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汜叶神示》慢行的灰

6、去毒疗伤

　　云寂意识清醒时已是次日清晨，清醒的第一感觉是痛。一呼吸，心肺间便如群蚁围食般，被细细密密的痛包围了。接着是四肢百骸，一阵阵麻痹刺痛，如附骨之蛆。最后是头，被钝器慢慢凿钻般钝痛。
　　云寂表情再不似梦中安详，渐渐扭曲得难以辨认本来面目。额头和脖子上青筋暴起，嘴巴张开如干涸的鱼一样，努力开合，也不知吸进了几丝气。
　　云寂激活神之血脉前，是无法感知天地灵气的，所以只能如凡人一样修炼武道。十几年无惧寒暑的努力，武道以致气盈丹田的巅峰化境。
　　若是常人，估计早就痛的满地打滚，声嘶哀嚎。云寂镇静下心神，努力吸了几口气，想聚真气反窥内查。却感觉丹田空空，四肢无力。
　　显然，云寂已内力尽失。
　　钝痛会蚕食神志，云寂醒来不到半刻钟，却觉得已痛得年久日深。人又有些恍惚。
　　“你醒的正好，把药吃了吧。”一个清丽的女声响起，云寂听得似梦似幻。也不知人是什么人，药是什么药，只觉得嘴里似乎有股甘泉涓涓细流，咽之不绝。越吞咽，疼痛越消，神志也越清醒。
　　眼前景象仍是模糊。一个妍丽明艳的女子，身边依偎着一头硕大的白虎。女子静立掐莲花印，一团朦胧的白光浮在她胸前，一缕缕毫光交缠出一条小指粗的光尾，飞向云寂嘴里。
　　如此奇异的喂药方式，持续了半刻钟。白光渐渐变小，最后消失在云寂口中。女子收了手印，深呼吸了一口气。见云寂已经眼色清明，女子头微偏，嘴角扬起个笑。轻快道：“我昨天给你扎了几针，不过我有些手生，几个穴位扎错了。便炼化了一颗白慧丹补偿了你，我们就这么扯平了吧。”
　　云寂已猜到自己中了芫瘴山的瘴毒，所以觉得这女子说的话很是有趣。就算不扎错针，自己也不会好到哪去。明明因救人施针，因救人赠药，却偏说是因扎错针而以药补偿。
　　此刻，云寂已能翻身坐起来，那蚕食人神志的疼痛也消失了。那白慧丹云寂阅遍群书都没听说过，又有这般奇效，定然是不同寻常的灵药。
　　云寂坐在简陋的竹床边，一身风华兀自无双，神宫宫主之态尽显，温声道：“请问姑娘姓名。”
　　若云寂醒得再快些，看清对面的女子是用什么手段给他喂的药，估计云寂就不会单单只问个名。理微神山那么高，神宫之主做得久了，总也是俯瞰众生，却还以为自己是俯身低就。
　　少女道：“我叫玉暖。”
　　云寂道：“玉暖姑娘，救命之恩定要相报，不知姑娘可有未尝心愿，我愿为玉暖姑娘完成一个。”
　　“嗯？嗯…”这叫玉暖的少女先是挑眉轻嗯，似是疑惑讶然。后又蹙眉吟嗯，像是深思，自己还能有何未尝心愿要人帮忙？顿了顿，低头与卧在她脚边的白虎对视了片刻，似用眼神与白虎协商了个决定。嘴角微扬，接着道：“不能算是我救的你，是小白把你从巨木林背回来的。白慧丹也是师父留给小白的，你报答小白吧。”
　　云寂有些错愕，随即又浅笑道：“这白虎是灵兽还是凶兽？它可会要我割肉报答？”
　　玉暖两眼睁圆，倒吸了口气。小白怒吼一声，把两人都震得耳鸣眼晕。玉暖回过神正要俯身扣住小白，却已来不及。小白纵身一跃，一个转身，后腿蹬向云寂胸口。云寂也反应迅速，一掌挡在胸前，但他已内力尽失，根本挡不下小白的力量。被小白一击尥蹶子蹬倒在床上，化去一些力量。口里一阵腥甜，嘴角流出一条血迹。
　　玉暖看着小白绝尘而去，眼里升起怒意，走近云寂。居高临下的俯视云寂的双眼，愤然道：“小白虽是老虎，但它伴我长大，通晓人性，最恨别人说它吃人。它喜欢你才救你，你不该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就惹恼它！”
　　云寂虽被踢得吐了血，但却并不在意伤势。这叫玉暖的女子一直警戒自己并不靠近。这会儿面罩面的距离，云寂借由平复自己内息的几息间，察觉她因隐忍怒气呼吸有些波动，生机却自然，并未有任何妖异，就是个平凡女子。
　　那白虎能听懂人言，显然已通灵，为何会认个凡人为主？
　　云寂诚恳道：“是我错了。小白是灵虎，对我确有救命之恩，我会铭记。还请玉暖姑娘指点，我要如何报答小白？”
　　玉暖见云寂确有诚意，言语气势也不似之前那般凌人，微吐了口气道：“春雨将至，我们这茅屋要修补，你等伤好了，就帮着小白一起做吧。”
　　云寂已不打算再试探，又恢复温言少语，简练道：“好。”
　　玉暖很满意云寂此时这态度，扬着嘴角道：“那我给你找颗疗伤的药，让你快些好。”转身到墙边的博古架上翻找，片刻后拿了个小墨玉瓶过来。伸手扶起云寂，道：“给，你都喝了吧，反正剩不多了。”
　　云寂未犹豫，仰头把药倒进嘴里。无臭无味，始一下咽，就如一股暖流倒灌进腹部，又缓缓流向心胸，四肢。云寂立刻盘腿打坐，调理内息，引导药力。
　　玉暖惊讶，她与小白也因受伤服用过龙涎引，都是直接睡了过去，任药力自然流转。却原来还能将龙涎引练入经脉。
　　玉暖静立在一旁为云寂护法，见云寂运功聚气有些艰难，便双手合拢，食指指天，其余手指内扣，打出一个聚灵印。将方圆十里的灵气都引到二人周围一丈内。
　　云寂虽察觉不到灵气存在，但感知敏锐。灵力浓郁让他神台清明，只觉得四肢百骸似被莫名的力量洗练。全身通透，药力随功力运转，在体内循环往复。
　　过了约半个时辰，运功一周天完毕，将体内浊气尽吐。云寂觉得小白蹬的伤差不多痊愈了，余毒清了不少，内力也恢复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