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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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纽约时间22：00，地点是某教会公墓边缘的公路。黑夜乌漆抹黑，厚厚的云遮住了星星和月亮，沿着公路的路灯被路过的小混混打破，晚上很少有车经过。
冰冷的寒风呼呼地吹，神色慌张的上班族缩着脖子疾步往前走，时不时用眼角偷偷瞄向身后那个白色的影子。
慢条斯理的脚步声在无人的公路上显得更加响亮，仿佛嘲笑着接近垂死挣扎的猎物。
最近的日子不是很太平，政府通过各大媒体建议人民夜晚尽量避免外出，或是往人多、光线充足的地方去。具体内容并没有告诉他们，可是十几年前就流传着一个鬼故事。
在没有月亮的夜晚，一个人走在无人的荒野。突然一阵阴寒，就有一个人头出现在那人面前，那个人头有着长长的黑发，那头发有生命，可以勒死人。鬼会问你：我是谁？
那人说他不知道，鬼就把他的心脏拿走，继续去寻找下一个牺牲者。
这是一个经常用来吓小孩的鬼故事，他就是听着这个故事乖乖不走僻静的地方，不夜归，长大的。
鬼故事有很多，这个虽然不是其中最恐怖的，却是最真实的。那个鬼是真的，或者说是由真人真事改编而来的。据说，那只鬼的踪迹遍布全世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个牺牲者，现在那只鬼终于来到这个城市了。
上班族加紧公文包，走得更快。如果不是因为加班，他不会工作到这么晚。想到家中等待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他想早点回家，就选择了这条平常决不会走的近路。
他后悔了！
他不应该图个方便就抄近路！
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他全身僵硬，颤抖着不敢回头。
后、后面那个人明明前三秒还在十米外跟着，为什么三秒后会在他背后出现？
他想起了那个鬼故事，无人的路，漆黑的夜，他不会这么倒霉地遇到那个杀人鬼吧？
“先生，请问——”
“哇啊啊！！！不要杀我啊！！！”他突然爆发，没命地尖叫，撒开两条短腿就开始跑。
“——可以借个火吗……”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淡淡地说完被截断的话。看看公路转弯处飙过去的一团尘土，再看看指间的香烟，啼笑皆非地摇摇头。
最近真是不太平，草木皆兵呀！
耸耸肩，继续走。
走着，又停下来。
前方传来不寻常的声音，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寂静的夜空。年轻人身上的毛细孔纷纷蹿上来，愣了一秒，加快脚步走向转弯处。
刚才那个叫声太不正常，那种叫法——嘶哑、绝望，简直就像面对生命中极大的恐惧或是危机才会发出的。
空气中隐隐飘来一丝异味，年轻人神情一懔，那个味道他太熟悉了。
血腥味。
转弯处，转身，还好没有看到什么可怕的景象，比如说满地尸块之类的啦……刚才那个胆小神经质的上班族就仰面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虽然并没有确定死亡，但他却莫名地认为已经没有救治的必要了。
再走近一点，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上班族，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手电筒。长指按下开关，在那人的脸上投下一束惨白的光线。
充满恐惧的脸，眼睛死不瞑目地大睁着，只剩下眼白。
是遇到什么了呢？
他移动手电筒，心里已经知道会看到什么了，这样的表情他已经看过三次了，一点新鲜感都没有。
死者胸口已经血肉模糊，一团鲜红。昏暗的光线中，年轻人微微蹙眉，显得冷漠而厌烦。他抓了抓头，又从口袋里搜出塑胶手套，半跪着将手电筒停在死者胸口上方二十公分，一边毫无顾忌地检查伤口，手法格外熟练。
在一片血肉中，隐约看到五个小孔，血咕嘟咕嘟地冒出来。
毫无疑问，又是这种死法。
杀人鬼来了。
一缕夜风吹起年轻人略长的银发，颤栗的寒意蓦然从尾椎直窜而上，心脏猛地收缩一下，他极快地转身，手再次伸入口袋——
什么都没有。
他警戒地观察着周围，一丝风吹草动都让他冷汗直冒。许久，他确定除了自己和身旁一具尸体就在无别人，大大松了口气。
可是他确实看到、或者说是感觉到，在转身的一霎那，路边的丛林中一抹黑影一闪而过。
会是幻觉吗？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真的很怀疑他的口袋到底有多大，放了多少东西——拨了几个号码。
“警察局吗？这里发生一起凶杀案，地点是XXX北路……”
几分钟后，警鸣由远而近，年轻人撑着膝盖站起，看着车子在不远处停下，很多人下了车跑过来。
警员问了他几句，他回答几句，然后有人把死者抬走，他看着白布下面的隆起，直到车门关上他才收回目光。警员别有深意地看了看他，大手一搭，把他也请上警车。
势态正乱，虽不是最乱，也称不上安定。吸血鬼横行，虽然是吸血鬼猎杀队管着的，但惹出来的事件也让警局重案组想开口骂娘。原因无它，吸血鬼猎杀队只管扛着大刀大枪到指定地点去就行了，之前和之后还有中间的调查工作还是落到了重案组头上。
小吴原本是邻市警局一个年轻的冒失警察，最近发生的一系列连续杀人案让他被前任上司和另外两位警员一起调过来——当然也不排除头痛的前任上司蓄意将尽惹麻烦的部下尽早送离的可能性。
总之不管基于什么原因，他现在的确是参与“杀人鬼连续杀人案”的调查。这已经是第四起了，上司更年期到了，天天把他们骂到臭头。现在好不容易抓了个嫌疑犯——虽然那人坚持自己只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可他一看那人的眼神就知道有鬼。
那双眼，太冷静，看着尸体就像在看一件物品，没有怜悯，也没有害怕。
“姓名？”
“沙夏•艾•戈尔玛。”
“年龄？”
“十七。”
“学校？”
“空白。”
“你没上学？”
“没有。”
“案发时间你为什么会在现场？”
“回家。”
“你和死者认识吗？”
“不认识。”
“你怎么知道死亡时间是在十点零五分？”
“那之前我找他借打火机，后来听到前面有惨叫声，他就死了。”
“你看到凶手了吗？”
“没有。”
“……”小吴眯眼审视对方无辜的脸，突然一捶桌子，高声吼道：“说！人是不是你杀的？！”
如果这人心里有鬼，听到这么肯定的质问，即使没有招认，起码也会面露心绪。谁知那个叫沙夏的小子仅仅挑了挑眉，没有犹豫地伸出两只手腕，戏谑地勾起嘴角，“那你逮捕我吧？”
小吴怒了，这人根本是藐视警官的威严！
他一把揪起沙夏的衣襟，逼近到离对方的脸只有十公分的距离，张牙舞爪地挥动着左手。
“你出现的时间未免也太凑巧了吧？！”
“都说了是回家路上，你不信我有什么办法？”用力拍开勒得自己喘不过气的手，优雅地整了整皱褶，扬起下颔，“警官，我要投诉你态度不好哦！”
“但你身上有一双带着被害人的血的塑胶手套！”
“我在检查伤势。”
“有人会随身袖带塑胶手套吗？！”
“这儿不就有一个？”指着自己。
“你！”
“我怎么了？”很没有自知之明地眨着漂亮的凤眼。
“你、你、你……等组长来了，有你好瞧的！”
沙夏懒懒地耸耸肩，欠修理地吐出两个字，“奉陪。”
小吴还想说话，旁边不远处突然传来骚动，他转头一看，正好一个人向他蹿来。一阵□□，天旋地转，他已经处于视线的中心，原因——他被夹持了，他是人、质。
真是惭愧。
他试着转头看看是何方神圣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在警局里抓警员当人质，冰凉的尖锐触感和粗重湿热的喘息就贴上他的颈动脉。
“吸血鬼！”有人抽气叫道。
哦，好吧，他现在不仅是人质，还可以沦为食物。
小吴哆哆嗦嗦地被吸血鬼拖着移动，沙哑的声音对着已经闻声赶到的猎杀员警告：“站在那，对，站在那别动……不然这个小警察香喷喷的脖子可就要遭殃了……”长达两公分的尖指甲抵着他的脖子，猎杀员犹豫地踌躇在原地。
小吴咬咬牙，眼一闭对猎杀员吼道：“不用顾虑我，颈动脉受伤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
“错了哦，”凉凉的清雅笑嗓，来自仍坐在椅子上的嫌疑犯，摇摇食指纠正。“三十四秒未止血就会翘了。”
小吴张口结舌，掐着脖子的爪子似乎更紧了。
是故意的！这个人绝对是故意的！
嫌疑犯——咳，还是叫他的名字比较礼貌——沙夏站起来，灯光洒落在头上，照映这异常年轻的脸庞。刚才在黑漆漆的外面没看清，那是一个和年龄完全符合的花季少年，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悠闲笑容，容貌是经久不衰的中性美。
他举起一只手——吸血鬼吼叫着让他不许动——晃了晃，另一只手随意地插在口袋里，很无害地笑了笑：“老兄，不用这么紧张，我和你的身份没啥差别，我是连续杀人案的嫌疑犯。”
“你果然是——唔！”得意忘形忘记自己是人质了。
“你看，只有一个猎杀员。”沙夏指着门口的猎杀员，意有所指地说。
“你想怎样？”吸血鬼问。
“看到他手上的枪吗？”
吸血鬼看着猎杀员手上的枪，慢慢露出血腥的笑。“看到了，你有什么想法？”
“当然……”沙夏笑眯眯的，吸血鬼的注意力已经分散了一半，插在口袋里的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抽出，精巧的手枪在掌心一转，锁定目标，瞄准，发射。
尖锐的破空声过后，他收起枪，动作优美娴熟地让围观者目光呆滞。
吸血鬼的眼珠子暴睁，勒在小吴颈间的手松开了，然后轰然倒下。
猎杀员跑过去检查，发现他还有气，颈动脉处一根细小透明的针插在上面。小吴惊魂未定地站着，膝盖直打抖。隔着人群，沙夏朝他挥了挥手，笑容不变。
“你、你有枪……”
“对，你要再给我一项罪名吗？”几步跨过来，矮了半个头的身躯丝毫不显弱势。“那是麻醉针，防身用的，警官先生。”
这声“警官先生”无疑是一种讽刺，甚为警官却被自己逮到的嫌疑犯救了。
小吴不说话，沙夏冷笑，“莫非您现在想的是，我先用麻醉枪使那个倒霉的人失去意识，再杀了他？”
全中！
不过现在不是夸奖他的时候，对方甚至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就表明事情完全掌握在他的手里。
“哼，是还是不是，等法医来了就知道了。”
沙夏挑眉，玩味地问：“我猜，你并没有见过负责这个案子的法医，或者你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那又怎样？我是刚调过来的。”
“原来如此……你觉得我的手怎样？”他突然问了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
小吴懵了，伸出的一双干净手掌难道是要混淆他的逻辑？“还可以。”其实很漂亮，手指细长，骨节分明，是双适合弹钢琴的手。
“我看起来力气很大吗？”
不高也不矮的个子，身材纤细。肢体匀称、动作敏捷是没错，可是说到强壮，绝对算不上。
“你认为我可以像吸血鬼一样徒手刺穿人体吗？”
当然不能。
小吴的脸唰一下白了，“这些都是机密，媒体是不可能透露的，你怎么会知道？”
“既然你知道死因，你却怀疑我，只是因为我太晚回家？”凤眼瞥着电子钟，11点12分，他表现得有些焦躁。
小吴注意到了，他正准备进一步追问，组长的五短身躯却出现在视线内。
“组长！”见到救星般扑过去，高大的身体拼命往组长圆圆胖胖的身后挤。
重案组组长帕克拍拍部下的头，小吴连忙在他耳边叽叽咕咕。帕克还在奇怪邻市调过来的这个让他老了十岁的小警官竟然找到嫌疑犯，头一转，少年吊儿郎当地向他致敬。
“艾，你居然会主动来？”看了看电子钟。“而且还是十点过后？”
少年弯下腰，对上帕克警官惊喜的圆眼睛，状似伤脑筋地抱怨：“大叔，我说了几次，别叫我‘艾’，听起来像在叫阿猫阿狗哎！”
帕克呵呵地忽略少年的抗议，一个字比较好念。
“组、组长？”小吴傻乎乎地看着亲热地像爷孙俩的组长和嫌疑犯。
帕克这才想起部下的存在，一团和气地介绍嫌疑犯给警员认识。
“来来来，这是沙夏，你们以后可要好好相处啊！”要见面的次数还多着呢。
“组长，你让我和嫌疑犯相处？”不可置信地抖着手直至笑得嚣张得意的少年。
“啊哈哈，说什么呢……对了，你刚才说你找到嫌疑犯了？哪儿？”
“这、这、这……”就是在您身后的那位啊！
“大叔，就是我。”双手抱胸，笑眯眯地指着自己。
“你什么？”帕克一时反应不过来，小警察急急扯住他，无奈之下又被转了个圈。“又怎么了？”
“我就是那个嫌疑犯。”
帕克傻眼，直摇头说不相信。
“他在案发现场，身上又带着染血手套，还带枪……”小警察怕上司不相信，数落出一连串证据。
上司却只听进第一句，很高兴地说：“你当时在现场？那真是太好了，看到凶手了吗？”
“没有。”末了，补充一句。“警官大叔，还是你明理。”
“我怎么听不到你们在说什么啊？过来，我们好好讨论，有什么新发现吗？”
“时间太晚了，明天我再来好了。”
“那也行，我让吴送你回去。”很心急地想尽早破案，但想到对方说一不二的个性，说着毫不客气地使唤部下。“你，送艾回去。”
小吴不甘心地支支吾吾，沙夏很轻蔑地睨着他。“不用了，我不需要一秒钟就可以被制服的人送我回家。”
“你！组长，你怎么可以让这个嫌疑犯就这么轻易回去了？”
帕克不但没有醒悟过来，反而一副坏事了的表情，小吴不明所以，那边沙夏已经背对着他们挥挥手往门口走去。他想去阻拦，后领被一股外力猛地向后拉，回头一看，上次拼命摆手让他别再说了。
“组长，我不明白，他很清楚死因……”
“废话，哪具尸体不是经过他手里的？”
“您知道？那还……”
他不明白，上司虽然相处不久但也明白他的性子固执，叹了叹：“吴，你惹不起他。”
小吴呆了呆，随即了然地点点头，但对一向不畏强权的上司感到失望，还有一点不屑。上司看到他眼里的倔强，就知道他什么都没明白。
“你是刚调过来的，所以没听过沙夏•艾•戈尔玛的名字，刚才都没人告诉你么？”
“没有啊。”不对，似乎从进来开始，就有几个同事面露惊色，审问时不停地对他使眼色，当时他还当人家眼睛抽筋，没理会。难道沙夏是科罗尔家族或是埃因集团的人？上司的后台强硬，会让他不敢出手的也只有这两个□□家族了。
“他很低调，很少露面，而且非、常、任、性！”帕克露出严肃之色。
“那又怎样？”小吴配合地洗耳恭听。
“他——”帕克头痛地呻吟，“是负责这个案子的法医。”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