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五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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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下午2点开始到晚上10点，整整8小时漫长等待，让关关几乎是魂不守舍。他们肯定是在工作中，她害怕打断他们的思路也不敢联络，只好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好在她的耐心耗尽之前，顾殊予的微信终于进来了，他留了一个饭店地址给她，让她直接过去。关关风风火火以最快速度赶到，就见包间里三个男人正在点菜。陆令非对她点了点头，她也顺势走过去，坐在了他与顾殊予之间的空位。
“这是关律师吧，久仰大名。”秦法医笑了笑，“我是林江案的法医，姓秦。”
双方寒暄了两句，关关直奔主题：“尸检情况怎么样，查出来到底是什么原因了吗？我看到有人把这场车祸的录像传得满微博都是，说是开车的人是中蛊了。还有人编什么公路7大不可思议，跟惊悚小说似的，已经有大号在跟进刷话题了。”
“跟中蛊肯定没关系。”秦法医摇摇头，喝了口茶，“这件事估计围观群众是怎么样也猜不到的，脑洞完全不如现实精彩。”
“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人通过微创手术，向林江的小脑蒲肯野细胞层植入了人造神经细胞。”顾殊予解释，“通过藏在他肩膀人造关节中的一枚生物传感器芯片，诱发神经元细胞急性坏死，遥控了他的车祸死亡。”
关关听得略辛苦，他明明每一个字都是说的汉语，合在一起就觉得有点方。她只想问一句：“听起来挺高科技的，不过以现有的科技能做到吗？”
“去年已经有学术团队宣布他们成功地在实验室培育出人造神经元，既然如此，就不能排除在他们之前，也有别的团队已经取得成功的可能性。”顾殊予说得轻描淡写，“今天的尸检只是证明了这一点。”
“这是个好消息，毕竟通过微创手术进行人造神经元植入需要设备也需要技术，能做这种手术的必须都是人物，以国内来论，搞不好十个手指都数的过来。”秦法医说，“只是我不懂，人造神经元投入临床那绝对是功在千秋的大好事，搞不好能拿个诺贝尔，既然掌握了这种技术，为什么不告知天下呢？”
其他三人都沉默了，人性本来就是最捉摸不透的东西。
“这次的尸检至少可以让我们确定了，我们正在对抗的睡美人杀手，控制着一个有能力、有财力的跨国犯罪集团。格拉姆只是他的一个爪牙，而中国也只是他的战场之一。”陆令非声音低沉严肃，转头看向顾殊予，“会让他正视我们的存在，原因只有一个，他对你有某种情结。这个情结，也是我们唯一的胜利机会。”
“那我们就追得更紧一点。”顾殊予微微一笑，眼中透出志在必得的光芒，“明天就回S市吧，我们需要把现在手上的东西捋顺一遍。”
“头儿，顾博士，关律师！”一见他们三个人一起进来专案组办公室，陈国光双眼放光，就差伸出舌头喊“礼物快来”了。关关很识趣地把巧克力堆上长条桌子：
“先甜甜嘴，晚上我和六哥单请你吃饭压惊。”
“不愧是关律师，果然懂套路！”张瑛先抢上来，拨了一颗巧克力塞进嘴里。
“多吃点，瑛瑛，你和罗哥也辛苦了。”关关笑眯眯地说。
“小鸟儿，殊予，林检来消息，让我们到楼上去开会。”陆令非走过来打断他们的交流，“走吧。”
在顶楼的会议室，关关再次见到了S市司法界一群大佬，申队长转头看向他们，目光中有满满都是歉意。关关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了。
“之前的时间，专案组取得了不少成绩，你们三个都辛苦了。”几位大佬互相看了看，还是林局先说话了，“可是现在有些问题不得不说了。关律师当初进专案组，是从法援中心借调的，现在你从中心辞职了，按道理说你也不能继续待在专案组了……”
“说的这么小心翼翼有什么用，结果也都是那样了。我直接说吧。”公安局的李局长是个炮筒子脾气，“这事儿是我这边对不起陆检察官。之前调查格拉姆案子的时候，申队长为了调查动机，向澳门警方那边提出调阅视频。里面有一段是哪天晚上发生的事儿。”
陆令非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他还记得，那时候格拉姆出言猥亵关关，他没忍住向他挥了拳。
“总之，有不长眼的臭小子把这个视频捅到上头去了。上头已经有了决定，不对你进行其他的惩戒，但是你必须退出专案组。”
“视频？”关关皱眉，“什么视频这么重要，到需要让他退出的地步？陆检察官为了破睡美人案以身犯险还没过三天——”
“关关，别说了。”陆令非制止了关关为自己继续辩护，“如果这是组织上的最终决定，我接受。”
“那么你们叫我来是做什么？”顾殊予提问。
“我们讨论一下，如果关律师还想留在专案组，只能换一个身份。比如专案组顾问的律师……”林局有点困难地开口。他们也不愿意把陆令非“开除”，可是上头来了直接命令，他们也没办法。
“所以你们是想陆令非出局，那么换谁做专案组的头儿？”顾殊予看了一下坐在申队长身边，一身西装笔挺看上去就很专家许专员，“不会是这个在格拉姆的手机解密时完败的loser吧？”
“你说什么呢，顾博士！”本来要上前和顾殊予握手来个礼贤下士的许专员脸上涨红。
“我在说人话啊，你是中文有问题还是英文？人话都不懂，那足以证明你的智商根本不足以领导专案组。”顾殊予干脆地火力全开，“你们以为那个睡美人是什么程度的货色？他有一个庞大的跨国犯罪集团可以随意调度！面对这样的强敌，居然临阵换帅！为了什么，因为他打了一个人渣？这样的团队还能破案，这跟天方夜谭有什么区别？我不会和拖后腿的猪队友合作，你们要调走陆令非，那我也退出。”
顾殊予态度非常干脆，扯了一下关关转身就走。
“他只是一时之气，不是认真的。破案为重，我会好好劝他一下的。”陆令非连忙向各位大佬解释，正打算转身就被张检察长叫住了。
“不用去，令非。许专员强将手下无弱兵，哪里需要顾博士指手画脚？”张检察长冷笑一声，站起身，“这样可以和上头交待了吧，许专员，祝你领导专案组早日破案啊！”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关关表示现在的情况就是。刚确定了睡美人杀手手下有个媲美托拉斯的跨国犯罪集团，他们就稀里哗啦地退出了专案组。如果之前是蚂蚁咬大象，现在应该算是蚍蜉撼大树——连最基本的数量优势都没了。
可是她还是赞同顾殊予的决定，要站队就站陆令非，他们已经有了神一样的对手了，猪一样的对手还是能免则免吧。
“格拉姆的手机在谁手上呢？”顾殊予回来便直接问。
“我这里。”张瑛乖乖递上手机。
顾殊予毫不客气地接过来，输入了一串密码。张瑛看得目瞪口呆，哀叫着：“顾神不要啊！”
手机发出欢乐的解锁音，顾殊予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APP，开启了复制模式。眼看着屏幕上绿色的数字从1%一路爬升到100%，顾殊予这才按下黑屏键，把手机原样丢回给张瑛。
张瑛手忙脚乱地接好，然后一脸懵懂地看着他转身收拾随身物品。
“这怎么了？”陈国光也被惊了。
正在大家都在议论纷纷的时候，李局长和张检察官带着陆令非几人进来了。李局长全程黑脸：
“陆检察官、顾博士和关律师由于个人原因退出专案组，从现在起，专案组将转由许专员领导。请大家继续努力，早日破案。”
“令非，不如趁有许专员帮忙承担重任，你把之前没休的假都休完。”张检察长更是干脆，“想必等你回来，许专员也能结案了。”
专案组一阵窃窃私语，陈国光一捂伤口，开始哀嚎：“哎呀，李局，您看我这胳膊的伤也没好，也不能再给专案组做贡献了……”
“你给我消停一点！”罗海峰瞪了他一眼，却还是帮他请缨，“李局，你看国光这个样子，也让他先歇两天吧。”
“这里没有我们什么事儿了吧，我们走吧。”顾殊予也不管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需要的资料都取得了，他们也不需要留在这里了。
“令非，你送送关律师和顾博士，今天也不用过来了，直接放假！”张检察长大手一挥，就把人都放走了。
三个人站在门口等车过来接人，就见陈国光一路小跑跟了过来，跟着他们上了车，非常痛快地交出了投名状——一只U盘：
“这是瑛瑛说要给他偶像顾神的，他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是怎么知道格拉姆的密码的。”
“密码很简单，是gungnir。”
“gungir？”关关一头雾水地重复。
“古尼格尔枪，北欧神话中唯一打败魔剑格拉姆的武器。”顾殊予解释，“格拉姆死后，张瑛把你们最后一次审讯的视频发给我了。当陆令非问格拉姆那幅画在哪儿时，格拉姆说‘该给的都给你们了’，他的动作和语气都是十足的笃定，口角提肌紧绷嘴角却是向下，这个扭曲的表情出现不过半秒，这是轻蔑和窃喜的典型表情。显然是给过我们提示但是我们还是没能解锁他的手机，让他有了某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我回想了一下之前讯问他的情形，就是我们对赌的那一次，当我让他给专案组关于他手机的线索时，他说过一句话，‘我为什么要为别人双手奉上置我于死地的武器？’”
“能够置格拉姆于死地的武器，只有古尼格尔枪。而这个单词也刚好有七个英文字母。”顾殊予打开笔记本电脑，从云端上下载格拉姆的手机文件飞速过滤一遍，按下与司机的通话键，“永乐路23弄5号。”
“这个地址在你之前的地理侧写的范围之内，专案组拿着格拉姆的照片走访过了，小区的保安和物业没能认出他来。”陆令非拿出手机，正打算拨电话通知专案组，顾殊予就慢悠悠地开口：“我们不是带了专案组的人吗？”
陈国光表示自己无辜躺枪。他是想退出的，这不是没成功嘛！
“首先，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我们要去的地方和格拉姆有关。”关关按住了陆令非的手，一本正经地数起“一二三”，“其次，要怎么和许专员解释我们的消息来源？最后，我只是像上午说过的，想请小苹果吃个饭，那附近有间餐厅上了美食推荐，我早就想去试一下了。中途要是路过了什么可疑的地方，那也只是凑巧。放松一点，六哥，美食总是不可辜负的。”
不仅是顾博士，连关律师也是狡猾狡猾滴。膝盖再次中了一箭的陈国光表示自己已经躺平，不想起来了。
格拉姆的秘密基地也是一栋小别墅，门前把关的却是一把指纹密码锁。小区保安有点心虚地看着他们：“警官啊，您可确定是这间，我是真的没看过刚照片上那个人啊，租这里的是个绿眼睛大胡子的外国男人啊……”
“不会有错的。”陈国光倒是信心满满，“哎，我怎么听着里面有动静，你听着没有？是花瓶倒了么？”
“我听着好像也有点，这房子不怎么来人啊，妈呀，不是有鬼吧？”保安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不由自主退了老远，“警官啊，我隔这儿待会儿啊！”
关关有点犯愁，小声地和顾殊予说：“他已经死了，就算有指纹也不知道是哪个手指头，都试会不会有危险？”
“有钥匙也是一样的。”顾殊予拿出了一把钥匙动作隐蔽地塞给陈国光，“这是他的钥匙包里，唯一没有对上锁孔的防盗门钥匙。”
还真是够常备无患的，其他人已经不想询问他什么时候配的钥匙了。
陈国光把钥匙插进锁孔，在众人灼热的目光中流畅地转动了两圈开了门，转头对保安说：“就说不会错吧，你看到的外国人肯定是变装的。”
“我们先进去。”顾殊予转头看向陆令非，“现在你可以打电话了，顺便让他们查一查这个房子的产权情况。”
非常普通的客厅，从未开过火的厨房，以及电脑都没有一台的书房。陆令非蹲下身，目光在弱电插座停驻片刻，拨通了电信公司的电话。
“这个地址的网络一直是开通的，不过这里并没有光钎猫和无线路由器。办公桌桌面上有深浅不同的色斑，看这个形状，应该是之前有一台显示屏架设在这里。”陆令非说，“应该是有人来清理过这里。”
“格拉姆被我们抓住了，他派人来清理是很正常的事。”顾殊予说，“不过以格拉姆的性格，应该会给自己留一手。你们检查一楼，我和关关先去二楼。”
楼上的起居室和卧室开间很大，正前方墙上挂着一副自画像，一看笔触便知是格拉姆本人模仿毕加索的作品。画像的四边颜色与周围有所不同，应该是被人摘下来又放上去了。顾殊予把画像摘下来，露出了墙上的保险箱。
“看这个高度和外形，应该是虹膜扫描的保险箱。可是格拉姆已经死了……”
顾殊予镇定自若地掏出自己的手机，从APP中调出他自己扫描的格拉姆的各种身体数据，把保存完好的格拉姆的虹膜在红外线窗口放置了三分钟，就听到了悦耳的解锁音。
保险箱里只有两件东西，看起来有些破旧的变形金刚模型，以及一幅画。
那是一张哥特风格的睡美人图，鲜艳的玫瑰，黑色的窗幔，一头白发面容苍老的睡美人躺在黑色的天鹅绒床单上，苍白的手垂落床外，正下方的地板上是一只金色的纺锤，捶尖闪烁着一抹幽蓝的冷光。睡美人的蓝色长裙裙角还有一点没有画完，好像恐怖的留白，透出不详的意味。
就是这幅画吧，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的那幅最后的作品。顾殊予痛苦地抱住了头，单膝跪地。这次的发作显然比英国那次更为猛烈，很快他整个人倒瘫倒在地板上，红色的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在青白色脸上留下一道血痕，触目惊心。
关关抱住了顾殊予，脑中一片空白。她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小臂，刺激自己清醒，大声呼叫起陆令非上来帮忙。无论如何，顾殊予他一定不能有事……
“你处理得很好，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陆令非拍了拍惶惶不安的关关的头，拉她靠在自己的肩膀。老吴还在路上，顾殊予还在里面检查，关关站在急诊室外，双手环抱自己，护住心底最后那点热气。
“顾殊予的家属在哪里？”医生出来摘了口罩，关关紧走几步迎了上去：
“我是，医生，我是他女朋友。”
“女朋友”三个字大杀器一出，陈国光一脸“晴天霹雳带我走吧”，他们俩不是还暧昧着吗？这是旅行一趟就成了的节奏啊。他控制不住地看向陆令非英挺的侧脸，是他心理作用吗？看上去是有点黯淡的感觉……
头儿之前是不知道、不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医生却并不受关关身后这一片诡谲气氛的影响，径直说起病情：“病人没什么大事，听之前你们说病发时的情况，应该受到外界强刺激，导致颅内压波动，压迫到了视神经。现在他的颅内压已经回到正常范围了。不过鉴于脑部问题本来就很复杂，建议还是住院观察一晚。眼睛的部分我开点药给他，这两天不要用眼过度就好了。”
“谢谢医生。”关关双手合十，诚心道谢，也松了一口气。这下等老吴过来确认一次就没问题了。
“你和国光先去病房吧，我去顾殊予家里给他找两件换洗的衣服过来。”陆令非也不等关关回话，对陈国光点点头，转身离去。关关所有心思都在顾殊予身上，恍若未闻。陈国光看着他们的情形，也只能叹气。
好好的变成三个人的电影，也不知道这里谁不能有姓名啊！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第五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