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梦录》赵梦醒

17、踏雪无痕满地银（下）

　　岳成走了，消失在茫茫雪中，萧缘旭在找那个丢失的小木人儿。
　　雪飘着，很冷，萧缘旭没有感觉，他的心思只有一个，找那个小木人儿。

　　一匹狼，一匹受伤的狼，一匹孤独的狼，没有人同情，没有人爱怜。
　　狼是成群的，一匹狼是活不下去的，但这匹狼必须坚持，因为它是狼王，狼王永远是高高在上的。

　　那小木人儿静静地躺在雪地中，雪是静的，人是静的，木人儿也是静地。

　　但，木人儿断了一只手臂，萧缘旭用颤抖着的手把她捡起来，他跪到雪地中，眼泪流了下来，一滴一滴，落到雪中，溶化了，心碎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让我亲人离开我？为什么我孤独？为什么那么多人讨厌我？”萧缘旭喊道。

　　一匹狼，没有人会了解的。
　　萧缘旭望着手中的木人儿，眼中充满泪光。

　　“天底下没有人同情我，或许现在只有你一个。今天你却被别人折断了手臂，他们太坏了，他们不是好人，你不是经常这样说吗？他们都是坏蛋。”萧缘旭自言自语道。

　　雪更大了，轻舞飞扬，落到萧缘旭身上，不知不觉，已经积了一层……
　　年前，萧缘旭回到家中，得到一个消息使他全身震惊起来。

　　“妹妹”打开门，冲着萧缘旭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有个叫梦雨欣的人打来电话，说她已经走了，没有机会对你说‘再见’。”

　　“她说她去哪了吗？” 萧缘旭从来没有对这个“妹妹”说话有这么大反应的时候。
　　“没有说。”妹妹说道。

　　萧缘旭失魂似的回到房间，回到房间内，打开电脑，进入□□，里面有一条‘孤欣儿’的留言：

　　没来得及给你说再见，我就走了，真是对不起，不要伤心，狼，狼是不会哭的，只有笨小孩才会哭。风，轻轻带走一片“傻儿”。知道“傻儿”是什么呢？那是你的影子。
　　孤欣儿

　　走了，走了，永远的走了。
　　昔日倩影无踪，橘香无踪。

　　落花飘流，人去楼空，香气尽去，月儿高悬。
　　蝶飞舞花丛中，似乎无法在这寒冷的季节实现，但有些记忆总是在总是好的。

　　不会忘记，那个天真、童稚的女孩，她有一双很大很大的眼睛。
　　她能吹出很好听的箫声。

　　她很可怜，没有关心她，如同一只孤独的小鸟，她那吃桔子时的样子很是可爱，那是纯洁的。像风一样的飘走，“白云千载空悠悠！”

　　萧缘旭苦笑一声：道：“都走了，都走了！”

　　老黑的酒馆里，小小的酒馆里只有萧缘旭与老黑两个人，老黑开口道：“算了，有什么好伤心的，像你这样，一抓一大把女朋友。”

　　“闭上你的臭嘴！她不是什么‘女朋友’，你别胡说，她会生气的。”萧缘旭说道。

　　“知道猫儿吗？她把我甩了，昨天还说‘爱我一万年’，现在呢？不知又找了个什么‘男朋友’。这话能当真吗？他妈的，我算是看明白了，什么真情？不都是和钱有关吗？”老黑愤恨的说道。

　　“歪理邪说！”萧缘旭说道。

　　桌上的菜已经凉了，酒杯早已空了，人心早已醉了。
　　这时，闪进屋内五、六个人，萧缘旭一眼便瞧见一张熟悉的面孔，那便是校体队曾经和他打架的男生！

　　“又见面了，真没想到你在这里。” 萧缘旭先开口。
　　体育生冲着身边这个颇成熟的男人道：“这便是那个欺负你兄弟的人。龙哥，你说怎么办吧？”

　　萧缘旭站起身来，锐目如寒星，把那几个人一一扫视了一番。
　　“龙哥”道：“正过着年，大家下手轻一些把！”

　　几个人应了一声，说着便要砸东西，老黑飞身而上，经过这段训练，老黑招术又精妙了许多，老黑只是一拳，一脚就解决了两个人。

　　“嗖……”刀子递了过来，老黑不惧，腿起刀落，顺便有踢翻了一个。
　　转眼睛，几个人都被老黑打的无“反抗”能力。

　　“龙哥”趁老黑不备，从身上抽把刀，刺向老黑后心。
　　“小心！”萧缘旭喊道。

　　但龙哥同时扑了上来，老黑没有闪开，一刀斜刺进老黑臂上，血流了出来。
　　这时萧缘旭已赶上来，一拳把“龙哥”打倒在地。

　　萧缘旭道：“师兄，有事吗？”
　　老黑很是羞愧地道：“不碍事！我这功夫还没练到家。”

　　这时，几个人从地上爬起来。
　　“龙哥”往地上甩了几百元钱，道：“穷鬼，给你们医疗费，我们走！”

　　几个人去了，这时酒馆里一片狼藉，桌子翻了，椅子倒了，酒洒了。
　　老黑干笑几声，道：“像这种人也拿钱来羞辱我，哈……哈……钱，算什么好东西，老子……老子要……”

　　那笑声已经变成了哭声，泪如雨下，老黑他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只要是人，孰无感情。

　　萧缘旭也不禁掉了几滴眼泪，默默一声长叹，道：“师兄，其实我们并不需要留念什么，该来的总会来的，该走的也必定会走的，你只要愉快，觉得充实，就没有什么悲哀的了。”

　　“该来的总会来的，该走的也必定会走的。”老黑感叹道。
　　“走，我们出去看雪景。”萧缘旭说道。

　　酥手轻推玉饰扉，
　　漫天舞雪天下白。

　　“好一场雪，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老黑说道。
　　“今天晚上是除夕夜。”萧缘旭说道。

　　“瑞雪兆丰年，我老黑要干一番大事了。”老黑说道。
　　“什么大事？”萧缘旭说道。

　　“我要打败天下无敌手……”老黑说道。
　　声音回荡在雪中，任何人都有机会，何况这天赐大雪的机会！老黑的机会。

　　雪，越下越大，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诗曰：
　　林花谢了春红，
　　太匆匆，
　　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
　　相留醉
　　几时重，
　　自是人生长恨，
　　水长东。

　　此乃又一首李煜的词，其词语言清丽，已经深邃，情调凄婉，对春天早去的伤感，那种失落轻快，抒发得淋漓尽致。

　　春景匆匆逝去，曾几时起，那“春山绿，林花红”已经不在，被满地枯叶所代替。

　　作者有感于自己，自己不何尝也是春光已逝，绵绵无尽的哀愁奔流而出一泻千里，无休止！语意美，情意美，景意美，似天地与人融为一体，情与景相衬，以至于此词被人们所传唱，已达巅峰。

　　2003年，学校的操场旁边，有一幢四层高的楼，阴沉沉地，没有一点生气，此时正值秋季，更多了几丝萧索。这个楼里全都住着高三学生，他们吃、住、学都可以在楼里完成。

　　有人称这为“魔鬼训练营”，黑色的高三，就要在这幢照不到阳光的楼里度过。

　　来到这里的学生，全都是各怀信念，考大学，因为如果你不想考大学，完全可以去“光明的楼”中，但那里都是些“问题学生”，如果自甘堕落，便可以去那边。

　　这里的生活是压抑的，来到这里决不是寻找快乐的，是来寻找痛苦的。
　　“不是一番寒彻骨，争得梅花扑鼻香。”为了这个“扑鼻香”，无数学子不知要经历多少次“寒彻骨”。

　　这幢楼里经常照不到阳光，似乎要烘托出一种气氛。

　　走进来，映入眼帘的是各种格言警句。“吃苦一百天，不愿后悔一百年”、“战胜自我，成功在握”，“学习，学习，再学习”。

　　除了这些标语外，如果你细心的话，还会在那墙壁上找到一些字迹。
　　比如“今天我又用刀子在手臂上划了几个字“我要上北大”。

　　“我把头往墙上撞，我笨！我恨自己，我恨自己笨。”
　　“他娘的，我要考清华”、“我实在不想再活了，我要自杀！”

　　这些字让人看了就会感到“魔鬼训练营”的可怕，走廊里很暗，很安静，有人说这里曾经“闹鬼”。

　　有人说他晚上去厕所曾经听到过很凄惨地轻泣声，而且不时有白影晃动。

　　这里几乎每年都要死人，所以通往楼顶入口的门常年锁着，但每年跳楼而死的人都有不同的办法来到楼顶。

　　原来高一5班的学生呢？早已分散了，这里只有高三的“尖子班”和“普通班”的分别。
　　人似乎也如那黄叶，当没有适合他的场所，他就会飘走，各自分散了。

　　此时，这座楼中的高三甲班中正在上着自习课，第三排坐着一个有着弯月一般眼睛的女生，她一边手里折着一只纸鹤，一边看着书桌上的书，书名是《高中几何证明题解析大全》。

　　书的旁边放着几只已经叠好的纸鹤。
　　她喜欢折纸鹤，高二的一天，当她不经意看到一只纸鹤时，她便喜欢上了它，小小的纸鹤，虽然没有属于它的生命，但它似乎象征着什么？

　　或许是一个心愿，或许是一个诺言，甚至是一个生命。
　　后来，他学会了折纸鹤，只要一有空闲，她便会去折。

　　她本来是一个乖张而可爱的女生，做事从来就是没有什么顾虑。
　　但，自从学会了折纸鹤，她变了，折纸鹤使她稳重了许多，使她成熟了许多。

　　对一个将要成人的女生来说，是说可爱好呢？还是说成熟好呢？

　　虽然说“一心不可二用”，但这个女孩却要一边看书一边折纸鹤，对她来说，这不算“一心二用”，因为她折纸鹤的程序太熟悉了，根本不用在这件事上费神。

　　又一个纸鹤折好了，她用那弯月眼看了一下。

　　只有在她看纸鹤的一瞬间，眼里充满天真，或许对待一个天真的事物，人们一样会变得天真。

　　铃声响了，众人陆陆续续地走出门去，一会儿时间，教室里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是折纸鹤的女生，另一个女生穿着一身素衣，一尘不染，长发瀑布般的散在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