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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六十三章 ...


  •   审判庭里涌起一阵肉眼可见的骚动,主要源于吸血种的席位。膝丸用不大而足以让前两排听到的声音说道:“外面有血的气味。”
      两名圣堂守卫者忽然快步从门外跑了进来,看到混乱的场内景象时也是一怔。他们没有按照禀告的规矩从旁侧上前,而是径直喊出了声,用嘶哑的声音昭告了整个审判席:“吸血种大暴动!正在攻占这里,外部守卫连同赏金猎人正在激战!”
      “你说什么?!”鹤丸国永愣住了。他与物吉贞宗对视一眼,后者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大俱利伽罗与一期一振的作战计划不可能如此鲁莽,这样公然暴露在人前一定有他们的理由。
      “庭上,我要求准许休庭。”三日月宗近的声音在所有人都被这消息震惊时响起。不等法官们有所商议或回应,鹤丸国永不假思索地接过了他的话:“我提出休庭申请,请准许我们前去查看和协助镇压。”
      明面上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一旦卸下秘银镣铐获得自由,鹤丸国永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当场带走烛台切光忠。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今天教廷一意孤行的刁难做派令他失望不已。他听到髭切发出了意味深长的轻笑,同时,坐在他身边的太鼓钟贞宗的呼吸节奏也有了改变。心照不宣地将白色手套脱下,物吉贞宗将它叠好后塞进了口袋。
      烛台切光忠抬起头,望向了家人们所在的地方。根据多年来相处的经验,他准确地料到了他们绝不会因为教廷的有罪判决而善罢甘休。外面突发的骚乱也许是有意为之,也许是误打误撞。至少鹤丸国永的口气表露出他不承认知情,轻轻巧巧地表现出要撇清关系的姿态。
      “你们究竟是要怎样,里面是暴动,外面也是暴动!”一个带着恐惧和歇斯底里的声音从旁听席传来,随即便是一阵劝慰,夹杂着求助的招呼声:“这位夫人的情绪有些激动,晕过去了。哪位随身带着嗅剂?请快点递过来——”
      “喂,他们可不会轻易答应放了我们,恐怕马上还要拿‘里应外合’之类的话出来说。”蜂须贺虎徹抿着嘴唇,鹤丸国永没做声。这时他们听到了来自法官席的回应:“肃静,肃静——”
      已经控制了局面的吸血鬼猎人们丝毫没有放松警惕,之前被传唤的那个猎人工会的负责人不安地站了起来,就在他正想上前和教廷法官们商议时,裁判所的门口出现了一个很小的身影。
      后排的人首先注意到了那个银发的孩子,他的胸前佩戴着血猎工会的深灰色纹章,遮住小脸的头发上和身体上都染着半干的血迹。金色的眸子里带着十足的惊慌与惶恐,似乎只要开口询问,眼泪就会掉下来。他的手里紧紧握着一个药瓶,里面的赤色药液如同鲜血。
      五虎退浑身颤抖地走到延展至法庭中央的台阶的末端,总的来说,里面比外面要好一些,尽管这剑拔弩张的气势和正在对峙的双方预示了审判过程并不平顺。离他最近的一个圣堂守卫者拦住了他,他抬起头,看着那张表情严肃的脸,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不再颤抖:“我是来呈递‘证据’的,有一只纯血种对我说,让我把这个交给‘鹤丸国永’。”
      大俱利伽罗隔得很远的叮嘱和喊话在耳边响起,他想起了哥哥最后奋力将那药瓶踢向自己的动作。一想到掉入那条由圣水汇聚的河流里的一期一振,泪水就止不住地要夺眶而出。

      “什么动静?”扑通的水声引起了狮子王的注意,他转身一看,桥面上只剩下斑驳的血迹和五虎退。立刻明白了一期一振带着那只吸血种跳了下去,他吃惊地张大了嘴,随即便看到五虎退冲到了栏杆旁边。
      他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将抬腿想要跟着跳下去的小学徒拽了回来,仗着力气将他推到了桥面中间。鵺撕咬着匍匐在地上已经基本丧失了行动力的敌人,他听到了五虎退绝望的叫声:“我要救……一期哥!”
      “退后,我来!”狮子王快速地扫过已经基本稳定的战况,将身上的披挂甲胄连同武器全都扔到了五虎退面前。血污在水里扩散和消融,光是想象着它对黑暗生物的侵蚀他就觉得不寒而栗。明白刻不容缓,狮子王深吸一口气,翻过了桥栏。
      眼泪簌簌滑落,五虎退咬着嘴唇,想哭却哭不出来。鵺已经循着狮子王的气味和踪迹来到了他的身边,不安地在原地转圈。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却觉得自己连去看一眼河面的勇气都没有。焦灼的绝望情感将内心一点点吞噬,这时,他听到了传得很远的声音在叫着自己。
      大俱利伽罗无法通过桥头地段,只能勉力用喊话的方式让五虎退将它作为证物送入法庭。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狮子王已经将陷入昏迷的一期一振抱了起来,勉强举过了头顶,不让他的身体再被圣水侵蚀。他的状况看上去相当糟糕,凶多吉少,几乎是垂死状态。大俱利伽罗看到了其他的猎人向下垂着绳索,要将他们一道拉上去。五虎退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门口,他将燧发枪插进背上的枪套,清点了剩下的血仆,面前陈列的数具尸体散发出了血的气息。

      “给我的?”鹤丸国永回过头,嘴里喃喃说道。五虎退被拦在原地,他冲着最前面的他远远地举起了手里的瓶子。重新用塞子封得很严实的药瓶被掌心焐得发暖,他按照大俱利伽罗的指示,用师父包裹里的圣水将瓶身匆匆擦过了一遍。
      “难道是那个时候的……”三日月宗近的声音提醒了他,鹤丸国永微微睁大了眼睛。就在他准备开口宣称这是他所提交的证据、法庭应当判准他进入的时候,一只离五虎退最近的非纯血的吸血种疯狂地撞开了自己面前的猎人,向他袭去。这异变是如此出乎意料,以至于没人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五虎退也没有躲开这次抢夺。
      嘶吼声和吃痛声随即在耳边响起,一个戴着灰色兜帽的猎人挥舞着银色匕首,将那只作乱的吸血种的手臂利落地钉到了座椅上,接着以一个极为沉重的肘击让他屈服了。她看向跌在地上的五虎退,他的胸前被抓住了几道浅浅的血痕。这一下摔得很重,他几乎是被对方掼到了地上,响声甚至引起了两侧旁听席上的一片低呼。
      脱手的药瓶在半空划出弧线,摔向了地面。鹤丸国永的喉中发出了不成话的音节,他预料到了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只觉得脑海在那一瞬间放空了。只有几秒钟的时间是如此漫长,他们都被秘银锁链囚禁,动弹不得;不管是三日月宗近还是小狐丸,都来不及赶到那里;更不用说其他不明内情的人们……这一瞬间他忽然有了一种身心解脱的感觉,不由得抬眼看向了烛台切光忠,对着他苦笑了起来。他没想过最终结局会是一场杀戮的盛宴,也许这样也是一种能救出他的方法,只是代价过于沉重。

      倏然间,一抹灵活的白色蹿出,预料中玻璃的碎裂声没有响起。他定睛一看,一只白底黑花的小老虎叼住了差一点点就要触地摔碎的药瓶,一口气跑到了审判席之前的空地中。它将它小心地放到了地上,用前肢扒着,流露出了一副不许任何人动的神情。鹤丸国永长长舒出了一口气,他和三日月宗近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是一样的神色。
      “这是什么?提供你的论述。”鹰钩鼻的法官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场面一度陷入了混乱,他沉住了气,不为所扰。
      五虎退咳嗽着擦去唇角的血丝,低声向救了自己的猎人道了谢,然后一瘸一拐地向前走了几步:“法官大人,我并不知道它是什么,这是我哥哥拼命保存下来的东西,是要交给鹤——”
      “这是烛台切光忠的案件里的第二样证据,”鹤丸国永接口,“吸入后就能使吸血种发狂的药物,我申请教廷立刻进行药理检测。以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外面的暴动和它脱不了干系。我要重申诉求:请立刻休庭,我会协助解决争端。”
      他一边说,一边不忘暗自分析现状。他注意到五虎退提到了“哥哥”,正在思索着是哪一位的时候,太鼓钟贞宗握紧了手指:“一期一振。”
      “什么?”趁着法官们没有给出回复,鹤丸国永转向了他。同时竖起耳朵的还有其他人,三日月宗近若有所思地看着五虎退胸前的血猎纹章。
      “一期一振有很多弟弟,这个白头发,金眼睛,性格温顺的——”他咬了一下舌头,“——名叫五虎退。鹤丸,我现在感觉很不好,总觉得他可能出了什么事……”
      “别慌。”鹤丸国永沉声说道,然而五虎退刚刚说的“拼命保存”让他的心也沉了下去。莺丸看向了太鼓钟贞宗的侧脸,他明白他们二人之间的情谊,在抵达王都的那夜里他就看到了两人在围攻里的拼死回护。
      这时,沿着过道走来的五虎退鼓足勇气看向了他们这里,他知道他们都是纯血种,身上的蔷薇纹饰和不畏惧阳光的天性几乎是标志性的特征。除了在工会外面跟师父一起“跟踪”过的物吉贞宗,他还看到了在情报点小酒馆里有过一面之缘的鹤丸国永跟三日月宗近。然而他不知道该向谁伸手求援——进来的时候,他便抱着这样的念头。现在能为危在旦夕的哥哥直接发声的只有他一人,他必须传递出去。
      嘴唇翕动了几下,他的目光最终与三日月宗近对上了。面对曾经和兄长做过搭档的最高等级的吸血鬼猎人,他金色的眸子里蕴含着恳求,不顾众人的目光提高了声音:“三日月宗近,请你……请你救救我哥哥,他为了保护我,为了拿到那个瓶子,掉到了外面的圣水河里。我知道他现在的身份是吸血种,师父已经跳下去救他了,可我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有用的事……你是他的前搭档,请帮帮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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