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六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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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关关拉开大门，摸了摸迎上来撒欢的海盗的头，瘫倒在沙发上。开了一下午公关会议，她觉得大脑都要爆炸了。
一身休闲打扮的顾殊予端了一杯奶茶过来，放在她面前，清甜的味道飘入鼻端，让人精神一震。
关关迫不及待喝了一口奶茶，那微微烫口的温暖熨帖，让她满足地长出了一口气：
“谢谢恩公，我又活过来了。”
“要报恩的话——”顾殊予捉住她的手，啄吻她的指尖，“我只接受以身相许一种方式。”
“想得美！”关关被他亲得有些痒，连忙缩回指尖，顾殊予顺势亲上了她的脸颊，关关只好推他，“别闹了，海盗看着呢！”
顾殊予转头看了海盗一眼，就见那只蠢狗正蹲在他们面前，侧着狗头满眼好奇地看着他们。他抬手用指尖画了一个圈，海盗便“汪”了一声，摇着尾巴乖乖地转过身去。口令与动作匹配得行云流水，让人叹为观止。
这下真是货真价实的“节操被狗吃了”，从最初的相见两相厌，到今天的“亲如兄弟”，顾殊予付出了多少，关关是真的铭记在心。他不再对海盗排斥，固然有海盗本身就很讨喜的因素，归根到底是为了她。
关关放松身体，枕着顾殊予的肩膀，只觉此刻岁月静好。
“觉得很累吗？”顾殊予轻声问。
“有一点。”关关说，“媒体公关并不是我熟悉的领域，尤其还要当场学以致用。想要争取一份天使投资可不是容易的事，我总要证明自己的价值……对了，今天下午苹果打电话给我，说警方已经查到那两个27是谁做的了。”
“保姆还是护士？”顾殊予给了两个选项。
“是保姆。”关关有些惊讶，还是揭晓了答案，“你怎么知道非此即彼？”
“我查了摄像头电话卡的实名认证信息，被登记的卡主的身份证被人在网上出售，而购买人正是护士的男朋友。他背着护士新交了一个在花店工作的女朋友，虞笙办公室绿色植物的日常养护，正是由她负责的。”顾殊予说，“而保姆的儿子最近为自己和女朋友订了欧洲豪华游套餐，而他女朋友之前欠的卡债也全部结清……”
“一边是确实的证据，一边是可疑的财务记录。”关关说，“没想到虞笙雇佣的这两人的身边人，都被攻略了。保姆是为了儿子的话，那护士的男朋友的动机又是什么？”
“护士男友的最大问题，是觉得柜子里的空气比外面的好。”顾殊予非常隐晦地说，“根据他电脑上的聊天记录和E盘藏品，他实在有在世人面前隐藏真实自我的必要。”
“你是说他是要骗婚的gay？”关关皱紧眉头，这种人最可耻了。
“不仅如此，他还有异于常人的嗜好。”
关关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顾殊予摸了摸她的头：“这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事，我已经把这些信息转给张瑛了。我给虞胜男做了一条时间轴，要看看吗？”
看着玻璃黑板上呈现出的如编年史一般的“虞胜男精彩的一生”，关关舔了舔嘴唇，直奔重点：“所以说，虞胜男一生未婚，是因为她是lesbian（女同性恋）？”
“确切地说，她是transsexual。LGBT群体中的T，认为自己的性别是男性的女性。”顾殊予看向黑板上的照片，“在她出国赴美读书这段时间里，她才得以摆脱家庭的束缚，展现出了真正的自我认同。”
是啊，从一身公主打扮面瘫着脸的长发少女，到板寸头休闲装眉眼飞扬的少年，如果不是顾殊予把这两张照片放在一起，关关真的不敢相信他们会是一个人。
“这张照片你都是怎么找的啊？”
“这张照片是当年最有名的娱乐新闻之一，摇滚巨星与知名演员被拍到在同性恋酒吧约会。虞胜男只是作为背景存在，周刊刊登的照片做了模糊处理，但网站历史资料库的照片却没有。”顾殊予说，“像素足够我的脸部识别系统软件认知了。”
“自从她剪短头发之后，就再也没留过长发，穿过裙子了。”关关看着后面的照片，取下了打印好贴在黑板上的商业杂志采访，“这本杂志还认为她这种中性打扮，是女强人的标配……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她在美国读的专业是金融数学吧，毕业后还进了大摩这样的公司做到了高管，这是很了不起的成就。而且美国社会对于LGBT群体的态度可比咱们国内要宽容得多，她为什么偏要回国做专业没那么对口的基金会？”
“你看她回国创办基金会的时间，与教授回国是同一年。”顾殊予说。
“你这么一说，这种时间吻合，好像她就是为了名正言顺地资助教授研究才回国一样……到底睡美人用什么条件打动了她，让虞胜男自愿放弃高薪以及相对自由的生活环境，回到国内来？”关关摸着自己的下巴，盯着时间轴。
“在虞胜男回国之前的时间轴上，我们要解决两个问题。第一，她和睡美人是发现彼此的；第二，她回国的诉求是什么？”顾殊予说，“你怎么想？”
“在虞胜男回国之前，她都是在美国居住和生活；在虞胜男回国之后，她创办了基金会，以高校科研为主要的资助对象。这样来看的话，她和睡美人很有可能是在美国认识的；而她回国，是因为与睡美人有利益交换——基金会资助的各种项目中，或许有能满足她需求的研究？”
顾殊予把打印好的资助项目列表给了关关。
“基金会资助的项目里，的确有变性手术相关医学研究项目，但是虞胜男本人并没有接受变性手术。这点尸检报告足以证明。”
“这倒也是，如果她想做变性手术，美国的技术更成熟，也更有把握。变性手术不是她的诉求的话，那她会是为了什么呢？”关关顺着浏览了一下资助项目编号，“2004年——这一年之前的科研资助都是定量了，人文社科和自然科学是5:10，这一年是4:10，之后的几年直到基金会结束，科研资助就不定量了。2004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那边有基金会工作人员的通讯录吧，打电话过去问问，应该会有知情人。”
他应该是早就看到这个BUG了吧，只是不喜欢和陌生人电话沟通，所以把这活儿留给了她。关关认命地拿起了手机。
“2004年，我们S大的一位老师拒绝了资助。”关关找了一圈人，终于拿到了靠谱的信息，“说是一个姓袁的副教授。说申请表不是她本人填写而是学校报上来的，而她不接受资助的原因是希望保持学术的独立与纯洁……”
顾殊予打开搜索引擎查找，2004年，S大人文社科专业中，有5个姓袁的副教授，其中2名是女性。
“应该是这个，袁成敏，社会经济统计学教授。”顾殊予说，“她在纽约大学读书曾在大摩做过实习生，而当时虞胜男也在同一部门工作……已婚，育有一女，名字是孟欢。”
顾殊予说完抬头看着关关一脸惊愕的表情。
“对，就是孟欢。”顾殊予调出了一张全家福照片，五官颇为相似的母女两人诡异地眼熟，“你曾经见过的师妹，虞笙的女友孟欢。”
这会是巧合，还是她脑补的那样？即使没有血缘关系，母子两人的喜好也会互相“传染”吗？
“你觉得袁教授对她女儿和虞笙谈恋爱的事情知情吗？”关关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如果知情的话，她应该不会允许吧。
“应该是更进一步问，虞笙对女朋友的母亲与自己母亲的关系知情吗？”顾殊予比她更为犀利。
关关沉默了，这种哽在喉中的别扭感让她很不舒服。
“虞笙是一个智商、情商都在正常人以上且眼界开阔的男性，而孟欢——乏善可陈。”
只说乏善可陈，这已经是顾殊予照顾她情绪的说法了。
她当然看得出来，看到虞笙的女友竟是一个为了“把持”男友而在男友公司里安插眼线，听到风声就会“不辞辛苦”赶来示威的年轻女孩儿，关关也觉得有点惊讶。不过她只当是审美差异，孟欢也自有她爽朗可爱之处，并没深究。直到看到这张照片……
“虞胜男被查出阿兹海默症是在6年之前，孟欢才15岁，他们肯定还没在一起……”关关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还是说不下去了。
她是个律师，不可能天真地相信当事人的全部。如果是从前，她根本不可能提出这种辩驳。到底是顾殊予改变了她，让她从内心深处排斥起种种丑陋不堪。
“这都还是猜测……我想个办法，和孟欢见面聊一下。”
“也好。”顾殊予支持她说，“毕竟我们现在掌握的东西，还不足以与袁成敏面对面交流。在我们找到想要问她的全部问题的答案前，还是不要贸然接触。”
没想到虞胜男的过去会这样峰回路转，又牵涉到了下一代的恩怨情仇。也不知道陆令非那边调查得怎么样了，相比而言，他那边更像是大海捞针……
就算是大海捞针，该做的还是要继续做下去。陆令非把车停在林江家附近的便利店，在据说是林江与神秘女子约会的那天早上，上午9点27分，林江在这间便利店附设的ATM机取了2500元钱。
看守所本来就在城乡结合部位置，林江也非常脚踏实地地选择了这附近的居民小区居住。这里绝对不是适合带心仪女生初次约会的地方。陆令非环顾周围，这才走进了便利店。
许专员对于已经林江的案子根本不重视，尤其是虞胜男案发生后，他就把全部重心都移过去了，对他自己总结的“三”的理论痴迷不已，认为研究“林江转变点”意义不大成本太高，不符合他的“司法效率学”原则。
可对于陆令非而言，林江的生命与虞胜男一样重要。既然关关与顾殊予已经把目光投向了虞胜男案，那么他就可以全身心投入林江案了。因为这个案子，他人生第一次成为“阶下囚”，还有格拉姆和林江接连的死亡，这也成为了他心底的一个结。
就像他之前与关关说过的一样，每个从事司法职业的人，不仅是警察——法官也好，检察官也好，律师也好，命中注定都会碰到至少一件会让自己久久无法释怀的案子，他也不例外。
前有赵宇的失踪顾殊予的沉睡，后有格拉姆与林江的死亡，于他而言，睡美人杀手就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失败的战争。
他把林江的人生时间轴看了不知道多少遍，这是个生活规律、平凡正常甚至到了乏味的宅男。他在看守所工作不过4年时间，从来没有迟到早退，也没有和在押嫌疑人有任何私下的接触。
他让陈国光和张瑛查过所有林江监管过的嫌疑人，以及林江的所有通讯工具，并没有找到任何与职业杀手联络的记录，更别说与一个主要在日本活动的受国际刑警通缉的职业杀手人生轨迹发生交叉。
这个神秘女人，是林江宅男人生中的第一次“意外”。一个“老房子着火”的男人会为了爱情做出什么来，陆令非并不想现在就下评断。
由检察官证在手，便利店员很配合地表示了配合。陆令非打开自己的电脑如鱼游大海一般顺理成章进入了摄像头所在的服务器，查找那一天的影像。
从摄像头里可以看出，林江这一天显然是做主了约会的准备，从头到脚焕然一新，每一根头发丝都是精心打理过的，散发着一种似宅非宅的气息。
在取过钱以后，他还在货架上盘桓了一会儿，拿了3瓶evian矿泉水和1瓶农夫山泉结了账，出了门向左走了。
陆令非也出了门，林江并没有车，如果他要进城约会的话，肯定需要搭乘公众交通工具。可无论公交车站还是地铁站，都应该是往右走。他却偏偏是向左行进。林江的手机号码当天并没有使用过打车软件，以林江精打细算的性格，他会放着打车软件不用，而直接叫计程车么？
陆令非想了一下，又把摄像头影像倒回去再看，林江拿钱包的时候，同时顺带拿出了一本黑色的证件，虽然又马上放回去了，但定格细看，那证件大小形制并不是警官证，而应该是驾照。
如果是租车的话，也能解释他为什么会买矿泉水了，依云是给他想搭载的那个人的，而农夫山泉则是他自己喝的。会买贵牌的矿泉水专门给对方，在林江的心目中，这个神秘女性应该是地位不低，这种地位不仅是他本人的主观认定，也应该包括客观上这名女性的社会地位认定。
他打开手机地图，在便利店左前方200米的位置，有一间租车行。老板也非常配合地帮他查找了当天的租车记录，林江的名字赫然在列。
“我记得的，那两天我们有活动，租一辆奥迪Q5才300块，这是S市最低价了。这车第二天掐着点还回来的。”
“这车的定位系统一直都开着吧？能查一下这辆车那天都开去过哪里吗？”
拿着打印好的地图，陆令非上了自己的“霸王”，沿着这辆车的轨迹一路行驶。是从租车行到林江最终下车的那间商场，这条路并不是导航会规划的路线，他在中途有过一次短暂的5分钟停车，应该是下车做了什么吧？
陆令非一如当天的林江，把车停在了街边。对面是一连排的装修得颇有格调韵致的特色小店。这里是S市有名的创意文化风情街，林江在这里停下来，应该是要买礼物送人吗？
陆令非想了一下，还是拨通了关关的电话。
“你是说愚园路？”关关说，“那里现在都是些创意小店，如果林江想选礼物送女生的话，倒是去了个好地方。不过除非已经有看中的东西，5分钟肯定是不够的。等下，我问问顾殊予，他之前看过林江案的资料……那边有间芝士草莓挞是真的很好吃，只可惜要预定才行，否则真想让你帮我带回来一个。”
有个行走的CPU，再也不需要在大海里捞资料了。
陆令非没有回答，低头在手机上交叉搜索。而电话那边很快换了人，顾殊予的声音比平时还冷淡了8度：“之前一天，林江的支付宝有一笔消费记录，他在附近的一家咖啡店，订购了甜点金牌拿破仑。”
“这间就是我说的那家……”关关的声音有些遥远，还没说完已经挂断了电话。不过这对于陆令非而言已经足够了。
他拿了一张林江的照片，走进了那间咖啡店。3分钟之后，他拎着一只需要预定的草莓芝士挞，在捂着双颊双眼泛光的店员的目送下，坐回了车里。
他从来不觉得甜点好吃，但是关关喜欢就足够了。他看了一眼那张打印的地图，下一站就是商业区的停车场了。这辆车在这里停放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才被开回去。
林江到底去了哪里，这一天一夜的时间又发生了什么？陆令非看着车子一进一出两段视频，陷入了思考……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第六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