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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六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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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期他——”三日月宗近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身畔传来一阵响亮的动静。太鼓钟贞宗皱起眉头看着手上的锁链,他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弄出了很大的响声。
“物吉,”他没有看向自己的哥哥,甚至也没看五虎退,简练地说道,“帮我一个忙。”
“那个……”五虎退舔了舔嘴唇,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法官们打断了。他看到一个教廷方面的人走向自己的小老虎,赶紧打了个呼哨。于是它挪开身体让出药瓶,跑回到他的脚边。
那人小心翼翼地瓶子捡起,带到了审判席上。五虎退蹲下去想抱起自己出了大力的伙伴,在站起来时眼前却泛起了一片眩晕。脸上和胸前的疼痛似乎都远去了,他无意识地抬起头,小老虎不安地蹭着他的手。
浸染着鲜血的狰狞场景在眼前一晃而过,嚎叫声呼痛声肢体断裂血花绽放,森森的白骨在蜿蜒的血迹里浮沉。一期一振落入河里的身影一闪而逝,那水蓝色的头发与因为沾血而显得沉重的披风都落了下去。手指在眼前绝望地张开——他想伸手去够,然而……
小狐丸将他抱起,小小的吸血鬼猎人安静地闭着双眼。因为承受的精神压力过大,外加上受的皮外伤,经历这一串事情后的五虎退在此刻晕倒了。他的小老虎着急地围绕着小狐丸,时不时龇着牙,喉间为了主人发出了声声担忧与恳求并存的低吼。
一期一振的呼吸十分微弱,裸露的皮肤上都是如同灼痕一般的赤红,受伤的部位更是血肉淋漓。狮子王不敢随意移动他的身体,只能让他先安安稳稳地平躺在地上。他知道他在圣水的作用下已经失去了自愈的能力,现在就像普通人一样——尽管知道上药可能已经没用,他还是将所有的外伤药膏都给他用上了,甚至没来得及顾得上自己的伤势。
那只没有被捞上来的吸血种恐怕已经在河里——不让自己过多去想象这件事,狮子王看了几眼那些吸血种们的尸体,浓厚的血腥味笼罩了宗教裁判所周围。认得他们俩、彼此有些交情的猎人也在帮着照顾一期一振,大俱利伽罗离他们很远,暂时还过不来。可这时候也少不了有些出言不逊的,或是聚集在一边嘀嘀咕咕,或是骂骂咧咧直接质问起他为何要救一个吸血种。
“他和这件事无关,和那些家伙也不一样,是站在我们这边的。”重复了这句话不下数次,狮子王嫌烦后便不再理睬,闷头替一期一振脱去吸饱了圣水、还在不断侵蚀他肌体的衣服。他的动作很小心,尽量不加剧他的痛苦,而最令他担心的却是面前的人几乎对所有的触碰和刺激都没有任何反应。
“一期一振,振作一点啊!”他只能以类似的话替他鼓气,靠呼唤他来让他的意识不全部陷入沉睡——奔赴死亡——狮子王的手指时不时探到他的鼻翼前,却是感觉出了那气流越来越弱,几乎快要停止。鵺沉默地蹲踞在旁边,看着面前的一切。
“敌人都解决了,五虎退他没事,”脑子里将能想到的话都抛了出来,狮子王用别的猎人给的干燥的手帕或衣服继续擦拭起他身上的湿痕,“你的弟弟们也都很好,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就好!你得活下去,别让他们担心呀!”
在扛着一期一振上岸后,狮子王便被大俱利伽罗告知五虎退被委托进法庭去报信。对徒弟被支开这件事狮子王并不反对,让他看到这个样子的一期一振,很可能只会火上浇油。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有些担心起五虎退的安危。成功地将袭击阻绝在外沿是他们所希望的结果,但是,万一里面也不太平的话……
“他们都在等你,五虎退天天都在说你的事情。他非常憧憬你,比对我这个做师父的都要敬重。他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和你搭档,但是,我是不会允许你这么轻易就夺走我徒弟的,你听到没有?”狮子王看着连睫毛都毫无颤抖的一期一振,他脸上被吸血种抓出的伤口很深,并没有愈合。嘴角的血沫甚至都停止了渗出,慢慢地顺着脸颊滑了下去,“不要睡着,保持清醒,随便你想些什么,什么都行!你的另一个弟弟前田藤四郎,明年开春也会成为赏金猎人的预备役。他的师父已经定下了,是持金色纹章的大典太光世,就是血猎狼猎双修的那个特别厉害的家伙。喂,这是个好消息啊,你听到后是不是很高兴?五虎退知道以后开心得一夜都没睡着,但同时他也很不安,缠着我说要好好学习,他在担心会被自己晚入门的兄弟比下去。”
一期一振依旧没有任何回应,狮子王的摁上了他的胸膛,触手的心口已经没有了动静。他咬住嘴唇,用力按压了起来,嘴上依旧没有停下来:“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他们有人去找医师了,吸血种不是长生很难死的吗——别放弃!我警告你,你要是……要是偷懒的话,我就不教五虎退了,他一定会因为被他的兄弟甩开而难过的——喂,喂!你听到了吗?他会因此而伤心的,他会……”
按压着的手开始酸痛,狮子王咬紧牙关,面前躺着的人一动不动,皮肤上新鲜的伤口所流出的血还未凝结。狮子王感到自己的嘴唇开始颤抖,在察觉到意志快要动摇时,他狠狠地将另一只手捶到了一期一振耳边的地上:“快醒过来!我费老大力气跳下去把你捞起来不是为了让你在这里装死的!你打算轻轻松松地一走了之,让你弟弟难受和自责一辈子吗!醒过来!不要死!想拯救兄弟自我牺牲装英雄,那就给我装到底啊!”
无名的怒火涌了上来,狮子王抡起拳头,正要再度砸向地面的时候被人制止了。回头一看,大俱利伽罗握住了他的手腕,摇了摇头。致使吸血种陷入渴血的药水已经陆续散去,他能够保持清醒地接近这里。
“他不是我的血仆,我暂时做不了什么,”听到大俱利伽罗如是说道,狮子王低下了头,“不过,他们很快就会过来的。”
“‘他们’?”他喃喃说道,心里明白他是在指哪一位吸血种。循着他的目光,他望向了宗教裁判所的门口。
几乎是在抬头的同一瞬间,他看到两道极快的影子冲了过来,其中的一个几乎是一晃神就来到了自己身边。狮子王感到自己被一股沉稳的力道拨开,于是离开了一期一振身边些许。他看到一个蓝发金眸的少年俯身仔细地打量着一期一振的伤势,然后划开了手腕,将血滴到了他的唇中。
“我们带他回家,”后到一步的物吉贞宗礼貌地朝狮子王一点头,然后盯着大俱利伽罗轻声说道,没让更多人听见,“这种圣水效力强而持久,不一次性替换掉血液将他转变成接近纯血种的地步,他恐怕会活不下去。能不能承受得住是另一回事……”
“你们俩决定一起替他授血?”大俱利伽罗沉声问道。
“嗯,还有,”物吉贞宗略一点头,“圣刑暂缓,从现在推到了明早,我们已经尽力了。”
大俱利伽罗眉头皱起。他知道己方肯定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认可这个决议,这一定是据理力争后的最终结果,那么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劫囚一条路。可是,在决战以前失去大量鲜血,即便由血奴和血仆及时补足,从战术角度而言也是非常不明智的做法。他的目光落到了太鼓钟贞宗的脸上,再落到随时就快要结束生命的、极为虚弱的一期一振的身上,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走吧。”太鼓钟贞宗扯下披风,裹住了一期一振的身体,将他抱起。他瞄了狮子王一眼,极快地说了声谢谢,然后与哥哥一同消失在了他们眼前。
一切发生得极快,几乎是顷刻间结束。狮子王张开嘴,然后又合上了。他转头望向大俱利伽罗:“他们……”
“一期一振没事了。”他简要地说着,抿起嘴唇看向了从宗教裁判所率先出来的几个异常熟悉的身影。髭切、膝丸与浦岛虎徹的速度很快,没有立刻到他们这里来,而是先去检查起了马车附近的状况;蜂须贺虎徹与莺丸缓步而行,神色里带着一丝化不开的忧虑;他们身后跟着的物吉贞宗的血仆稳稳当当地抱着五虎退,小老虎在他们脚边不安地跑动着。
不等他们接近狮子王就迎了上去,一眼看到了五虎退那涂了一层药的、高高肿起的半边小脸,以及胸前简单的伤口处理,看样子正在熟睡。他的心登时紧了一下,但是现在没弄清情况,也不好发作。五虎退的小老虎见到他后立刻嗷呜一声,接着亲热地蹭起了他的脚踝。
莺丸停下了,和气地看着面前握紧双拳的吸血鬼猎人:“你是这孩子在猎人工会里的监护者吗?”
“算是吧,我是他师父,”狮子王略为生硬地答道,“他怎么了?”
“你放心,他没事的,我们打算将他一起带回去,”察觉到他的脸色,莺丸赶紧补充道,“只是让他和自己的哥哥待在一起,方便我们统一保护,没有其他意思。”
跟上来的大俱利伽罗瞥了狮子王一眼:“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一起过来。”
蜂须贺虎徹有些意外于他的贸然邀请,面前站着的显然是一个人类。狮子王点了点头,然后伸出了手,血仆会意地将五虎退交给了他。这时五虎退的眼皮动了动,刚刚似乎听到了狮子王的说话声。他勉力睁开眼睛,头昏昏的,眼前的一切都很模糊。
“师……父?”狮子王感到怀里传来了微弱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应声,便看到五虎退又合上了双眼。手臂里的重量很轻,他有许多话要问那些吸血种,然而此时只能保持沉默,先让他好好休息一番。
这时,他用余光捕捉到了朝自己走来的小狐丸。见到身上挂了不少彩却几乎没做采取什么措施的狮子王后,他一愣,立刻取出了随身携带的药膏:“快拿去处理一下,我替你照顾他。”
认出了这正是五虎退脸上和胸前敷着的那种后,狮子王低声谢过,将五虎退交给了他。清凉的辛辣感让身体清醒了好些,鵺静静地靠在他脚边,发出了少有而柔和的低沉叫声。
“鹤丸国永他们呢?”大俱利伽罗环视一圈后看向了莺丸,询问起他和三日月宗近的行踪。他微微一怔,并没有立刻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