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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吃过晚饭已经戌时,我向阿肆讨了套衣服,说是要替他缝补。回了屋就将衣服换上,我心想着,顾清城喜欢男子,我若打扮成他喜欢的样子,他一高兴指不定就把阿肆的事办得妥妥当当,连着我也能享受黛珍一样的待遇。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他看我的装扮,眼神甚是复杂,而后皱了皱眉,说:“真丑。”
      他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很是奇怪,但出口的话又不是我所想的那个意思,这让我一度对自己的理解能力产生质疑。
      我想着大好机会,不去首饰店逛逛太可惜了。他却说:“两个大男人去首饰店会让人家笑话的。”
      然后我随着他走在这乌漆麻黑的小巷里。我忍不住说:“九爷,大街宽敞明亮,我们不如去大街上逛逛吧?”
      “小巷怡情。”
      “这连路都看不清楚……”怡什么情……
      “走着就是,不要多嘴。”他在前头走得极其顺畅,我就不同了,时不时不是绊到这,不然就是踢到什么。
      穿过小巷,眼前一片光明,原来是那满湖的彩灯照亮了前路。
      “这里我倒不曾见过。”
      “这地方许久不住人,昨个我才让人将湖边上的杂草除去。”
      “为了今晚吗?”我心想着他还是很有心思的,找了这么有情调的地方。
      他回过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说:“白日里我带黛珍来过。”
      这下我懂了他看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那写着不尽的嫌弃。
      我也不介,安静地看我的水灯,白日里黛珍看的指定没现在好看。
      “阿言……”
      “嗯?”我回过头去,他正看着我,我听到他唤的是那人的名字。我突然煞是羡慕那位将军,虽然这段情不为人们所接受,但这世间又有哪个男子会痴情至此,所爱之人已经去世三年,仍然痴心不改。
      “喜欢这里吗?”
      “喜欢啊。”
      “那就买下吧。”他轻描淡写说了一句。
      我有些错愕:“你要买下这个湖?”
      他笑笑不说话。我只能自讨没趣地低头数水灯。
      今晚月色正好,我不由得想起一人,北国正值寒冬,他穿得可暖?敌人刀剑无眼,他安康否?记得他出征前夜,我俩也是在这等月色下把酒言欢。覃渊,我想我是喜欢他的,这三年他是我的常客,他从未将我当做舞妓般愚弄。相反,他待我极好,好到让我愿意将身上的刺拔掉,放下心中的卑微去靠近他。
      “在想什么?”
      “没,想着买湖的事。”我随口答了句。他眼里充满探究,得咧,我知道他是聪明人,骗他不是容易的事。
      他没有深究,只说:“明天把契书送到你屋里。”
      第二日一早我桌上果然多了份契书,我仔细一看,竟是城西大宅的房契。这九爷莫不是拿错了?
      我拿着房契打算去找他问问。不想,一下楼,就看见黛珍满面春光地倚在顾清城怀里,头戴宝钗,身着绫罗,让人好生羡慕。如此我也不便去打扰人家。在看阿肆,他立于门边,眼巴巴地看着小满,小满却毫不领情地将头扭到一边。
      艳娘看到了我,往我这走来。相处三年,我又怎么会不知她那面带笑意是什么意思,定是有求于我。
      我正打算当作没看见,扭头走人,她却加快脚步走到我身后,喊了我的名字。
      我谄媚地回头的对她一笑,规规矩地问好:“艳娘好。”
      “小祖宗,覃将军回来了。”她拉着我的手,悄悄说了句。
      我听后大喜,他回来了,他还活着,就是不知受伤了没?
      “今个刚到的吗?”
      “是啊,原先覃管事让人托话说让你去将军府等候。可这皇上说了将军这次收了北部八国,实乃大功,于宫中设宴款待,这不,一回城直接进宫了。”
      我点了点头,等了大半年,还有这么几个时辰就能看见他了。
      “外头的人都说,将军这次怕是要封王了。”她使劲看我的脸色。我明白她的意思,无非就是将来将军若是娶我,盼我能不计前嫌。
      我无心理会她,心心念念的是他瘦了吗?在外头过得好不好?
      “姒鸾姐,什么喜事这么高兴?”
      我抬头瞧去,九爷搂着黛珍朝我们走来,黛珍倚在他怀里巧笑倩兮地问道。
      “覃将军回来了。”我还未说什么,艳娘就说着。我悄悄瞧了九爷一眼,发现他也正看着我,我立马垂下头不去看他。
      黛珍很是高兴,对着艳娘打趣道:“艳娘,我们美人馆怕是有喜事了。”
      我老脸一红,不去与她们多说,也没去关注那九爷的脸色如何,径直出了门。
      街上人群甚多,时不时有讨论覃渊的话传入我耳朵里,大家都说覃渊英勇不凡,是西齐的顶梁柱。其实我并不喜听到这样的话,覃渊功高盖主,纵使武安帝再怎么贤明,难保心里不会介意。
      我正想着,一匹马由我身旁穿过,我认得那人,是覃渊的部下林沐之。他显然是刚随覃渊从北国回来,身上的戎装尚未褪去,脸上还带着战场上的血腥气。他策马停在不远处的覃府门口,翻身下马,疾步进入覃府。
      莫不是覃渊回来了?我加快脚步来到覃府,看门的奴儿认得我,朝我微微颔首没有阻拦。
      “林将军,你可得帮帮我们家将军…”
      我一进府就听见王叔略带惊慌的哀求声。
      “王叔,我和几个追随将军的同僚都决定了,我们就算不当什么将军了,也要把将军救出来。”
      我听着觉得不对劲,但又想着,覃渊这刚立功回来不久,犯什么错?
      “王叔,发生什么事了?”
      我走上前去询问。
      王叔一看到我,强装镇定地朝我问好:“姒鸾姑娘来了。”
      “嗯,王叔,将军他怎么了?”
      一提覃渊,王叔的眉头又皱得老高:“将军被关起来了……”
      “将军被抓了?”我的心头一颤,久久不能镇定。
      林沐之朝我拱手以示礼貌,我也朝他微微颔首回礼,我继续问王叔:“将军因何事被抓?”
      “说是调戏长公主不成…”
      “哪来的什么唠什子的鬼话,将军才不稀罕那什么公主!”林沐之有些愤愤不平。
      长公主?西齐建国至今只有那一位公主,又是武安帝一母同胞的亲姐姐,身份显赫,一人之上,万人之下。这林沐之做事冲动,若由着他胡来,只怕会害了覃渊。
      “林将军打算如何救将军?可有计划?”
      “我军十万将士血战回来,正于城外扎营安顿,只要一声令下,反了便是。”
      说得轻巧,西齐在短短两年内由一个草原部落到现在占据天下半壁疆土怎会是那区区十万将士所能动摇?
      “林将军,你可与将士们说过这事?”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我,摇摇头,说:“未曾。”
      我松了口气,幸好!
      “林将军,你可有想过后果?他们若是有人不顾惜日共骋沙场之情,将事情暴露出来,在牢里的覃将军如何?发动大家造反的林将军你又当如何?若是不成功,你们都是洙九族的死罪。”
      他一愣,道:“不会有这种事发生,兄弟们都是追随将军的忠义之士。”
      “好,就算他们不会背叛你们,那他们的家人呢?他们有多少亲人朋友在这燕城内,到时牺牲的都是些无辜的人!林将军,将军他不会想要这样的结果。”
      我看着他眉头一点一点紧皱,垂下了头,只望他能够好好想清楚,莫要害了自己,害了旁人。
      “林将军,姒鸾姑娘说得有理。”王叔对他说。
      好一会儿,他拱手说:“姑娘考虑得是,林某太冲动了,差点就害了将军和兄弟们。”
      “你能带我去见见将军吗?”
      他思索了一下说:“可以是可以,只是得委屈姑娘穿上戎装随我进入。”
      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皇宫大牢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我一个女子进去更是难上加难。
      我穿上戎装,非但没有觉得不适应,反倒有些熟悉。林沐之夸我聪明,这么复杂的军装自己一个人竟能很好地穿上。
      这是我第一次进宫,心里想着覃渊,并无心去观望这个百姓心中华丽的人间天堂,我只知道这里静得可怕,能仔仔细细听到隔了座墙,侍卫整齐有序的脚步声。
      终于,我在那个黑暗冰冷牢房里看到了覃渊,他盘腿坐在茅草上闭目养神。
      “将军……”林沐之叫了他一声,他睁开了眼,并没有注意到林沐之身边的我,看着林沐之问了句:“兄弟们都好吧?”
      “好,就是担心你。”林沐之说着把我推了上来,“你瞧这是谁。”
      我摘下帽子,露出了脸,他显然有些讶异,随即又变了脸色,冷言道:“林沐之,把她带回去。”
      “覃渊,你什么意思?”我有些错愕,他不愿见我么?
      “你们聊,我出去看看。”林沐之见气氛不对,找了借口出去,把牢房留给我们。
      屋内一时冷清,他叹了口气,道:“这地方你不该来。”
      “你瘦了不少。”他穿着单薄的囚服,面上带着憔悴,与昔日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截然不同。
      他看着我,沉默许久,道:“阿鸾,你我身份有别。”
      “是啊,我只是美人馆的舞妓。”我很是不解,他怎会突然说起这些,莫不是想让我有自知之明,他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而我只是一个舞妓?我俩身份悬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在这漆黑幽暗的牢房里,他告诉了我我的身世。他说,三年前他出兵路经故土,意外救起奄奄一息的我,他发现我的臂膀有着和他被送去中原的妹妹一模一样的胎记,且模样也甚是相似。他将我带到燕城,当时局势未定,他一回来就又奉召出征,便将我托付给忠厚老实的阿肆照顾。因着不能确定我的身份,所以就嘱咐阿肆不要告知他的存在。
      我摇摇头,一把环住了他精瘦的腰身:“不管我是谁,我只知道我喜欢你,覃渊,娶我。”
      他身子一僵,没有回答,我继续说道:“你说我们在草原长大,那我们回草原去,骑马,牧羊……”
      “覃大将军,好福气啊。”身后一个女子的声音打断了我,那话中尽带嘲讽。我回头去,那是一个绝美的女子,一袭华服与这漆黑的牢房格格不入,身上带着那绝无仅有的皇家气质,高贵优雅。纵观整个西齐,唯有乐安长公主才配得起那高不可攀这词,这应是她了吧。
      我抬头看向覃渊,他的眼神是复杂的,认识他三年,多少也了解了他的脾性,我的第一反应是,他喜欢这个女子。
      覃渊拉着我弯膝下跪,恭恭敬敬道:“罪臣参见长公主。”
      我未敢抬头去瞧她,只听见她冷若冰霜的声音在上头响起:“这莫不是将军心心念念的姒鸾姑娘?”
      “罪臣与这位姑娘毫无干系。”
      我错愕地看向覃渊,他也转过头眉头紧促地看了我一眼,微微摇了下头,我知道他什么意思,他怕连累我。长公主手段毒辣,是西齐出了名的狠角色。若她真如传言中是个蛇蝎心肠的美人,覃渊为何还会喜欢她?莫不是我的错觉?
      好在公主并没有把我放在心上,对覃渊冷言几句就离开了,公主一走,覃渊也没有与我多说,好似怕我又提什么嫁给他之类的话,叫林沐之把我带出宫了。林沐之把我送到覃府,王叔非得叫我留下来,说是有贵客要来,无人主事。覃渊并没有亲人,也尚未婚配,我是覃渊唯一一个较为亲密的友人,便叫我来暂时主持覃府。
      我回到美人馆已华灯初升,馆内供着两尊大佛并没有开门迎客。阿肆在美人馆门口来回徘徊,时不时抬头看看大街,在他看到我时显是松了口气,眉头紧皱地迎了上来:“阿姐,这一天你跑哪去了?”
      “我去看覃渊了。”他并不像平常一样与我玩笑,面色很是不好,打细里看,他眼眶红红的,遍布血丝,“怎么了?”
      “阿姐,往后若是在覃将军府里晚了,就差人来喊我一声,让我知个底。”
      “阿肆,今个是我的错,让你担心了,往后再也不了。”我笑了笑说道。
      他小心地看着我,问:“阿姐,将军他……”
      阿肆知道了?也对,这等大事怕是已经满城皆知了吧我。
      “将军是清白的,很快就没事了。”瞧他这样,怕是担心坏了,我只能强颜欢笑地安慰他,不忍他再担心。
      他点了点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回了房,摸着黑将灯点上,屋内一明,我被窗边的身影吓了一跳:“九爷,怎么来了不点灯?”
      “去哪了?”他脸色并不好,这质问的语气好似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我如实回答:“去看覃将军了。”
      “我听黛珍说,覃渊是你的常客,对你倒是言听必从。”
      我点点头,覃渊待我极好,若不是今日得知他一直将我当作妹妹,或许我会一直以为他喜欢我。
      他突然一把抱住我,靠得很近,近到我能闻到他唇齿间淡淡药香味。
      “你要嫁他么?”
      他问了这个问题让我迷茫了,在牢房里我义无反顾地说不管身份如何都要嫁给他,可现在我却庆幸他拒绝了我,我怕万一我真是他的妹妹,那可不成了罪大恶极的事。
      “兴许吧。”想得入神竟忘了反抗,乖乖地任由他抱着,直到他的薄唇贴近我,在我唇上咬了一下,我才被痛觉拉回了现实。
      我立马推开他,嗔色地看着他:“你这是做什么?”
      “不许嫁他。”
      “不嫁他难道嫁你?”
      “嫁我,我会用八抬大轿抬你回东郡。”他倒也不恼,似是认真地说着。
      我赶忙摇摇头,生怕他当真:“这玩笑开不得。”若要嫁人,我嫁的定是心里那人,就算没有覃渊,这个男人也不会成为我心里的人,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他家中一妻双妾,我去凑什么热闹。
      这夜他没有离去,硬是抱着我在床上睡了一夜,我这才理解到,什么叫做同床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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