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五章 ...
-
鹤丸国永点了点头，然后站了起来，转向一期一振：“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生活。”
没等他做出表态，鹤丸国永便冲向了伯爵，太鼓钟贞宗紧随其后。察觉到了他的气息，大俱利伽罗抿了抿嘴唇，烛台切光忠则是露出了笑容。一期一振也没有落后，五只吸血种将伯爵团团围到了正中。
它周身的深红色结晶极为坚硬，难以破除，一时间无法伤到他的本体。鹤丸国永赤足站在地上，握紧右拳运足力气，率先朝它胸口的一簇深红色晶体击去。撞击声轰然作响，头发上的血珠被气流吹散，飞掠过他的眼前。
池壁的魔法阵刚刚被伯爵亲手损毁，原本运行着的转化法术业已停止。落入其中的鹤丸国永用余下的血修补了自己的身体，血池里起中和作用的药水也将他身上的圣水封印尽数洗去，现在的他已然恢复了全部的精力。
“我们如实收到了你留下来的信息，这家伙就是罪魁祸首？”烛台切光忠有力地踢中它的后腿。它一踉跄，差点跪倒在地。鹤丸国永答道：“是的，他曾是人类。”
“人类？”大俱利伽罗闪开了那只利爪，一拳击打在横亘与自己面前的红色晶块上，碎末掉落在了地上。
“居然是人类！”太鼓钟贞宗望着那畸形的躯体和面容，睁大了双眼。
“明明是……怪物。”一期一振勉力闪开了它的扑击。
“用一百条人命为代价，填补自身私欲的沟壑，”鹤丸国永一边说着，一边以极快的速度将拳头挥向他的下巴，“视规则于无物，妄图染指自己不应该得到的东西——”
“——永生。”
一滴血从刘海上滴下，落到鹤丸国永的脚边。他看着面前伏倒在地目露凶光的伯爵，抿紧了嘴唇。那双眼睛里交织在一起的不甘、恐惧和仇恨如同深海，直到现在也没有一丝悔过与醒悟。似乎是认出了银发金瞳的吸血种，它冲鹤丸国永发出了低吼，发疯一般地向他扑了过来。
“小心！”此时站位离鹤丸国永最近的一期一振与大俱利伽罗同时出声。他没有避开，而是正面抵住了它原本是手臂的两只前爪。
鹤丸国永的双腿呈弓字步死死抵在原地，与那怪物僵持着。剩下的四只吸血种早已开始围攻，伯爵痛苦地嚎叫着，张开嘴向鹤丸国永咬去。这时烛台切光忠一拳击中了它的下颌，顿时开出了一个血洞。金色的独眼里流露出了罕见的冷酷，鹤丸国永偏过头，手上更加用力。
怪物前爪正中被他握住的地方开始发出噼啪作响的破碎声，伯爵死死盯着他。四只吸血种挟着力量的拳脚如同雨点，毫不留情地落在了它身上。红色的晶粒在空中飞散，鹤丸国永银白色的散发随着周身的气流飞舞。
惊人的吼声从它的身体里传了出来，全身超过半数血晶脱落的伯爵发狂一般地从鹤丸国永手里挣脱，碎裂的晶体留在了他的手里。它奔向血池，以直线距离冲向了坐在远处的三日月宗近。躺在那里不省人事的猎人受了重伤，疲惫而虚弱，它一定可以——
剧痛袭来，挡在它身前的鹤丸国永一拳揍中了它的胸膛。他扼住了它的脖子，用超出想象的爆发力将它扔了回去，等待着它的是其余四只吸血种。两秒钟后鹤丸国永也加入了他们，五只吸血种穿梭在它身边，互相支援和补缺，一点点地将它身上由血液凝成的坚硬无比的部分击得粉碎。
“他是怎么做到的？”大俱利伽罗问道。
伯爵仰面倒在地上，那枯皱的、已经全无人样的身体全部暴露在外。青筋和骨骼在皮肤下支楞着，棕黄的眼睛依然带着恨意，紧紧盯着站在它身前的鹤丸国永。
“取人类和纯血种的血灌进血池，加上药剂中和，再利用魔法阵将自己转化为纯血种，”鹤丸国永缓缓说道，“这位伯爵的家族竟然对我执念至此，这是我没想到的。”
“真的是伯爵吗？！他杀了自己领地上的人，而且还策划了这么多……”一期一振只觉得身上发冷，心底升起了一股寒意。
“嗯，没错，”鹤丸国永走到它身前，“不过，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水落石出。”
伯爵眼睁睁地看着银发金瞳的吸血种单手穿过自己的胸膛，将的心脏扯了出来，连着已经变形纠缠的血管齐根拉断。
“你不配得到安息。”鹤丸国永望着地上的人类。被诬陷的，被侮辱的，被剥夺的……那双金色的眼睛里没有愤怒和杀意，只有决然。亡魂的悲呼齐齐作响，他手中用力，在他的眼前将那颗还在跃动的心捏爆。伯爵伸出不成形的手，企图去捕捉那些飞溅的残余血肉。然而还没等触碰到，身体已从指尖和脚尖开始化为灰烬。它难以置信地望向自己已经消失的手掌，仰起头张大了嘴，发出了谁也不会再听到的、最后的吼叫。
三日月宗近一直闭着双眼，模糊中感到周围已经恢复了平静。血已经不知不觉溢出了捂着腹部的左手的指缝，忽然间，他感到一阵温暖的触感落到唇上和额头上。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他知道鹤丸国永正凝视着自己。
“三日月宗近。”呼唤他的声音很小。他眼前的黑暗渐渐消散了，鹤丸国永金色的眼睛里映着他的脸。
太鼓钟贞宗领着一期一振在研究血池的原理，大俱利伽罗与烛台切光忠还在商讨如何保留更多证据以便在教会和赏金猎人工会那里替鹤丸国永正名，他们都回避了他们的独处。
“结束……了？”三日月宗近看着银发金瞳的吸血种，他点了点头。他想抬手抚摸他的脸颊，然而右臂只是颤动了几下。鹤丸国永捧起他的手，送到唇边吻了吻，然后引着他的手掌抚上自己的脸。他的猎人经历了太多的伤痛，他们需要彼此，各种意义上的。
“你愿意陪在我身边吗？”他的询问声很轻，甚至有一种不真实感。
唇边的微笑因为钻心的痛楚而一闪即逝，三日月宗近轻声说道：“我正有此意。”
“啊，太好了，”鹤丸国永露出了笑容，“太好了……”
银白色的发丝贴到了他的脸颊上，三日月宗近的双唇感受到了温暖和柔软。鹤丸国永的舌尖探入他的口中，带着淡淡的血的味道。他小心地将舌头上渗出的血珠传递到三日月宗近的嘴里，咬破舌苔的獠牙已经收了回去。三日月宗近作为人类的意识渐渐远去了，滑入喉咙的第一滴血化作温热的火焰，在体内静静燃烧。
地下宫殿中作为核心的石门缓缓闭合，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三日月宗近与鹤丸国永同睡在一张华丽的大床上，与他们相伴的是无尽的黑暗。均匀的呼吸声在房间里响起，鹤丸国永躺在三日月宗近的怀中，脸颊贴着他赤裸的胸膛，手臂环过他的腰侧。
“嗯……我真的没想到他们会互相选择成为‘伴侣’——我的搭档和纯血种。”一期一振踌躇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你曾经是吸血鬼猎人，也选择了成为吸血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烛台切光忠笑着说道，“要说有什么让我惊讶的话，他居然选择了将对方完全转变成同等的纯血种，也真是够突然的。”
“那样的话能力会很高啊！缺点就是太慢了，也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完成。除了得一点点喂血给他，还要等对方完全适应，花上几个月到几年都不稀奇。”太鼓钟贞宗伸了个懒腰，他们在沿着没有烛火的长廊向外走去。
“完全转化总是要慢慢来的，等他们出来的时候就是两个纯血种了，”烛台切光忠提醒道，“你可别忘记给一期一振定期授血，最好能早点提升到血臣的级别。我已经测试过了，他的素质很不错。”
“知道啦，知道啦！”太鼓钟贞宗连说了两遍，将一期一振的感谢和谦虚声盖了过去。
“要有耐心。”大俱利伽罗添了一句。太鼓钟贞宗嗯了一声，闷闷地用手指擦过两边的雕花石块。烛台切光忠笑着说道：“你要是嫌没有鹤丸的日子过于无聊，下个月可以跟我去王都转转，正好参加宫廷舞会。”
“你又拿到请柬了？！”他顿时来了精神。
“是啊，去年某位公爵的小女儿来附近避暑，她还记得我，所以——”话才说到一半，一期一振用力咳了一声。
“——放心，我只是送了她一朵花，没有做其他事，”烛台切光忠轻笑着，“毕竟她那时才十三岁。”
一期一振的咳嗽声已经快要震落头顶的石板，太鼓钟贞宗绕到他身后，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背：“没用的，你别咳了。”
“我……我只是……”一期一振扶住了额头，将后半截话咽了下去。
“我要去的，快点准备起来！”太鼓钟贞宗握住一期一振的手，兴冲冲拉着他跑向石廊的尽头，“还有好多好多事要做呢！目标，王都！”
《血之楔》 第一部完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