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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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妒忌的沉默是太吵闹了。（纪伯伦）
格拉姆的名字一出，关关倒吸了一口冷气。怎么哪哪儿都有这个人啊。关关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压惊，还有尸体的一部分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他的右手被寄到了这里，指名顾殊予签收。之前取保候审那段时间，我曾在你家门卫那里安排过，如果有顾殊予的快递要先由警方确认。好在这个措施并没有取消。门卫给警方打了电话，这个惊喜邮包就到了组了。”说到这里，陆令非扯了扯衬衫的衣领，停顿了一下才继续，“法医通过指纹确认了身份，并确定那只手是死后切下来的。快递公司那边不记得是从哪里收到了这个邮包，联系人的电话也是假的……”
“这里？你说的这里不会就是这里——我家吧？”关关差点跳起来，如果不是她不在家，这尸块儿就是她来签收了，想想都觉得肝颤。
“所以你不能住在这里了，你收拾一下，等下跟我回家。”陆令非态度很强硬，“我也会和法律援助中心打个招呼，这一两个礼拜就当你休年假，暂时不要去上班了。”
“之前10年连一点尾巴都没露的人，只一两个礼拜的时间能抓到吗？我总不能一直不去上班吧？”关关说，“哥，反正我就算不想，也已经卷进来了。你就让我加入专案组吧。比照顾殊予的情况办理总可以吧，至少我还是司法系统内部的人。”
“如果你觉得她以法援律师的身份加入不合适也没关系，她可以辞职来做我的律师。我正好也觉得我需要一个律师帮助我处理与专案组的法律关系，她以我的律师和助手的身份加入，总不会有问题吧？”顾殊予也跟着开口。
陆令非看向一脸恳求的关关，终究叹了口气，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他单方面希望关关脱离旋涡，她就能够走开的了。他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事实，把关关放在眼皮子底下，总比把她逼到顾殊予那边去好些。
顾殊予的攻势还不止于此，连关关的居住问题他也有意见，他把手上的ipad丢给陆令非，攻击目标直指他家：
“关关不能去住你家，在入住时你没有查过吗？小区物业雇佣的保安有案底，其中有一个还是因为冲动伤人。他们是对方最容易下手的目标。”
陆令非真的不知道有这样的事，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反对。他们已经受过刑事处罚了，如果社会不能为他们再开一扇窗，他们很可能再次滑向深渊。这是每一个法律人都不乐见的。
只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必须排除一切不安全因素。
“关关应该住进我家。”KO了对手后，顾殊予不介意图穷匕见，“我已经叫人重新安装了保全系统，确保绝对安全。洋房也足够大，就算情况有变，关关需要保镖随扈一同出入，也能安排得下。”
“这怎么可以？”陆令非扬声反对，发觉关关的目光大写的诧异，他这才清清嗓子放缓语气，说出了对一般女生来说非常有说服力的理由，“那栋小洋房毕竟是谋杀现场，在决定是否能进专案组前，你要一个人待在那里……”
“你不知道吗？”顾殊予老神在在地补了一刀，“她为什么能以郊区一室户的价格租到市中心两室一厅，而且一签签了5年约？她的房子在她入住以前，刚发生过一起谋杀……”
面对陆令非“五颜六色”的脸，关关惟有“呵呵”以对，答应他去书房“辟室密谈”。关关乖巧地坐在办公椅上，看着陆令非欲言又止，用他那双大长腿来回丈量这个房间的横宽。
“你一定要加入专案组吗？”陆令非终于忍不住问了。
“我想要加入。”关关说得非常肯定，“或者说，我非加入不可。也许令非哥你觉得我不够专业，但好在我年轻，还有做榆木脑袋的时间和本钱。如果专案组不同意我以法援律师的身份加入，那我会听从顾殊予的建议。”
“不行，关关，你不能再与顾殊予有所牵扯。”陆令非还是反对。
“六哥，我知道的，你无论做什么事出发点都是为我好。”关关说，“可是我已经不是10年前我们分开时那个孩子了。你告诉我理由，我会自己做判断。”
陆令非还要说话，就听到门口传来海盗的叫声和抓门声，关关走过去开门，就见顾殊予蹲在那里，一见她就淡定地放下海盗拍门的爪子，好像这样拍门的这口锅就能由海盗一狗背起了一样。
海盗卖萌似地一偏头，呲着雪白狗牙对她“灿烂一笑”。这份白皙全赖顾殊予给它订制的宠物美容套餐，把它直接美容到了牙齿。
这段时间顾殊予和海盗也混熟了，虽然嘴上骂着蠢狗，但是每晚上带海盗遛弯他却从未缺席过。他充分发挥了与自己财富相匹配的土豪精神，以海盗的眼罩太丑为由，带着它去了那种非纯种不得入的高级宠物店量身定制了一只眼罩，顺便让“专业人士”帮海盗做了一次香喷喷的SPA，订购了美容套餐，连她这个主人都没她的狗活得bigger。
而被人民币玩家幸福地砸晕了的海盗完全放弃了它的狗格，再也没对顾殊予这只天敌狂吠过。庭审结束的那天晚上，顾殊予没有跟她回来，这只毫无节操的狗还在门口低迷地爬了很久。
如今这两只“喜相逢”，联合起来这是要造访的节奏。关关也没了好气：“你们这是干什么？”
“我来替前室友回答你的问题。”
关关无语，这家伙偷听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掉啊。
“虽然检方撤诉了，但专案组应该还没有把我撤下犯罪嫌疑人名单。毕竟到现在为止，真正的睡美人杀手并没有现身，活动的只有格拉姆。他在第一次昭示自己存在时，画下了荷鲁斯之眼，这个符号在宗教上代表身体的修复还有复活，这么有暗喻色彩的标记，你要是不怀疑我，你也就不是陆令非了。”顾殊予干脆把所有的话都挑明了，“让我加入专案组，是你的提议吧？一是我在专案组，格拉姆会更乐于与专案组接触；二是你们需要借助我的智商与格拉姆抗衡；三是把我放在身边，比较便于你们监控我的行动。”
“那你为什么还要同意我的提议？”
“为什么不呢？反正是各取所需。”顾殊予说，“毕竟比起你们，我跟他有更多的私人恩怨。不过想要监控我，只是白天的时间肯定是不够的，我乐于给你提供更进一步的机会，关关搬进我家，可以把你作为拖油瓶带进来。”
“我没有意见。关关，你的意思呢？”
对峙的两个男人同时把目光转过来，明明有火焰在他们眼中跳跃，关关却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颤。从今以后，她就要在这两大男神的夹缝中求存吗？或许，她真能活到格拉姆找她麻烦的一天？
救命啊，关关把求助的目光转向海盗。海盗叫了两声，似乎对未来的日子满怀期待。
关关怎么也没想到，“我的室友是天才，而天才的宿敌是我的青梅竹马”的恐怖戏码上演了一个月后，居然有了进阶版！她安顿好行李做好心理建设下了楼，陆令非和顾殊予已经安顿好了。陆令非把一个文件夹交给顾殊予，一边说起这两天专案组的进展：
“案件进展方面，那些犯罪邮件一共有117封，已经确认身份的有64人，其中有28人已经死亡，其余36人已经通知住所地公安局。他们之中有2个人确定在S市。但却只是在犯案后到S市打工求职。我们已经控制了其中1人，另外1人还在追查中。不知是为什么，这些年他们犯案的足迹遍全国各地，偏偏只放过了S市。上面派来的专家许专员认为S市很可能是睡美人居住的地方，也就是所谓的缓冲区。”陆令非简单地通报了一下调查进展。
“与其说是睡美人的缓冲区，不如说是格拉姆的缓冲区。毕竟真正动手的人是格拉姆，对于心理刺激更大。”顾殊予说道。
“那导致孙、武两人感染艾滋的人查到了吗？还有杨镇到底是为谁杀人？”关关关心地问。
“已经查到了。孙、武二人是与一名艾滋病患者发生了无保护性行为，安排这件事的是一名传染病医生，她想为自己被富二代撞死的老父亲报仇；杨镇杀的那个捞尸人曾因为想要坐地起价不肯救人，导致一名女大学生溺水而死。这姑娘的男友也参与了睡美人的另外一项犯罪策划……”
关关叹了一口气，转换到另一项她也关系的话题：“那乔云夏的事？”
“DNA报告和调查报告已经出来了，血缘上她是乔教授的女儿无疑，她在社交网站的动态和学经历都还吻合。应该是乔云夏本人。”
关关凑过去瞄了一眼那份文件，松了一口气。虽然她觉得那天视频里的乔云夏，嗯，和她有点气场不合，但也不希望她真是对方的钉子。
“这下就放心了。既然解除怀疑，下次你再见到乔医生态度可要好一点，就算不是为了乔医生本人，也要看在乔教授的份儿上。”
顾殊予没有回话，只是把那份文件往旁边一方，继续他之前的动作——把另一个文件夹中的照片取出来，一张一张钉在玻璃黑板上。
关关一眼看过去，差点吐出来。连着好几张照片上，都是一只黑胖圆润的手，切口整齐皮肉舒展，没有内卷的痕迹——想必这就是法医判断这里是死后伤的原因。这只手被泡在福尔马林溶液中，因为膨胀更显粗壮饱满。
“我看过阮清的照片，我记得他是那种白皙清瘦的美少年。”她赶紧喝了一口水，提出疑问，“他的手怎么会长成这样？”
“对于那些只记得他是白皙清瘦美少年的人而言，哪有比增肥更隐秘更安全的整容和变装。”顾殊予说，“看这只手，他应该有差不多200斤？”
“是的，法医推断他增肥了整整70斤，比原来胖出半个人。”陆令非说，“还有这个ipod touch，里面只保留了一张图片，就是这个——”
顾殊予把陆令非说的那张照片钉在了玻璃黑板上，他看了这张照片一眼，放下了文件夹，向后退了几步仔细端详。
“这张照片有什么问题吗？”关关急忙问。除了有点诡异之外，她上下左右前后看这幅画，都没看出有什么问题，“啊，这幅画上的人是谁啊？作为模特会不会太黑胖挫了？睡美人在搞什么？”
“画中人应该是阮清，你看那只弹琴的手，上面的那条疤和福尔马林溶液里的手完全一致。这幅画应该不是睡美人的作品，而是出自他的手下，自称格拉姆的执行者。这幅画的左下角，不是有一个花体的宝剑记号？应该就是他的签名。他对绘画颇为着迷，10年前带走了案发当晚我正在画的那幅画，上次来打招呼，也是画了荷鲁斯之眼。不过从这幅画来看，他连模仿都做不好，应该没什么天赋……这张图片的电子版呢？”顾殊予抬头问。
“模仿？”陆令非急忙递上U盘，两人跟着顾殊予去了视听室。
“这幅画的原版，应该是意大利画家卡拉瓦乔的《鲁特琴乐手》。”顾殊予从网上翻出了原版的画作，把两张图同时投影在幕布上，除了画中的主人公，左侧装饰用的花瓶里的百合与雏菊，斑驳的桌面上的各色水果、琴谱和小提琴，相似度足以让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幅画的重点不在于阮清，而在于那张琴谱以及画作背后的故事。”顾殊予说，“传说中，《鲁特琴乐手》的主人公，也是画家明尼蒂是卡拉瓦乔的同性恋人……对，就是基友。《鲁特琴乐手》有好几个版本的画作，其中有一个版本的琴谱是16世纪有名的曲子《牧歌》，其中一句歌词就是‘你知道，我是爱且崇拜你的’。我看过阮清的案子，他犯罪的受害人是自己竹马好友的初恋女友，与这幅画隐含的意义正好相符合吧？”
“你的意思是，这幅画的重点是琴谱？”
“我不知道琴谱上曲子的名字，不过如果他真的是在致敬卡拉瓦乔，那么这个琴谱应该是可以演奏出来的，且有意义的。”顾殊予把重点关注放在曲谱上，关关却揉了揉眼睛，默默提了一句：
“你们有没有发觉，琴谱左下方那个纹章，长得好像二维码。”
“什么？”陆令非和顾殊予都走到她身边，头同时歪成关关的角度，陆令非掏出手机扫描过去，就听到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不是好像，这是真的二维码！关关你实在是太聪明了！”陆令非的手机上跳出一张笛卡尔坐标系图。
“e^(iπ)+1=0，欧拉公式，也被称为上帝公式。”顾殊予说，“这才是睡美人留给我们的线索。原来如此，难怪用ipod touch而不是普通的U盘，是提示我们要get in touch，和他们联络，这种撩拨真是幼稚——还记得我们无法注册的那个聊天APP吧，我记得它的账号密码格式是前两个空格与后五位空格被两个圆点分开吧，试着在用户名输入自然常数e2.71828，密码用圆周率π3.14159，应该就可以联络上对方了。”
陆令非快速把这两组数字记下来：“看来对方早已经料想到我们去C市会破解他们的联络方式了。”
“如果对方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能抓到的家伙，也不用等10年才能抓到他们的蛛丝马迹了。”顾殊予率先走出视听室，“不用着急联络，先听一下他们的另一则信息。”
顾殊予拿起小提琴，走到窗边拉响了第一个音符。陆令非听了一小段旋律，双眸一亮：“Stairway To Heaven，这是齐柏林飞船乐队1971年的摇滚乐神作《天堂的阶梯》！”
“六哥你对摇滚乐这么熟啊。”关关有些惊讶。
“这种经典人人都知道才对吧。”这是陆令非的解释。
“大学时期组地下摇滚乐队，对你来说也算是黑历史吗”顾殊予放下小提琴，把话挑明。他一向知己知彼，怎么可能不调查清楚？
“少说多听！”陆令非被他噎了一下，手上速度更快从手机上翻出这首歌。舒缓的前奏传来，于小提琴相比，木吉他的声音与曲调更为贴合，简直天衣无缝。
“Stairway To Heaven，早登极乐吗？”顾殊予露出一个玩味的微笑，“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清楚了，陆令非，你可以召集人手吧，总不能让对方准备的通往天国之路空太久！”
关关皱着眉听着这首歌，左手握拳在脑袋上敲了敲。
“怎么了，关关？”
“我之前好像听过这首歌，不过在哪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陆令非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有些忧虑地说：“我和顾殊予必须得去专案组了，我们一走你就把警报器打开。我们会嘱托小区保安，至于你这边，无论谁叫门都不要开……”
关关扯了扯他的袖子，打断了陆令非的“妈妈唠叨”：“放心吧，我不会乱跑的，趁着还没进专案组之前，我先过一遍你带来的赵宇的遗物。不过说好了，你得在领导那边给我说好话，一定要把我弄进专案组。”
“知道了，你在家安心等吧，明天就会有消息……”
简单地介绍了一下顾殊予和关关加入专案组的事，陆令非便直奔主题。他亲自坐在了计算机前，输入了暗号密码，按下回车。会议室墙上的投影幕布上，出现了一个对话框。
“Tell or Kill？”
Tell对应的名字是顾殊予，而Kill下面却是待输入的光标浮动。
这个意思，是要把一个人送上死亡名单，才能达成与他们的对话吗？
会议室中瞬间安静如鸡，在座的人都是资深的刑警和技术员，没有谁比他们更了解他们即将连接到的那个人的可怕，关律师会叫他睡美人并非没有道理，超过10年的时间里，那人隐匿在迷雾之后策划谋杀玩弄人性，不露一丝痕迹。就算像他们这样专业的人，也不敢说就能逃开他的“猎杀”。
然而主控电脑的陆令非却没有犹豫，投影幕布上光标闪烁，很快出现了“陆令非”三个字，并且发送了出去。
随着幕布拉开的背景音传来，这款杀人APP终于露出了它的庐山真面目，简洁的界面出现的瞬间，对话框跳出，与之相伴的是雌雄同体的电子音：
“下午好，顾先生，能这样与您对谈，真是荣幸之至。”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