙夏不敢迟疑,一点怜香惜玉之心都没有地按下开关,瞬间噼啪作响的电流笼罩了绳索。青年的身躯猛然一震,双眼蓦地睁大,即可颓然软下四肢。
      沙夏松了口气,往后靠在墙上,随手抹了把冷汗。还真是惊险,若不是自己做了些准备,明早搞不好就是新鲜出炉的一具受害者。也幸好对方总算有那么点正常,他还真怕要是电击免疫的话他要怎么办。
      现在怎么办?
      他站起来,拍拍裤子,冷冷看着地上陷入昏迷的青年。
      他最应该做的事就是报警。
      沙夏一手拿着枪,警戒地对着青年,一手拿起电话。
      现行犯就在这里,而且毫无抵抗能力,重案组那帮大小孩肯定很高兴不用被流放到北极去。
      警局的电话永远那么好拨,就短短的三个键,好记又好用。
      电话通了,他叫人转接到重案组的分机,电话果然是那个目前仍在跑腿阶段的小吴。
      “沙、沙夏?”电话那头大惊小怪地鬼叫,好像他打电话报警是多么值得四处宣扬的大事。
      “嗯。”他懒懒应道。
      “什么事?”紧张紧张,情不自禁握紧话筒。
      沙夏瞥了眼青年,这是他第二次对自己行凶未逐,傻子才会连续犯两次同样的错误,何况他可是天才。
      “小吴,你们还在忙杀人鬼的案子吗?”
      “对呀,焦头烂额。”苦哈哈地呻吟。
      “那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小吴立刻精神一振,“你有线索了?”
      “不是……”
      “那是什么?拜托这时候你别卖关子了行不行!”
      “……我……”
      “……”
      “……”
      “沙夏!”
      “我想聊天。”
      “你说啥?”
      沙夏深吸一口气,道:“漫漫长夜,你不觉得睡不着吗?”
      “你觉得我现在有时间睡觉?”
      “没有,不然你就不会在这里和我说话了。”
      “那不就对了?你该不会就是专程打电话来消遣我的吧?刚才不是说那个……”
      “就是消遣你的。”
      “……先生,这是报警专线。”
      “我知道。”
      小吴憋了一口气,忍不住大吼:“那就别当你的私人电话打!!!”
      沙夏捂着耳朵皱眉,“那我挂了,再见。”
      “等……”
      喀!
      直到通话结束,小吴还是不明白沙夏是脑筋打结还是发神经打这么一通让人抓狂的电话。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他茫然地想。莫非自己漏听了什么重要的话,难道在刚才一段长时间的沉默中其实是电话讯号断了,结果没听到沙夏讲的重点?
      小吴脸色惨淡地抱头哀叫,同事吓了一跳。
      “鬼叫什么啊你,不想活了是吧?”已经几天没睡觉了的坏脾气。
      “我……我……”完了完了,可能对案情有帮助的最重要的一条线索他竟然没听到,还吼了沙夏,他他他一定会被调到北极去的!
      怎么办啦!!!

      沙夏支着肘上下抛着手枪耍杂技,一边想着那句“天才与白痴只一线之隔”的名言究竟是哪位高人说的。
      他现在就觉得自己其实比某个疯子强不到哪去,脑子其实是一块看似智慧的木头做的。
      地上那个易爆危险物品还摆在那儿,或许下一秒他醒了就会爆炸。
      他目前暂时无法思考,那就……不想了。
      手上电话又拨通了,十几声后才终于有个慵懒的幽怨女音缓缓飘出。
      “哪位~~”
      “莉莉丝,是我。”
      “你是谁?”
      “沙夏。”
      电话那头又静了十几秒,莉莉丝再出声时语气中的优雅娇媚全不见了,“干什么?有屁快放。”
      “亲爱的表姐,你的形象呢?”
      “放被窝里,还没醒呢!”深夜被无聊表弟从温暖被窝和枕头天堂里挖起来的某人阴恻恻地回答他。
      沙夏干笑两声,莉莉丝这时头脑清醒了一点,起床气也就没那么重了。
      “怎么了?”
      “如果你遇到一个危险人物,你会怎么办?”
      “脑筋急转弯吗?做了他。”
      “谁跟你说这个!”他哭笑不得,“正经的。”
      “怎么个危险法?”
      “清醒了就会像杀人的那种。”
      “打昏他呀。”
      不愧是他表姐,都是同一家人,连遇到问题的解决方法都是一个模子出来的。问题是打昏了然后呢?
      “他醒来了呢?”
      “报警不就得了?”警察局不是和他熟得跟什么样么?
      “不可以报警。”
      “为啥?”
      “呃……基于某种原因。”
      电话那头莉莉丝咯咯笑着,即使看不见脸,他也能想象出表姐现在一定促狭地眯起眼直笑。
      “小沙夏,你恋爱了?”
      “为什么你总能想到那方面去?”
      “姐姐是作家嘛,忍不住就想YY一下。”嘿笑,顿了下,她才说正经的。“怎么,你碰上神经病了?”
      “对。”他想也没想就给杀人鬼下了神经病的定义。
      “真是不幸,有空带来给人家采访一下。”似乎还没做过类似的题材,抓住机会不能错过。
      “如果那时候我还有命的话。”沙夏自嘲道。
      “老实说,听不懂你具体在说什么,不过你居然会对人心软?”
      “心软?算是吧。”如果又是子弹又是电击伺候算心软的话,应该是吧。
      “大概是你前世欠他的。”
      “莉莉丝,我希望得到科学一点的答案。”
      “别指望从一个除了科幻什么都写得作家口里得到科学的答案啦!”
      “……”沙夏沉默许久,终于明白找这个女人询问完全是浪费时间。“再见。”
      “咦?不了啦?好过分,把人家吵醒了又不要了~~”
      沙夏无语,那边莉莉丝赶着在他挂电话前道:“相信我,有时候缘分真的很奇妙,搞不好上辈子你真的杀了人家老婆孩子现在人家来报仇……”
      啪!
      拒绝听表姐无聊的忠告,他对着除了自己的呼吸声没有别的声音的房间发了一会儿呆,又伤脑筋地揉了揉额角。
      就这样发呆发呆发呆……很快就到了早上,沙夏用力甩了一下昏沉沉的头,看了眼仍在昏迷中的青年,转身进更衣室换了套宽松的衣服。
      出来的时候,正好青年睁开了琥珀色的双眼,茫然地看着他。沙夏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戒备地摸向腰间手枪。
      岂知青年只是似看非看地望了他一眼,动了动身子,动不了。青年蹙眉,眯起眼打了个哈欠。
      沙夏一呆:难当刚才几个小时他都是在谁?那自己熬夜到天亮是闲着无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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